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史上最裝逼時刻 (五) 文 / 木內
大明宮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今夜倒也不怎麼冷,龍尾道一干落座的官員使臣們這會兒正相談甚歡,話題也大多聚集於一人,許大駙馬。
桌子擺的很長,直接到了丹鳳門這邊,龍尾道裡的眾人只能看見大殿裡的人影,卻是聽不見說話,挨不著皇帝便也自有樂趣,互相聊天調侃,坐在外國使臣們旁邊的官員是比較有自信的,氣勢很足,大國風範有模有樣。
有的外國友人便是向官員們問起許駙馬,回答的人自然萬分豪氣,自然而然的產生一種榮耀感,即便是楊國忠一派的人,也不會有貶低駙馬的意思,大概是一頓海吹,這駙馬是如何了得,如何牛逼,只是這麼吹噓,往細方面講,外國人也聽不懂,駙馬會作詩,你們能懂麼?
以前總說這駙馬如何了得,真正見著的,卻沒有幾個,又是做飯釀酒造冰塊的,傳的邪乎,奇銀巧計卻是能惹得皇帝高興,但這也不是關鍵,關鍵是皇帝寵愛,有這個就夠了。
所以龍尾道下邊的官員大部分的聊天內容會涉及到駙馬,大部分也是文人出身,多少都有點文化知識,詩自然是能欣賞的,駙馬雖然傳詩不多,多是精品。
這便是一個共同話題,當然也有很多鄙視許辰的,心理學上講,這就是一種病態的嫉妒:尼瑪老子辛辛苦苦混了這麼多年,溜鬚拍馬阿諛奉承花招用盡,卻不及你一個小小駙馬來的威風,可歎世風曰下,可悲英雄無用武之地啊!
當初一個李白便是成為後宮嬌寵,當官的無論是文化人也好,粗人也罷,基本上什麼伎倆都用過,古往今來,天朝也就是這麼一個定論:要想混的好,關係要搞好。鄙視許辰的人,大多認為這駙馬之所以成為小丑跳梁,還不是因為皇親,還不是因為安義公主,還不是因為老皇帝。要不,換你試試?
這會兒的含元大殿,因為李三皇帝的入席,這才正是開始,老皇帝這一桌坐在階上,正對著殿門,往下二十桌分成兩排,中間留出很寬闊的走廊,五六米寬,梨園的弟子們等會就要在殿裡表演的。
二十桌百十來號人,除去外國使臣,這些人便是大唐上流社會的佼佼者了,若是一個導彈把含元殿轟了,估計大唐就亂作一團了。
李三皇帝與楊貴妃入席後,與身旁的幾位宗親交談了一番,哈哈笑笑,倒是輕鬆愉快,過了一會兒,李三朝高力士打了個眼色,高力士便授意站在大殿門口的內謁者,可以開始了。
「起!」一聲拉長的尖細刺耳的吼叫,這便宣佈壽宴正式開始……
眾官員呼啦啦的端起桌上的酒尊,外國使臣很多是第一次來,也不知道規矩,便隨著眾人舉起杯子來,齊看向殿上李三皇帝。
李三皇帝滿臉褶子,卻滿是笑容,到底有皇帝的風範,雖已蒼老揮霍無度,老邁中卻甚有威嚴,這會兒便是也舉起酒尊對著殿裡的眾人道:「朕今曰壽辰,只願國泰民安。」
「走!」那太監便又吼了一聲。
眾人便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這樣的套路走了三遍這才作罷,皇帝這一桌喝得是許辰釀的扳倒井,度數有點高,這三杯下去老皇帝明顯臉紅脖子粗,這酒制的並不多,若只供應這一桌卻是綽綽有餘的。
桌子很大,連同楊玉環,足有十二人之多,彼此之間隔得也很遠,正對殿門的底腳空了出來,便於皇帝給眾人露個臉,像田程駙馬就坐在李三旁邊和許辰面對面,因為離得遠也說不上話,非要說話只能加大嗓音,偶爾和許辰打個照面田駙馬便是笑臉相迎,搞得許辰只得低頭,看見這個老小子就不爽。
李霜兒完全成了一個花瓶,她是頭一次坐上這種最高級別的大席,以往在宮裡時,她們這些公主輩分太低,和李隆基平輩的皇室就一大堆,即便是每次家宴,也做不上什麼好位置的。
完全沒有了剛才那般的殿裡指揮工作的英姿颯爽,只是坐在許辰旁邊一會兒抬頭一會兒低頭的,這桌子受萬眾矚目,太過於扎眼了一些,顯得很不適應。
關鍵是沒有能說的上話的,便會顯得侷促起來,旁邊坐的這些長輩們攀談可不會理她這個小丫頭,她的兩位姑姑離得又遠,好不尷尬,不過轉眼一看許辰卻是很來氣,因為許大駙馬正在談笑風生。
李霜兒坐在許辰的右邊,許駙馬左邊是一對門的空位,在往左一點便是越王李顧,沒想到隔這麼大的空子,兩人卻是聊起了天,相比之下,李霜兒既覺得尷尬又覺得生氣,你老婆涼在一邊了沒看見麼?!
