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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文 / 離子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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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歸海修黎蒙著嘴巴「呀!」了一聲,孩子的眼睛黝黑明亮,滴溜溜地轉了兩圈,滿眼的好奇,「這個人剛才不是還在……在……」妓院兩個字,歸海修黎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的,它們躲在歸海修黎的脖子裡,將他的臉漲的通紅。(。??網?

    百里鳳燁從歸海修黎手上將火折子接了過去,又更進一步地將火折子蹭了過去,忽明忽暗的火光下,確實是那個參綠色錦袍男子的臉。

    歸海修黎看了好一會,這才問道,「師傅,他……他是不是睡著了?」

    轉瞬之間,夏櫻的臉色就變了好幾次……

    睡著?

    彷彿為了印證歸海修黎的話,那人的鼻間居然越發的濃重起來,沒有鼾聲,卻與任何一個已經熟睡了的人一模一樣!

    冷笑了一聲,夏櫻收回了龍淵,抬起一雙併不十分滑嫩的手,對著歐陽逸仙的脖子便掐了過去!

    怎麼可能是睡著了,怎麼可能是偶然?這個人……分明是一早便打定主意要跟著夏櫻和百里鳳燁的,這個男人躺下的位置恰好就是通往皇宮的唯一一條路子,他分明就是在這裡等著他們的!

    甚至於如此類似睡覺的呼吸聲,都是這個男人有意讓夏櫻和百里鳳燁注意到的!

    想到這些,夏櫻雙手的力道越來越緊,恨不能將那個宛若白雲端上的男子的脖頸生生捏碎。

    「夠了,阿櫻!」百里鳳燁喚了一聲,立刻上前,一把握住夏櫻的手,「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死的人,而且……鳳燁心想,他不會有惡意!」

    是的,縱然百里鳳燁對歐陽逸仙的調查資料並不全面,然而。他卻知道,能畫出那樣一幅幅水墨畫的男子,必不會有任何的害人之心,每一福畫中都有畫者的靈魂,霸君者,畫中必定睥睨,則畫為武魂;慈醫者。畫中必定仁愛,則畫為藥魂;而歐陽逸仙的畫。卻是澄澈不染塵埃的,若非要說出他的畫魂,那麼,那將是冰山中幻出來的一抹雲汽。

    天邊還有幾顆光量微薄的星辰,夏櫻凝視著百里鳳燁的眼睛,心下的殺氣一點點地平靜下去,百里鳳燁信得過的人,她沒有理由信不得,手上緩緩鬆開,那男子的臉明明已經被捏得泛紅了。然而,他的眉頭卻半分也沒有蹙起,連呼吸的頻率都沒有一分一毫地錯亂……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一個強大的人,因為……他無畏生死。那種無畏是真正的無畏,與那種藐視生命,覺得在世上分秒都呆不下去的悲觀主義者是完全不同的。

    「你認識他?」夏櫻對視著百里鳳燁那雙狹長帶紅的眸子輕聲地問道,然而,只是微微想了想,夏櫻便立刻否認了,「不,你不認識他!」指尖在龍淵的劍鞘上輕輕地點著,夏櫻臉上的疑惑越發地濃重起來,「那麼……既然你不認識他?如何又護著這個人,你不覺得他的一切行為都太過可疑了麼?」

    百里鳳燁是個精明的人,他心如明鏡,手眼通天,而且……也並非一個仁義君子,可以說,她和百里鳳燁一起經歷了華褚後、宮中那分最最骯髒的一面,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應該比誰都要小心的,然而,對於這麼一個陌生人,百里鳳燁的態度卻讓夏櫻無法想像得到,這個人……有什麼地方能讓百里鳳燁對他用『他不會有惡意』這樣的評語。

    百里鳳燁的笑在如此夜空下居然多了幾分蠱惑人心的意味,「阿櫻,或許……等你知道他的名字時,便會明瞭鳳燁為何不讓你動他了。」

    此刻,百里鳳燁手中的那白折子已經燃到了最底端,百里鳳燁丟下火折子,用鞋子將火焰踩滅,這才靠近依然在熟睡的歐陽逸仙,輕拍了拍歐陽逸仙的肩膀,百里鳳燁動作輕柔,連聲音也壓了幾分,似乎擔心那個熟睡的人被突然驚醒後會被嚇到,「醒醒……先生,你如何會睡在這?」

    剛才夏櫻又足了雙手氣力都不能弄醒的人,此刻,居然隨著百里鳳燁輕柔的喚聲,眸子一點點地張了開來。

    歐陽逸仙睡眼惺忪,修長的手掌在眼皮上揉了揉,口中的哈欠沒有停頓,一個個接二連三打個不停,那模樣就像一隻剛剛睡醒的懶貓,「是你們?」歐陽逸仙咳了兩聲,四下看了幾眼,恨恨地一跺腳,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臉上掛著個怯怯的表情,「呀,在下是不是又犯病了?」沒等任何人回答,歐陽逸仙扯了扯參綠色的錦衣又接著說道,「是你們救了在下吧,多謝,多謝!」

    若是歐陽逸仙沒有睜開眼睛的話,夏櫻尚且會覺得自己對他的判斷可能有誤,然而,自打這個男子睜眼說話起,夏櫻已然肯定了了他必然在胡說……要是沒有百里鳳燁剛才的阻攔,恐怕……夏櫻手上的龍淵早就已經揮了出去!

