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5章入夜的雷雨 文 / 兩勺咖啡

    眼底的落寞之色一閃即逝，費盡了力氣才好不容易創造出的機會，天鴻自然會緊緊抓住，趁著辰星將士回過神來之前，身形一閃便是衝上了城牆。

    如今，方哲身死，方文也是奄奄一息沒有再戰之力，在高手方面，天罡可以說是佔據了絕對的上風。

    辰星軍中僅存的兩名剛剛邁進地罡門檻的偏將根本不足畏懼，但天罡一方的劣勢比起優勢來還要更加的明顯。

    雖然不久之前，上官家父子兩人、林傑、柳冰璃都是得到了些休息，更是加入了孟子軒這個生力軍，但情況仍是並不樂觀。

    七萬守軍死傷近半，其中精銳士兵更是佔據絕大多數，如今還勉強保有戰鬥力的基本上只剩下了臨時湊數的民兵。

    這樣憑著一腔熱血才勉強鼓起勇氣跨進戰場的「士兵」，沒有人能夠安心將勝利寄托在他們身上。

    終於成功登上了城牆的天鴻，第一件事便是替下了孟子軒，別看只是代替白落雲了一會兒的功夫。

    被天鴻替下的孟子軒卻是退了兩步就跌坐在了地上，不停地大口喘著粗氣，身體各處無數的傷口在潺潺流著鮮血，樣子十分駭人。

    想必天鴻若是再慢上一時半刻趕到，孟子軒便是會落得個萬刀分屍的下場。

    通過如今的情況便是能夠非常直觀的判斷出，孟子軒的實力雖然也是很強，但同白落雲相比卻是有著很大的差距。

    而身為真正天罡巔峰的天鴻，比起白落雲來，又是要強上數倍，不僅是毫髮無傷地阻擋住了無數瘋狂的辰星士兵，居然還有餘力在不斷將其向後逼退。

    照這樣發展，再過片刻的功夫，天罡防線上的突破口便是能夠再構築，勝利的天平在此刻終於是第一次傾斜向了天罡。

    誠然，這一切都是需要建立在其餘人能夠繼續一直堅持下來的前提之上，否則的話，全部都是空談。

    方哲死後，辰星大軍的指揮權自然也就落到了兩名偏將的手中，這兩人雖然修為較低，但指揮大軍卻著實都是有些手段。

    當即分出一人，前去整合城牆下方此前圍困天鴻的幾萬將士，另一人則是隱於大軍之中，指揮城上的戰鬥。

    不得不說，兩人各司其職，細緻、精確的指揮倒是使得大軍的戰鬥力比之前的亂衝猛撞強出了不少。

    尤其是在其中一人將原本愣在城下，不知下一步該當如何的幾萬士兵也盡數帶上城牆之後，勝利的天平頓時又傾向了辰星一方。

    若是早知如此的話，天鴻剛剛絕對不會捨得殺掉方哲這個握著指揮權的門外漢。

    眼睜睜看著戰局再轉向對天罡不利的方向，天鴻心急如焚，偏偏一時間又是想不出對策。

    他所剩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絕對不能再讓戰事如此僵持下去，天鴻抬頭望了望漸漸暗下的天色，滿面愁色。

