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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章 文 / 茶麥青青

    白炎錫自外面走了進來,卻並不靠近,只站在門口張望著床上。

    許半青面無表情的躺在床上,一臉的蒼白。那兩個宮女依舊低眉斂目的守在一邊,等待著她的吩咐。

    「可是睡著呢?」白炎錫悄聲問道。

    站在床頭的宮女便點了點頭。

    白炎錫見狀又躡手躡腳的退了出去。

    許半青聽著動靜,略側了側臉,面朝著床裡面睜開了眼。

    疲倦。

    她說不清是身體的疲倦,還是心裡的疲倦,只是覺得很累很累。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後,她原本只是想順其自然的過日子而已。她很珍惜自己擁有的家庭,但是許有年和楊氏卻不是她的親生父母。她也很珍惜和朱立升的這段感情,但在仇恨與她之間,朱立升的選擇已經顯而易見。而皇上呢?從前那些往事她不過是聽了個一知半解,也不願去想那從未謀面的親生母親到底是怎麼嫁到大漠去又是怎麼死的,偏就是這個舅舅,害她沒了孩子。

    她不傻。

    雖然她對這個孩子完全沒有準備,但是也明白。在宮裡,如果想讓一個未出世的孩子悄無聲息的消失,除了懷仁帝,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做到。

    想著,微微歎了口氣。

    原本站在床頭的宮女便微低了低身子:「主子,可要喝點水?」

    許半青聞聲望向她,就迎向一雙暗含著哀淒的眸子。「你是……?」

    「回主子,奴婢名叫楚馚。」

    許半青微瞇了瞇眼:「楚馚,我從前沒見過你。」

    宮女自一旁取了溫著的水杯過來:「主子現在身子虛,不能喝冷水,更不能喝茶,還是喝點溫開水的好。」卻並不接許半青的話茬。

    許半青眼神就掃向立在另一邊的宮女。那宮女一副恭順的樣子,耳朵卻微微側向這邊。

    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許半青就對另一邊的宮女說道:「我有些不舒服,去幫我請秦太醫。」

    那宮女頭也不抬的迅速福了福身:「是。」眼神警告般的掃過楚馚,邁著小碎步走了出去。

    聽著那名宮女走遠,許半青撐著床坐起來,楚馚連忙扶了她,墊了個靠枕在她背後。

    許半青低了低眼瞼,問道:「你有話要和我說?」

    楚馚臉上帶了些喜色,又帶了些哀淒,跪倒在地,「主子,求您饒了奴婢!奴婢的姐姐已經被處死了,奴婢自己也……左不過是這一兩個月的事情。」

    「處死?」許半青有氣無力的反問道。心裡卻明白她們為什麼會被處死。想來那天在這屋裡來往的那些人,恐怕都已經是這樣的下場?不然傳了出去,懷仁帝等人豈不是既白做了功夫,又背了罵名?

    想著,許半青無聲的冷笑一下。室內一時靜默下來。

    過了一會兒,見許半青不出聲,楚馚就偷偷抬眼看了看她,就見到許半青蒼白著臉靠在枕頭上,眼中卻不住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麼。忙又低下頭。

    「你替我把白侍衛找來。」許半青有氣無力的道。

    白炎錫這幾天時不時站在門口看一眼,她都知道,只是不想和他說話而已。但這個叫楚馚的宮女既然求到她面前來了,她總不能不管。

    無論怎樣,孩子已經沒了,對於這個意外,她現在沒有精力想那麼多。但她已經不願意看到再有人因自己而死了。若是她早些發現自己有孕,提早做些措施,也不至於措不及防之下,既丟了孩子,又害了那一屋子人。

    楚馚不敢再多言,匆匆到外面打了個轉,不一會兒,白炎錫就隨著她過來了。

    見了許半青,白炎錫竟有些心虛,側著臉不肯說話。

    許半青卻沒時間想那些有的沒的。叫楚馚到門外守著,問道:「那天那些人,都死了?楚馚她們也都要死?」

    白炎錫愣了一下,雖沒聽過楚馚的名字,也猜到應該是方纔那名宮女。喉嚨動了動,應道:「是。」卻不明白許半青說這些來做什麼。

    在他心裡,總覺得許半青應該大哭一場,應該罵自己一頓,哪怕打他一頓甚至老死不相往來什麼的。偏許半青在這一臉淡然的跟他討論什麼宮女,心中說不出的怪異之感,又帶了些許的不安。可是轉而一想,這件事原本就是許半青自己做下的錯,他能在這件事裡保住性命已經是走運了,何來的歉疚之感?

