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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五章初顯鋒芒 文 / 槐十九

    又在店裡忙活了一會兒,基本上東西都歸好了類,擺放好了以後,年文力他們便打算回家了。路過買糖瓜的小攤時,年春妮掏了兩文錢,買了幾塊糖瓜。攤販將糖瓜包在一張紙裡,遞了過來。

    誰知道年春妮卻沒有接過來,只是盯著人家的紙看了半天,問道:「大叔,你們家這些紙是從哪兒進來的?」

    「誒?這些東西每家每戶都用啊,蘇家每個月都會給我們送過來的。」

    「不要錢的嗎?」年春妮詫異。

    「怎麼不要錢啊,咱們每個月交了租子,他們給咱們提供些必需品,這些紙又不知多少錢,還是他們啊佔了便宜的。」旁邊賣炒栗子的大娘湊過來說。

    「要給蘇家叫租子?」年春妮抓住問題問。

    「是啊,姑娘啊,我看你是從那家鋪子裡出來的,你是新來的?」

    「是啊大娘,以後還請多多擔待呢。」年春妮做了個揖。

    「哎喲,我們可擔待不起,您那鋪子的生意,只怕一個月的租子就要頂的上我們這些小攤小販一年的租子了,您吶,還是擔待著我們些。」賣炒栗子的大娘撇了撇嘴。

    年春妮又遞上五文錢:「大娘,來點炒栗子。」

    那大娘接過錢,笑了笑:「看著姑娘年紀不大,倒是會做事。以後常來啊。」一邊說著一邊包了炒栗子給她。

    年春妮笑著接過來,問:「大娘,蘇家都是什麼時候收租子啊?每個人都要交嗎?為什麼交啊?」

    「姑娘這話說的喜慶,這蘇家是大戶,咱們整個街上的鋪子攤子,哪有不交租子的呢。」

    「不交稅嗎?」年春妮疑惑。

    「什麼?稅是啥?」大娘顯得也很疑惑。

    「額……就是……朝廷徵收的……」

    「嗨,你說的不就是租子嘛。」大娘打斷年春妮。「咱們朝廷啊,每年就收大戶的錢,咱們小戶啊,就是交租子。以往啊,蘇家一家獨大,都是交給蘇家的,可是前兩年不知道是哪裡來的一個少年公子哥,那架勢,直接霸佔了蘇家近一半的收成啊。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蘇老爺啊。對那個人忌憚得很。那個公子啊就是那……」

    「莫歸?」年春妮問。

    「可不就是莫歸公子嗎,也不知道是打哪裡來的,怎麼就那麼厲害呢。也不知道這莫歸公子娶親了沒。我們家那姑娘啊……」

    年春妮聽著那大媽是要想把自家女兒嫁給莫歸的架勢,不厚道地笑了兩聲,找了借口趕緊離開了。

    這個世界倒是奇怪,不需要百姓們繳稅。只收大戶的稅款,小商販們只要交租子。那麼。這個世界的地主大戶豈不是發了,隨便收租子,收得多就賺得多了。

    大概是年春妮想得太過入神,一不留神就把心裡想的說了出來。

    年文力聽到後,卻搖頭:「每戶人家交的租子都是有固定的數目的,朝廷那兒每年徵收的錢財物什。也是跟咱們交的租子有關係的。不是你想的那麼隨意的。」

    年春妮還是有些疑惑:「可是……朝廷怎麼就知道地主家收了多少租子呢?」

    「賬房。賬房先生都是朝廷層層選出來的,你以為作亂作假是那麼容易的事兒?」

    年春妮點頭,有些似懂非懂。

    還沒到家門口。年春妮便發現門口站了個人,年文力和梁鳳也發現了,便快步迎了過去。

    「衛先生——」年文力隔著幾步就喊。

    年文力這麼一喊,年春妮才看出這個人是年家傑學堂裡的先生。可是,這先生怎麼會找上門來呢?難不成是年家傑在學堂裡惹了什麼事。讓人家先生找到家裡來了?

