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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文 / 離子木

    夏櫻歎息了一聲,突然有些於心不忍起來……兩地交而治之,所苦的倒底是百姓,只是,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了這兩處地方,縱是百姓所苦,縱是那畫上的背影直指百償山有詭,可夏櫻也不可能將這兩處地松*還於景楓,只有盡已之力為那裡獻上一些微薄的能力。

    正持筆批閱的時候,突然有侍衛闖了進來,夏櫻抬眼瞧了瞧,正好看見兩個景楓的心腹按劍而入,而他們旁邊則是梅答應,想來,必是那梅答應想叫人告訴景楓……夏櫻膽敢亂動他的奏折,想借這兩侍衛之口叫景楓處治了夏櫻。

    夏櫻微微抬了抬眼睛,手中之筆依舊穩捏不亂,好一會後這才放下手中奏折,有條不紊地又拿出一本觀看,見了這兩侍衛,夏櫻也不去答理。

    「末將參見皇后,敢問……刺客究竟在哪裡?」即是景楓的心腹,這兩侍衛也並非一般人可比,見了這般情形,絲毫也不覺得驚訝。

    梅答應哪裡會想到景楓的心腹見此情景,對夏櫻的態度居然還如此和善。

    「誰告訴你們這裡有刺客?」夏櫻挑眉冷笑,直盯著梅答應,「是你告訴他們有刺客的?」

    「嬪妾……嬪妾!」梅答應雙手絞著繡帕,咬著下唇,神色有些尷尬。

    夏櫻已經給過這梅答應多次機會了,可惜,那人卻不會自珍,夏櫻已經有了些惱意,若是事事相讓,她這靖安王爺哪還能活到今天,「你即見了刺客,今兒就帶著他們去把刺客找到吧,若是找不著……那你且不就是那刺客?」

    「娘娘怎可血口噴人!」梅答應一急,上前兩步,衝著夏櫻吼道,「嬪妾怎麼可能會是刺客?娘娘若視嬪妾為眼中盯。大可動手殺了嬪妾,怎可讓嬪妾蒙受那不白之冤?」

    「眼中盯?就你?」夏櫻一聲嗤笑,眼不離奏折,可那不屑的語氣卻足以把梅答應活活辱死。

    對於梅答應的歇斯底里,夏櫻視而不見。半分情緒都不曾有過。「你不是說有刺客麼?而這龍宸宮適才不過你我二人,你不是刺客,那麼……我便是刺客了?你是不是這個意思?」

    這話問得梅答應啞口無言。好半天才紅著臉瞎掰道,「娘娘這可是真真誤會了嬪妾,嬪妾真的看見了一個影子,一恍神就不見了,娘娘批閱奏折,這才不曾看見的。」

    這麼一會,梅答應已經換了一張嘴臉,一味地奉承之態,「娘娘。嬪妾真的看見了,您別誤會了嬪妾的一片好心,嬪妾沒見到娘娘之前,早就對娘娘敬佩到骨血之中了,嬪妾若……若是存了任何壞心,就叫嬪妾不得好死!」

    這兩侍衛精明著呢。看到這裡已經知道了事由的原由,對著梅答應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請,刺客在哪,請姑娘帶著咱們去找!」

    這梅答應端想著在夏櫻和司徒青憐身邊左右逢源。一心以為自己聰明著呢,卻不知道,無論是夏櫻還是司徒青憐,都只將她當成一個跳樑小丑。

    這會子,聽著那侍衛喚她『姑娘』梅答應便知道,這一次算是搬石頭砸到自己的腳了,不但沒有參著夏櫻一本,反而讓景楓身邊的兩個人對自己產生了反感的情緒。

    「請吧!」這侍衛眉峰一皺,「皇后娘娘吩咐了,姑娘必定得找著這刺客不可!」

    夏櫻這才抬頭多看了這兩侍衛一眼,問道,「你二人叫什麼名字?」

    這兩侍衛一一答了。

    「回娘娘,末將樓光啟!」

    「末將,於全泰。」

    「樓光啟,於希泰?」夏櫻的筆尖緩緩放慢,咀嚼著這兩個人名,「這名字可是景楓所賜?」

    樓光啟與於全泰相互望了一眼,心中一驚,卻老實回答,「是,確為陛下所賜!」

    夏櫻雙眸一瞇,天生的威儀叫人無法逼視,「光啟,全泰……他這算是弄兩個人時時提醒自己!樓光啟,於全泰,他好大的味口!」

    ……

    「去吧!」夏櫻指了指樓光啟,「你就跟著她去找刺客。」

    「你!」夏櫻再指著於全泰,「我要你去把景楓找來,叫他立刻來見我!」

    梅答應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樓光啟去了,天曉得,她得去哪裡找個刺客!