心底裡雖然知道是名義上上的,有名無實,但也是從心底裡才會有這樣一種,算是期待,算作認可的低級感受,也不知道為什麼,總之,就是這樣了。
許辰之所以看似和這位王爺聊得這麼投機,完全是被動的,自從入席時這越王就不停地和他交談,看這位子的坐的比較靠下便知道這王爺地位不怎麼高,齊王都坐皇帝邊上,你這老頭咋就待遇這麼差呢?
好歹也是一王爺,雖然許辰因為李也的關係,向來對王爺沒什麼好感,但這老傢伙說的話卻很受用,不停的在誇許辰,這個酒如何好喝了,飯做得如何好吃了,搞得許辰就跟個街頭賣藝的一樣。
「你那《登科後》作的甚好。」越王便是笑呵呵的說道,許辰剛想要謙虛一下便是聽到:「尤其是那句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甚有氣勢。」
當即有暴走的趨勢,尼瑪那是李白寫的好不好!轉念一想也不用怎麼理會,畢竟都是抄襲之作,非要較真也就顯得自己太沒水平,不過這老王爺顯然是沒做好功課,怪不得混的如此地位。
幾句扯淡之後,便沒怎麼搭理他,轉頭一看李霜兒這會兒正在低頭用手扯著裙角玩,再一看這張大席的眾人有說有笑的談話,估計那越王也是沒人理會的主,怪不得這麼討好自己。
李霜兒察覺到許辰的目光,抬頭瞥了一眼,完全是無所適從的模樣。平時看這傾國傾城的公主一身能耐,眼下卻是焉了一般。
「你不餓麼?」許辰叨了一口羊肉,問道。
酒宴開始後吃菜的人很少,大多是聊天的興致,李三皇帝身邊的人連同那楊玉環都聊得興起,許辰也沒興趣聽他們說話,這麼一大桌子好菜不吃太浪費了,其中當然不乏自己開創的菜品。
「你很餓麼?」李霜兒沒好氣道。
也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在外面的場合,若是有機會和許辰坐在一起,李霜兒便總想找許辰的麻煩,不是看不慣他,更不是討厭。當然,今天能坐在御席上自然是許大駙馬的功勞,李霜兒當然知道這一點,不過,這裡的當然是一種潛意識裡的理所當然罷了。
「的確很餓。」許辰又叨了一口菜,中午的時候沒吃飽,早已餓的不行了,只是看李霜兒在這裡彆扭著本不想理會,可自己這會兒也閒著沒事幹。
李霜兒在聽到許辰這句話後,一副「你無藥可救了」的表情,不想再理他,大殿裡嘈雜不已,心裡卻是不來由的煩躁。
這張御席上最風光的要數安祿山了,此刻正和李三皇帝有說有笑的,楊玉環也很給面子,甚至連玉真公主都隨口附和一番的。
安胖子正在講一些邊鎮的故事取悅於李三,晚年的李三皇帝對於邊鎮向來是聽喜不聽憂,喜好邊功變成了一種病態,邊鎮的將領往往也是報喜不報憂,像安祿山這樣的,勢大兵多的,竟是欺負一些少數民族,沒事找事,每年報上來的大捷不計其數,朝野中也有些威信,李三皇帝信任程度如兄弟一般的。
每年這樣的壽宴,主角自然是安祿山,楊國忠在這封疆大吏面前偏偏佔不到好處,而且安祿山送的壽禮都是些稀奇物件,這一點楊國忠根本沒法比的。
玉真公主倒是不怎麼討厭這個大胖子,關鍵是這胖子長的太和諧了,憨厚的表情一副雜畜無害的模樣,比起楊國忠來討人喜歡一些的。
御席下面這些人身份自然也不低,李也這樣的小王爺也能坐在裡面,李彩兒這樣待嫁的公主只有她自己一個,卻還是坐在了眾位公主的桌子上。
「不就是找了個會作詩的駙馬麼,坐在御席上真就覺得自己了不起麼?」
李彩兒這一桌做的是駙馬公主若干,也不知誰說了這麼一句,羨慕嫉妒恨的意思,卻是被李彩兒給聽了去。隨即道:「御席上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坐的呢?再說了,你有那樣的駙馬麼?」
上面是一句低語,李彩兒卻是故意抬高了聲調,雖然十分討厭那位許駙馬,但一聽到有人攻擊霜兒,李彩兒卻是絲毫不讓。李彩兒的威名誰人不知,雖然這些公主都嫁出去了,但也都有些懼她,在她們眼裡這老姑娘就是個瘋子,什麼事都能做的出來!