    「你是誰?」夏櫻的聲音帶著幾分冷意,眼神也沒然至極。

    當歐陽逸仙笑得如此燦爛的時候,很少有人能對他這般冷淡,可惜,夏櫻卻一點沒有被那樣的笑容所感染!

    眼見著那襲玄衣,百里鳳燁的心裡不免有些悲哀,鳳眸之中竟是無法遮掩的憐惜,好在夜然尚濃,那抹憐惜並沒有進入夏櫻的眼睛。

    阿櫻啊,這個世上,能叫你信任的人那麼少……該是怎樣的折磨才會讓你對誰都有所懷疑,鳳燁多麼希望你能生活在一個單純的環境裡,身邊多一些對你好,可以讓你我相信的人。

    歐陽逸仙抓著頭髮的手一頓,仰著頭一付理所當然的模樣,聲音也如滴石的清水,微弱卻似蘊含著無窮的能量,「在下名喚歐陽逸仙!」

    夏櫻的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盯著眼前的人,心口不知想到了什麼,當時卻只是覺得……歐陽逸仙?歐陽、逸仙?這個名字怎麼這般熟悉,好像在哪裡聽過一樣。

    呆滯了好一會的夏櫻再一次眨了眨眼睛,瞳孔驀然放大了好幾倍,「歐陽逸仙?那個歐陽逸仙!」

    穿著參綠色的錦服的人有幾分的莫名,歪著腦袋問道,「有……有很多個歐陽逸仙麼?是在下見識淺薄,至今沒有遇見過重名者麼?」

    夏櫻倒吸了一口涼氣,快速地將手伸進了懷裡,從那裡拿出一塊錦帕,抖了抖上面的繡紋,好像跑了很長距離一般,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氣,「這……這這……」

    「是的!」夏櫻沒有說完,歐陽逸仙便早已知道夏櫻想要問原究竟是什麼問題,連連點頭道,「這方錦帕上的繡圖,的確是在下所繪。」

    這一次,換成了夏櫻像被人掐住脖子一樣的,喉嚨裡所有的聲音都完全消失了,上上下下地看看歐陽逸仙,這男子的一切都與夏櫻之前想像的不一樣,然而,看得久了,夏櫻卻又有一種——沒錯,這個樣子的才真的是歐陽逸仙的感覺!

    「你怎麼不早說?」夏櫻一把捏緊錦帕,他知不知道有那麼一瞬間,她是真的想要捏死他的!

    迷迷糊糊地四下看了一眼,歐陽逸仙淺笑起來,那抹笑容像是鍍了層霧汽一般看不真切,夏櫻一時之間有些迷惑,不知道究竟是他的笑看不清楚,還是……他這個人,本就著了層霧汽。

    「姑娘並沒有問在下名字啊!」歐陽逸仙扭過頭,掃了天上的星辰一眼,「若是姑娘沒問,在下便追著告訴姑娘在下的名字,這實在於理不合啊!」

    夏櫻抽了抽唇角,實在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字眼去形容此刻的心情,到最後,夏櫻只好歸結到百里鳳燁身上,狠狠地瞪了百里鳳燁一眼,夏櫻手肘一動,居然頂了百里鳳燁的腰一下,「你都知道……卻瞞著我!」

    百里鳳燁被夏櫻這一動作驚呆了,一時之間連後背都僵住,她,居然……

    臉上起了一層詭異的紅暈,至少,這樣的語氣與小動作,百里鳳燁只在墜入愛河的男女中見到過,可是夏櫻剛才……

    素手輕輕地覆在適才夏櫻用手肘抵住的地方,百里鳳燁的唇瓣緩緩揚起,一時之間……綻如夏花!

    「你怎麼在這?」夏櫻搖了搖頭,語氣比起之前不覺間軟下了幾分。

    歐陽逸仙別了別嘴,那眼神幾乎可以稱之為幽怨了,盯著星辰幽幽的解釋道,「剛才紅鸞閣中人多,在下便是打掃也是無做功,一會被又弄髒了,碧娘就讓在下休息一會,天亮了再工作了,而在下身上所有銀錢不過十幾個銅板,想要湊得回鄉路費還差了許多……所以,在下便與打更的小馬哥說好,今夜在下替了他的班,他給在下三文鋼板,可是……在下二更天了還沒有等到小馬哥,而且……可能還頑疾發作躺下了,最後……在下又被幾位救起。」歐陽逸仙口中的碧娘便是紅鸞閣的老鴇。

    盯著歐陽逸仙的臉,夏櫻都沒有辦法分辨這個男子話中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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