    那書桌上的折奏雖大部分是關於百償山與華因河的,但是,也偶夾雜著幾本別樣的奏折,這些,夏櫻只是略看了一下,並不摻和。

    「你找我!」夏櫻批完奏折,滿腦子便又是那些牆壁上歐陽逸仙所作的畫,正恍神時,便聽見了景楓的聲音。

    景楓帶著幾分戲謔的語氣說道,「早上說過今晚侍寢,這太陽還沒落山,你便到我這裡來了?」

    夏櫻聞言,抄起硯台便對著景楓的鼻子砸去。

    景楓輕巧的躲了開來,幾步走到書桌前,見到夏櫻動筆批了奏折,景楓杏目之中居然露出了幾分歡喜。

    隨手捏了幾本夏櫻已經批過的奏折觀看,景楓眸中的戲謔緩緩地收了起來,待他看畢再瞧夏櫻之時,眸中便似是在看一件天下難得的奇珍異寶,好些他沒有想到的東西,夏櫻都用朱丹筆在旁勾畫了去。

    「這些你怎麼不批?」景楓指著旁邊夏櫻沒有動過的奏章。

    夏櫻掃了一眼,「你讓我當皇帝,我就批。」

    嗤笑一聲,景楓笑稱,「除非有一天你可以為我去死,那時,漫說是區區皇位……」

    夏櫻打斷景楓,「你讓我批,就不怕我弄得民不聊生麼?」

    「你不會!」景楓說的肯定,「當年你被迫屠城,卻在雨中淋了五日,戰勝之後又秘密叫人給災民發放官銀,那些百姓不也不是大夏的麼?夏櫻……你心太軟!」

    夏櫻楞了一下,她自認鐵石心腸,卻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有人說她心軟。

    翻了個白眼,夏櫻不願在此問題上多做糾結,「歐陽逸仙呢?」

    「去昆華宮了,你不知道麼?」景楓反問一聲,「你沒瞧見他?」

    夏櫻沒有從景楓臉上看到說謊的痕跡,拿了那些她批閱過的奏折就走,一句話不願多說。

    沒等她離開,夏櫻的手腕便一把被景楓握住。

    他捏得那麼緊,來自手心的觸感,讓景楓心中軟軟糯糯的,雖知不好,可是,他卻……迷戀這種感覺!是的,迷戀!不覺間唇角含笑,哪怕他仍穿著一身金色龍袍,可是,恍然間,夏櫻突然覺得自己彷彿看到了那個湖藍錦衣,笑如春風的男子……那個樣子,分明是景楓的假面,可是,這一刻,居然,那麼真實。

    「夏櫻!」景楓喚了一聲,眼底具是笑意,唇角輕佻雖不明顯,卻使這個人看起來如此溫和……

    夏櫻瞧著,心口鑽心一般地疼了起來,景楓此刻的樣子,竟有三分類似……沐煜。

    想著那個白衣男子,夏櫻恍惚起來,竟沒有將手腕從景楓手中甩開,呆呆然地望著雪白的宮牆,似是多看一會,那個白衣如霜的男子便會從牆壁之中走出來一般。

    景楓欺身而近,趁勢將夏櫻抱在了胸口……

    她的臉埋在他的懷裡,景楓甚至聽到了自己的心跳之聲,如雷似鼓……緩然間又似感覺到了同樣的一顆心也在他胸前跳動,「夏櫻!」

    雖然他覺得自己應該有很多話要說,可偏又只可喚出一個名字。

    ……

    這一刻,連武功卓絕的景楓也沒有發現……側門的簾外,站著一個著了一身盛世藍櫻的女子。

    許久不曾在景楓面前露面的伊尚果,宛一進來,看到的居然是這麼一幅情景!

    那是景楓麼?

    那是……皇帝麼?

    是啊,是他……

    可是,為何,伊尚果卻從沒有見過他那樣的神態?總覺得……他成了另一個人,可偏偏這一個人的這般神態,又是她從未得到過的。

    心似刀割,年年月月復相煎……

    包括司徒青憐,包括影憑,包括景楓自己……天知道,再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比她對他更加癡傻了!

    伊尚果覺得自己應該流淚的……

    她也覺得,換成她從前的樣子,必是要闖進去,拉開那兩個人,再一刀,一刀,咬牙切齒地,把他懷中的女人活剮了的!

    可是,沒有!

    伊尚果都覺得不可思議,她居然會如此平靜,她居然會這般退出去,當做什麼都沒有看見過。

    哪怕景楓感覺到肩下一片生疼,可是,他卻依然笑著,手臂不松反緊,更加用力地環住夏櫻。

    過了大半天,直到景楓再也堅持不住,這才將雙臂放了開來。

    垂頭一看,果不其然,在他的左肩之下,那金色的龍袍上早已浸紅了一大片,那般鮮明……可見,這一口,夏櫻咬得著實厲害。

    伸出指尖從肩下抹了一下,瞧著手指上的血跡,不知道景楓想到了什麼,他居然仰頭大笑了起來,之後,景楓又叩住夏櫻,一手按住夏櫻的劍,另一隻手的拇指從夏櫻的唇瓣上劃了劃,抹了抹夏櫻依舊帶血的唇瓣,輕笑道,「夏櫻,你是飲過我的血了……從今往後,哪怕你化了爛了,我的血照樣存在你的骨血之中,生而長存,死而不朽,你若不解恨,我便是讓你咬下一塊肉又何妨?」

    夏櫻聽了,一陣噁心,往地板之上吐了好幾口,可是,縱然唾液之中的血跡已經淡了,夏櫻卻覺得,依舊是滿口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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