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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文 / 離子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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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一個在沙場上打了一輩子戰的老將軍來說,這麼一巴掌很可能就能要了一條性命,梅月當然知道夏櫻是為她才沒有躲開的那一掌,心臟有幾分抽痛,梅月望著夏櫻臉上那明顯的掌印,一個勁地喚著,「小姐!小姐……」

    「行了!」夏櫻沒去看梅月,將嘴裡的血沫子往地板上吐了出去,「擦擦眼淚,被打的又不是你,我早說了沒事。(。!。網~」

    梅月的抽泣聲漸漸小了下去,夏櫻用舌頭在口腔裡抵了抵,微微一碰都是疼的,不過……大約是百里宣那一下打的太用力,疼雖疼,一時間居然還沒有腫起來,不過,臉上的掌印卻是清晰可見的。

    「公主!」百里宣拍了拍身上玄鐵鎧甲,「老臣……老臣喝多了,一時不慎,難為公主沒與老臣計較,老臣一直都是知道的,夏家的皇室血脈從來都很善良,實實在在地將一個『仁』字表現的徹底了!」

    這一次,夏櫻連續做了好幾個深吸呼後才逼得自己忍下去,百里宣如果只是指責夏櫻也就罷了,她大可以不與他計較,反正,她殺的人不少,活到現在,早就什麼難聽話都聽過了,可是,百里宣如果說夏乾就不可以!

    百里宣那話裡,貌似是在誇獎夏家仁義,可實際上不過在暗示夏櫻和夏乾拿他沒有任何辦法,說的是夏氏血脈軟弱無能……

    「所謂仁者無敵,而且,據我所知……一個仁義的人若遇到的一隻吃人的老虎,那麼,為了保護他人,那所謂的仁者,可會比仁何人都能下手。因為……他們有阻止老虎繼續殺人的堅強信念。」洛北笑瞇地笑回應了百里宣,「百里將軍與我可真是心有靈犀的啊,我也一直都讓為皇上和王爺都是那種仁者。」洛北嘻皮笑臉上衝著百里宣眨了眨眼睛,「唉呀,百里將如如此懂我……若是將軍是個女兒身,那麼……人家一定會入贅百里府的。」

    洛北一向是這樣子的,他這一句話出來,直把百里宣那張萬年不破的老臉給氣得紫青發黑了。

    傲天在洛北身邊,不由的為他捏了一把汗,百里宣與洛北的父親二品尚書一向不和。從大夏來到華褚的這一路上,百里宣沒少暗中對洛北下殺手,要不是洛北機靈。先一步從客棧裡出來,和他先到了華褚,說不定早就被百里宣給暗殺死了,如今,他居然還敢這話說話。傲天不由的有些擔心,心想——洛北這傢伙,回去的路上,他大概是不要命了。

    「呀!」也不知道這一會的時間,洛北又從哪裡找了根枯黃的稻草,吊兒郎當地叼在嘴裡。咳了兩聲,又望著百里宣問道,「百里將軍啊。您別這麼看我啊,我……我害怕,我剛才不過說說而已……您,您這麼看不,不是真的把剛才的話當真了吧。先說好了,我可沒有龍陽之癖!」

    洛北這話剛一說出來。旁邊華褚的一個大臣當下便破音了,不過,也只是笑了一聲,之後,他很快便垂下了頭,憋的肩膀直抖,若不是低著頭讓人無法看見,恐怕,他的臉絕對比出嫁的大姑娘要紅上一些。

    傲天無奈的搖了搖頭,帶著些同情目光去瞧了洛北一眼——丫的,你小子果然是活膩味了!

    百里宣咳了兩聲,扳了臉掃了一眼那些個正在憋笑的大臣們,之後才將目光頓在洛北身上,「本將軍看你少年有成,可是,你也得知道……什麼玩笑是開得的,什麼玩笑是提都不能提的。」

    饒是百里宣都快把他看得穿出一個洞來了,洛北也不理會,把頭扭到一邊,屁股迎著百里宣,居然非常快樂的唱起了歌。

    只是……沒有人發現,在洛北歡樂的外表下,他袖中的掌心早就已經捏得緊緊的了!夏櫻是洛北最為敬重的一個人,比對他父親還要敬重,若不是夏櫻,那麼,如今的洛北還是青樓、堵坊中的一個二世祖。剛才百里宣打的那一掌,如有機會,那麼,為了那個他最尊敬的人,他一定會十倍百倍地還回去。

    百里鳳燁的腳有幾分僵硬,好像突然變成了石頭一般,怎麼都沒有辦法邁開,當百里宣將手衝著夏櫻揚起來的時候,他居然沒有在第一時間來到她身邊!