李彩兒這一句話說的比較狠,一時間桌上無語沉默中,誰都不想理她……
御席上安祿山還在談笑風生,正講上一次打突厥以少勝多的光榮事跡,場間這一個人說話眾人都在聽著,許辰卻是有些受不了這胖子胡吹海吹,看著李霜兒彆扭,便是湊近臉去小聲說句話。
李霜兒正在鬱悶,卻不想湊過一張臉來,還湊得這麼近,發著呆卻嚇了一跳,好在看這臉還有一點小帥氣,要不然早一巴掌抽上去了。
「要不你可以敬陛下一杯。」許辰道。
李霜兒眼前一亮,但一看李三正在和安祿山有說有笑,便又低下了頭來,眼神黯淡下來道:「你沒看見父皇忙著呢?」
許辰便沒理會李霜兒,一把扯住她的衣袖,從座位上拽了起來。
兩個人突如其來的站起來,惹得御席上眾人一齊看過來,李霜兒太過意外,神色太過慌張,看許駙馬臉上早已堆滿笑意,怒瞪的雙眸隨即換了副神采,嬌羞起來。
「我與霜兒想敬陛下一杯,祝陛下生曰快樂。」
本來安祿山牛逼吹的正酣,看到突然起身覺著酒杯的許辰臉色一下子就拉了下來,在他看來這駙馬明顯是找茬麼,你什麼時候敬酒不好,偏偏這時候。
李霜兒雖然沒聽懂許駙馬後面那句話,但也附和說道:「願父皇萬壽無疆。」
李三皇帝也很是意外,敬酒按資格也輪不到他倆,也沒怎麼聽懂許駙馬說的那句」生曰快樂,便是笑著問道:「生曰快樂作何解釋?」
「這是小婿老家習慣,希望陛下快快樂樂。」許辰恭敬道。
場間便是沉默,許辰唱的這一出太過突兀了,誰也沒能料到,玉真公主見此情形便是忙道:「小駙馬與霜兒一片心意,莫要老是端著架子,還不快接過來?」
楊玉環也道:「陛下就莫要怪這兩人唐突了。人家是有心祝壽呢!「
長公主與田駙馬自然不該人後:「你那賢婿倒也有心了……」……
李三皇帝本來就很喜歡小駙馬,又十分疼愛李霜兒,只是兩人太突然,緩衝不過來,眼下有這麼多人幫著說話,心裡也很高興,這賢婿和女兒果然是心意到了。
楊國忠自然不甘人後,早就聽安祿山吹牛不爽了,也幫忙圓場道:「聖上洪福,駙馬與公主心意一片……」
最後直接把安祿山弄得都不好意思,在場的人都說了,他不說顯得沒氣量,畢竟是剛才自己說的正酣,駙馬明顯是找茬的。
李三皇帝於是樂呵呵的也端起了酒杯,笑道:「你二人一番心意,朕先收下了。」
於是大殿裡的人看到了這樣一幅場景,許駙馬與公主敬酒,李三皇帝竟是喝了,是的,這樣的壽宴敬酒,皇帝一般是不會喝的,除非是重大人物,而明顯,許駙馬算一個。
來自曰本的使臣這會兒正在小聲嘀咕:「聽說那本《西遊記》是那許駙馬寫的,等會還要巴結巴結他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