    這樣想著,便挺了挺身子。

    許半青卻全沒注意到他的動作,眼神好似望向遠方一般,沒有聚焦在這裡。

    白炎錫心中的不安又放大了一些,略琢磨一下,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許半青眼珠微微動了動,似是看了他一眼,語氣卻淡然的仿似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事情。「不能再死人了。」

    白炎錫心中一動,知道許半青是想起涼秋,不知該說些什麼是好。

    許半青不理他反應,只自顧自的往下說:「我不想再有人因為我而死了。」但是卻不能不否認,涼秋也好,那些素不相識的宮女也好,若不是因為她,她們根本不會死。原本她以為只要她劍術夠好,就能夠保護身邊的人。現在她的左手劍的確進步了很多,可是她身邊的人也死的更多。她原本只是一個穿越者,可以說和這些人毫無關係。沒有她的話,這些人也許還好好的活在這世上。偏偏她穿越來了,這些人也死了。她依舊沒有能力保護其他人。可是她也沒有辦法漠視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死去。

    等到她意識到的時候,臉頰上一涼,有些癢癢的感覺。伸手觸了一下,摸到一手濕意。這是……淚水?

    許半青有些茫然的看向白炎錫,見他臉上帶了些焦急,這才確認自己竟然哭了。

    「你,你別哭……」白炎錫還是第一次見到許半青這個樣子,很是有些手足無措,想上前幾步,礙著二人身份,又停了下來。

    許半青卻自嘲的笑了笑:「你看,她們都是因為我而死了,我才哭,真是貓哭耗子假慈悲……」頓了頓,抹了抹臉上淚水,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沒辦法把這些當做和我無關的事,她們都曾經活生生的活過,現在呢?」

    白炎錫默然。他從來不覺得有人死去是一件多麼了不得的事情。每天都有人在死,不要說因為他而死,便是他親手殺死的人也不知凡幾。大家都對此習以為常。尤其在這宮裡,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就只能死。

    許半青無法認同。她畢竟來自於講究人人平等的現代社會。為了他人的利益而犧牲性命,這是她不能理解的。她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如何表達這種憋悶的,堵在胸口的感覺。隨著秦太醫匆匆的腳步聲,白炎錫又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樣子。

    秦太醫看過,建議許半青還是應該放開心懷。「畢竟是這種情況,請您還是要多加注意,身體要緊。」因許半青身份未明,秦太醫只稱呼她為您。

    許半青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算是聽到了。

    秦太醫歎了口氣,又看看白炎錫,總覺得二人之間似乎有某種他不知道的默契。他也不能說得太多,開了幾副安神的藥就退了出去。白炎錫去送他。

    「依我看,許侍衛還是心裡傷心太過,你要好好開解她一番。」秦太醫邊走邊低聲說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她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那個孩子,便是留下來,以後她帶著孩子日子也不好過。不若趁著恩寵尚在,尋個好人家。有皇上在,別人也說不出什麼來。」這話原本不是他該說的。只是畢竟是他親手熬得藥,總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不過皇命難違,他也沒有別的辦法。

    白炎錫何嘗不知?只是他卻明白,許半青的抑鬱並不只是因為孩子。甚至她對那個孩子曾經的存在並沒有什麼真切的感受。畢竟直到孩子沒了,她才知道自己曾經有過身孕。最關鍵的,還是她對那些宮女的死無法釋懷,將那些都背負在自己身上,哪裡放鬆的起來?只是這話卻無法對秦太醫說,只得點著頭應了下來。

    自那日短暫的交流後,許半青突然好像沒事人一樣,彷彿那些事從未發生過。沒有孩子,沒有那些死去的宮女,她只是生了一場大病需要休養調理。偶爾也和楚馚聊聊天開開玩笑。許半青的身體漸漸好轉,卻沒有人叫這兩個宮女離開存玉堂。楚馚和另外一個叫凝露的宮女也漸漸開懷起來。宮裡的生活本來就是這樣,是生是死,不過主子一句話的事。她們也早已習慣了。對許半青也有些感激,明裡暗裡替她打算起來。

    只是白炎錫卻知道,眼前的人並不是真正的許半青。真正的許半青應該是像在瑞縣時那樣,有些自滿,又有些天真,喜歡纏著人下棋,輸了就哭喪著臉不肯服輸,贏了就有些洋洋自得,卻並不令人討厭。而存玉堂的這個許半青,她也會說話,也會笑,甚至還和那些宮女一起玩鬧,只是無人注意之時卻總是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

    最近恐怕都不能按時在7點更新了。不過每天的更新還是能保證。

    家裡來客人了,工作也比較忙,沒辦法在公司偷偷碼字了。可能更新的時間會稍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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