    隨著第二波士兵登上城牆，天鴻承受的壓力也是越來越大，腳下的位置也是一樣未能再進半步。

    然而，相比之下他的情況還是最好的，勉強恢復了一些的孟子軒已經是替下了修為最低的柳冰璃。

    但其他三人的情況也並未強過柳冰璃幾分，眼下也只是強撐罷了，上官厲的身上更是幾乎無時無刻都有新的傷口出現。

    另一側不遠處的林傑一心想要上前助其一臂之力，嘗試了無數次卻是無論如何都脫不開身，更是因為一直注意著上官厲的情況，使得自身也是多出了幾道傷口。

    「林傑，給我冷靜下來！」

    天鴻敏銳的察覺到了自己弟子逐漸開始急躁的情緒，當下大聲喝斥道。

    林傑聽聞師父天鴻的話，雙目之中的赤紅之色方才漸漸散去，恢復清明，若是任由其發狂，不僅幫不到上官厲，反而是要平白搭上自己的一條性命。

    但是，上官厲的情況愈發危險也是事實，再想不出辦法的話，怕是他至多也就再能堅持一時半刻。

    「我來！」

    一聲嬌喝，眼見上官厲陷入危局，只是勉強恢復了些力氣的柳冰璃只得再頂上。

    有了柳冰璃相助，上官厲的情況終於是有了些許的好轉，兩人合力之下，總算是勉強再壓制住了敵方。

    不過有了之前的教訓，事到如今天罡一方的眾人心中都是非常清楚，目前的情況只是暫時的，除非出現真正的轉變，否則天罡終歸還是處於劣勢的一方。

    身體微不可查的晃了晃，天鴻神色凜然一變，藏在眼底的落寞轉瞬間變得更深了。

    餘光看向身後不遠處絲毫不被外界所動，仍在恢復罡氣的白落雲，「落雲，天罡的命運最終果然還是要由你的雙手決定。」

    「最後，我能為你、為這個國家做的……只有這些了。」

    輕聲低歎，天鴻第三次耗盡的罡氣居然極不符合常理的再開始以一種驚人的速回復。

    與之相對的是，天鴻本人不僅是口中不斷地嘔出了好幾口血，更是在以肉眼可見的速急速衰老。

    原本只是略顯老態的面孔，現如今已經是完完全全的變成了一副遲暮之狀，臉上佈滿了深深的褶皺，雙眼深陷，就連滿口的牙齒也是在這短暫的時間裡全部脫落。

    判若兩人。

    若不是親眼所見，絕對沒有任何人會相信如今這位面若枯槁的遲暮老者，同之前那位臉上泛著紅光的天鴻乃是同一人。

    從天鴻最初現身戰場那時起，雖然說不出理由來，但林傑卻本能的感覺到師父的氣息有些不大對，是以始終都是格外的在意他的情況。

    「師父，您這是……您這是怎麼了？」

    因此天鴻的身體剛剛開始出現變化，林傑便是察覺到了，心中極震驚之下，驚呼出聲。

    林傑的聲音傳開，使得上官天、柳冰璃等人也都是紛紛側目，隨後則全都是倒抽一口涼氣，駭然的喊道：「前輩，您？」

    甚至就連身後的白落雲都是不可避免的被驚動了，雙眼隨之睜開，最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天鴻的手。

    只剩下一層皺皮裹在骨頭上，乾枯、粗糙、褶皺、黯淡、蒼老的手掌，還有泛著慘白色澤的指甲。

    「大哥！」

    如此詭異的畫面，徹底的驚呆了白落雲，一時間居然是說不出話來，只得是張著嘴瞪大了眼睛盯著身前的天鴻。

    「老夫沒事，不用擔心。」

    這一開口講話，眾人方才發現天鴻的聲音都是變得猶如遲暮老人一般滄桑、低沉、嘶啞。

    枯木似的雙手猛然拍出，被天鴻打中胸口的辰星士兵頓時喪命，屍體猶如斷線的風箏般倒飛而出，一路撞翻了幾十人，才拋落在地。

    隨後又是一陣激戰，天鴻才總算得到了片刻的喘息機會，奇怪的是，身為天罡巔峰的絕世高手，天鴻這一會兒居然是急劇地喘著粗氣，身著的布衫竟然也是汗水打濕了。

    這情景，簡直是不可思議的。

    「大哥，你究竟？」

    天鴻的情況實在是太過不正常了，白落雲看在眼中，自然又是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我沒事，不用擔心。不過落雲，今後的事情，拜託你了。」

    天鴻說完話的霎時間，白落雲的心便是突兀的停跳了兩拍，一種難以名狀的不祥預感竄上心頭。

    「難道……難道大哥你？」

    「噌」地跳了起來，拳腳翻飛，白落雲全力施為之下眨眼間便是清出了一片空地，猛地站到了天鴻身前。

    雙手死死的握住天鴻的肩膀，四目相對，白落雲顫聲道：「大哥，你……你難道……」

    「呵呵，你猜的大概沒錯。」

    白落雲不知道為什麼天鴻本人竟然能夠如此輕描淡寫的說出這番話，總之他是做不到的，眼角噙著即將溢出的淚水，白落雲張著嘴卻是一個字都無法說出。

    「落雲，不必如此，有你在，大哥一切都很放心。」

    倉促間將一把將白落雲拉到身後，天鴻揮手擊殺了十幾名辰星士兵，口中同時說道。

    言罷，天鴻便是不再開口，全神貫注的應對著眼前、身前的敵軍，使得身後的白落雲看不見他的表情。

    但是白落雲卻很清楚自己的心情，父親已經永遠的離開了他，難道他注定又是要……

    「千轉耀雷身」

    拭去眼中的淚水，白落雲暴起大喝，再施展出秘法，紫風雷屏障一般護住身體，飛速旋轉間，白落雲的修為隨之驟然升至接近天罡中階的層次。

    「大哥，你先去休息……好好休息，這裡就……交給我！」

    縱身躍入敵陣中，白落雲如是大喊著，整個人更是猶如虎入狼群一般，舉手投足間慘叫響起，血水飛濺。

    天鴻見狀，稍有片刻的錯愕，隨後卻是釋然的笑了起來，「落雲，我天鴻果然沒認錯你這個弟弟。」

    心中感慨一聲，抬起頭來望著當空的一輪新月，喃喃自語：「大概撐不過今晚了。」

    大片的烏雲不知從何處飄來，嚴嚴實實的將月光全部遮住，戰場上只餘下昏黃的火光。

    「轟隆！」

    閃電自空劃過，緊隨其後的便是巨大的驚雷聲，猶如在每個人的耳畔響起。

    「天助我也！」

    白落雲神色狂喜，仰頭望去，猛地握緊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