    年春妮還在胡思亂想,那邊年文力已經把衛先生請進了家中。年春妮趕緊快步趕了上去。

    一進門。年春妮便被梁鳳拉到了一旁:「快去給衛先生看茶,我去找找家傑。」

    年春妮拉住梁鳳:「你去找家傑幹嘛啊?」

    「先生都找到家裡來了,肯定是家傑出了什麼事兒了,你看這孩子還沒回來,我能不著急嗎?」

    「可是你去哪兒找他啊。」年春妮繼續說:「先看看先生是怎麼說的。」雖然她心裡也很著急,可是沒鬧清楚之前什麼都不好下決斷啊。

    梁鳳想了一會兒,大概覺得年春妮說的有道理,便去飯屋燒水去了。

    「誒,娘你去燒水了我幹嘛啊?」年春妮看著梁鳳走了沒有理她,想了想還是蹭到了堂屋去聽衛先生和年文力的談話。

    「很快就要到童子試的時候了。」衛先生縷著鬍子說。「你們家家傑很聰明。」

    「先生的意思是?」年文力問。

    「你們家老二年文安當年老朽也有幸與其交流過一二。」衛先生突然把話題轉到了年文安身上,「文安現在在郡上也算是安定下來了?」

    「是,文安是安定下來了。」

    「唔……」衛先生沉吟,「那麼文安一定能給家傑作擔保。」

    「自然自然,只是……」年文力有些不確定的問:「先生的意思是說我們家傑能夠參加童子試?」

    「正是。」

    「可是家傑明年才五歲啊。」

    「家傑啟蒙較早,又是個極其聰慧的孩子,我相信他沒問題。」衛先生又摸著自己花白的鬍子,道:「家傑的很多想法都比較的新穎,今年來科舉改革,重視能夠有自己想法的學生,像家傑這樣的孩子,倒是難得的機遇。」

    「那就謝謝先生了。」年文力起身向衛先生行了個大禮。

    「哎哎。不必如此不必如此,老朽也是惜才。」衛先生扶起年文力,沉吟一會兒,又問:「聽說你還有個女兒,不知道令嬡……」

    「衛先生。」一直在聽牆角的年春妮終於走了出去,給衛先生行了個禮。

    「你就是年春妮?」衛先生雖然已經很大年紀了,眼睛卻依然閃著銳利的光。

    「正是春泥。」年春妮回答。

    「我聽說年家傑的很多想法都受你的影響?」

    「誒?沒有沒有,我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我能有什麼影響。」年春妮有些不好意思。

    「春妮啊,做學問就是講究一個誠實。老朽不是瞧不起女子的人,老朽的學堂裡也有些女子,你不妨同老朽談論談論。」

    年文力也搭話:「春妮,先生既然有心同你談學問,你就說一說嘛。」

    年春妮不知道年文力為什麼也這麼贊成年春妮談論學問起來,卻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便點了點頭。

    衛先生問年春妮:「春妮覺得男兒最重要的是什麼?」

    「建功立業啊。」年春妮微微皺了皺眉。

    「那麼女子呢?」

    「女子?」年春妮輕笑:「或許在大部分眼裡,女子應當是相夫教子,恪守女德。可在春妮看來,女子也應當建功立業。」

    「哦?」老先生的眼裡閃著意欲不明的光芒,又繼續問道:「那麼在你看來,女子應當如何建功立業?」

    「自當知曉自己心底最神的渴望,為了自己想要的付出努力,永不後悔。」

    「那麼,你覺得那些屢試不中的人如何建功立業呢?」

    「考取功名並不是唯一的道路,實現自我價值的方法有很多,沒有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衛先生點了點頭,看著年春妮有些遺憾:「你若生為男子就好了。」

    「先生方才不是還說女子一樣可以念學嗎?」年春妮莞爾,「怎麼如今又遺憾起我不是男子了?」

    「你若是個男子,並會功成名就名垂千秋。」

    「這帽子可真大,會壓死人的。」年春妮笑。

    「可惜啊可惜……」衛先生捋著鬍子直搖頭:「你是個女子,注定此生波折多難吶。」

    「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年春妮還沒有著急,年文力便急著問了起來。

    「女子之身,男兒霸圖,如何能不受累?」衛先生說完便告辭。

    任憑年文力梁鳳怎麼挽留都留不住,只是臨出門時,又深深地看了眼年春妮。

    年春妮被他看得渾身不舒服,接口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女子之身,男兒霸圖。

    難道自己真的有男子的雄心壯志?還是這裡的人太過於小題大做,太不把女子當人看,所以才會覺得她做的事情有些驚世駭俗了?

    年春妮想著想著便睡了過去,梁鳳進來找她時,看到年春妮的睡容,到底沒忍心叨擾她。扯開被子給年春妮蓋了蓋,便關門退了出去。

    年文力正坐在院子裡砍著柴火,梁鳳走了幾步,同年文力商量:「趕著過幾日,我去趟廟裡。」

    「你去那幹什麼?」

    「我總覺得不放心。」梁鳳皺著眉:「你看衛先生說的,好像咱們這一雙兒女都是人中龍鳳似的,可是春妮這路……也實在讓人放心不下。」

    年文力也停下了手上的活:「這麼一說我也試著心裡怪不安生的,你說咱們春妮除了小時候送到她姥爺家呆了三年外,也沒離開過咱們身邊,這腦子裡怎麼就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呢?」

    「他爹,我聽她姥娘說她小時候撞過邪呢。」

    「別胡說道的。」年文力瞪了梁鳳一眼,「這都多少年的事兒了,還提這一檔子,沒完沒了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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