    百里鳳燁親眼看著那個人的手掌落在夏櫻的臉上,親眼見她將血沫子吐出來,而且,在那一瞬間,當百里鳳燁意識到景楓對夏櫻的某種關懷時,百里鳳燁突然就受不了了,那一刻,他居然想殺了景楓,不管大夏與華褚這間開戰會死多少人,也不管憶冰樓和空錫樓交手會讓師傅的心血流失多少,百里鳳燁,你居然這麼自私……意識到這一點,百里鳳燁驀然間覺得自己是那麼可怕與醜陋,深吸了一口氣,百里鳳燁揉了揉眼皮,待他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那雙鳳目裡突然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銳利。

    從小時候在大夏的御花園裡,被那個女子踢到,並且用小小的足尖踩著他的胸膛起,他與她便有了羈絆,而那之後,一點點地成長,看著當年那個一枝山花笑爛漫的小女孩,變成那個鐵血剛毅的靖安王爺之後,他對那個孩子的感情也越來越深,而如今……從大夏到華褚,從仇視到朋友,一路走來,他付出那麼多,與之增長髮的還有那份情意,一點一點的加深,一天一天地淪陷,每一天都以為這種感情已經到了極致,可是,轉眼間,他便會發現,這一秒比上秒還有濃烈……

    百里鳳燁突然有些害怕起來了,他不怕那種情意會灼燒了自己,他只怕他的感情無法控制的那一刻,他會忍不住傷害在意夏櫻的、夏櫻所在意的一切,他怕有一天,他會變得如同師傅回憶裡的那個人……傾盡自己的一切,去囚禁所愛的人,去折磨自己!

    其實……沒有人懂他!百里鳳燁有些顫抖,他的血脈裡有那個人骨血,癲狂而妖冶!他怕有一天,他會變成師傅記憶裡的那人……

    百里鳳燁念了幾遍清心咒,確保自己已經平靜了下來,這才邁著步子繼續朝著宴桌走去。

    「父親!」百里鳳燁淡淡地開口,「聽說你在找我!」

    百里宣瞪著百里鳳燁,這一下,他是真的發怒了,無管是怨也罷,怒也好,至少此刻百里宣的情緒是真實的,玄鐵的鎧甲也無擋住他連續起伏的胸膛。

    只喚了那一聲,百里鳳燁再無多話,他走到夏櫻身邊,從懷裡將隨手都帶著的藥膏拿出來,小心翼翼地抹在指尖上去幫夏櫻擦拭臉頰,其實,百里鳳燁身上不太經常帶著藥膏,他一向是頗有幾分自負的,而且,若真正動手,很少有人能傷得了他,可是,昨晚去見暗辰的時候,百里鳳燁卻帶了一些藥,冰涼的藥抹在臉上,夏櫻此刻的臉卻是木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從百里鳳燁的側面去看,他此刻的神情是那麼哀傷,儘管沒有哭出來,卻遠比哭泣更加讓人震撼,那樣的哀傷與憐惜是可以影響其他人的,剛才還因為洛北那一句龍陽之癖而發笑的大臣們,此刻也誰都笑不出來了。

    傲天默默地飲著酒,心裡又是酸楚卻又是輕鬆,他是夏櫻第一個收服的侍衛,算起來已經十多年了,從最初的鄙視不屑到後來的敬佩尊崇,她像是一團火,照亮了他的世界,也叫他知道,原本世間上也還有這樣的女子!一早就知道他們身份有別,可卻依然不願成親生子……如今看著百里鳳燁,傲天知道,那個人會護著夏櫻,而且能比他做的更多更好!

    那些藥抹了又抹,可是,夏櫻臉上的掌印卻依然還在,百里鳳燁這樣的人,居然沒有意識到,他便是身上帶著藥,也永遠都是止血的藥,夏櫻承受的那一掌雖重,可表面上完全沒有血跡,他手中的藥便是抹再多也沒有用的。

    夏櫻皺著眉頭看著百里鳳燁好一會,見他臉色發白,那種白並不是單純的蒼白,卻好似一種驚慌恐懼到了極點的白,夏櫻想不明白有什麼事嚇到百里鳳燁,不由地問道,「發生了什麼嗎?」

    說問著,夏櫻邊將百鳳燁手上的藥拿了過來,隨便的在臉上抹了兩下,又將那藥合上,輕輕地放到了百里鳳燁那透明的腰帶裡,「我沒事!」安慰的笑了起來,夏櫻看著百里宣,「你放心。」

    「鳳燁也沒事!」觸碰到那雙關切的目光,百里鳳燁狹長的鳳目微微一彎,「你也別擔心。」

    「是嗎?」夏櫻有些不確定,瞇著眼睛掃了百里鳳燁一眼,「真的沒事?咦……你,你的指甲怎麼會變成血紅色?」

    夏櫻一把拉過百里鳳燁的手,可是,當夏櫻再去看時……那血紅色的指甲居然不見了,夏櫻也只當自己眼花,沒看清楚。

    啪——

    景楓捏碎了一個杯子,可是,這一刻,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夏櫻和百里鳳燁身上,居然沒有人剎留意景楓這一刻的驚訝!

    紅色指甲?

    如果沒有錯的話……兩百年前,江湖中確實有一個類似於那種情況的人!

    景楓打量著百里鳳燁,突然想到什麼,龍袍之下驀然生出一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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