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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文 / 離子木

    眼前是明黃色的床幔,並不華麗,卻帶著一股子的厚重……

    夏櫻眨了眨眼睛,一時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陌生的環境讓夏櫻感覺到了不安,睜開眼睛,她便試圖去捏住劍柄,幸而龍淵就在她的身邊,直到感覺到龍淵的劍氣,夏櫻這才舒緩了一口氣。

    「醒了?」景楓歎息了一聲,「你睡過去兩天了。」

    對於昏倒之前所有的一切,夏櫻都絕口不提,景楓對於夏櫻的反應早就料了個十之*,「吃東西麼?」

    夏櫻搖頭,一翻身便從床上立了起來,「洛北和傲天呢?」

    *****

    以下,一個小時後替換。

    白琴裹緊身上的銀袍,手中的卷軸如此之厚。

    白楠將頭湊了過去,「緋顏?叔叔是木落姐姐說的很危險的那人麼?」

    白琴沒有回答,冰涼的手指緩緩地覆上了卷軸,慢慢地拉開卷頁,燕回雋秀的字跡帶著淡墨的香氣,茫然地訴說一段久遠的往事……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緋顏不停地拍打著木門,他的身後是茫茫的白雪,那年的雪下得極大,在緋顏的記憶裡那雪足足堆到他的膝蓋……或許只是因為十歲的他還沒有長高,記憶裡,他在雪地裡每邁一步都是那麼吃力,身後的腳印不過片刻便又被風雪給淹沒了。

    春天裡,桃花滿開的時候,從家裡走到這裡不過一刻鐘的時間而已,可是,這個雪天,他卻走了一個時辰,才見到那個小小的木屋。

    風雪呼嘯著,使得緋顏拍門的聲音很快淹沒在風雪之中。

    他的手腳都已經完全凍僵了,連眉毛和頭髮上都已經結出了碎冰。

    木屋非常簡露,許是因為透風。木門之後被人有厚厚地稻草堆積著。

    「淳哥哥!」緋顏衝著屋子裡大喊,一雙手拚命地拍著木門,「開門,我是顏兒!」

    木屋裡隱隱傳出一個女人的咳嗽聲,女人說話的聲音雖然虛弱,然而每一個字裡卻透著那麼陰毒的惡意,「不准開門……我說了多少遍,不准與那個小娼、婦的兒子說話。」

    緋顏的手一頓,漫天的雪都不及心口處那一抹疼意來得冰冷,五歲之前。他還不知道娼、婦是什麼意思。只是每一次聽見別人叫出這兩個字的時候。緋顏母親的臉上都會出現一抹錯愕,宛如一株被放在冰雪中的桃花一般……

    漸漸的,緋顏長大了……也知道了那兩個字代表著幹什麼。

    似乎發現門外敲門的手頓住了,再沒有一點聲響。姚尹淳一皺眉頭,帶著幾分抱怨地對著床上的女人說道,「娘,顏兒還只是一個孩子!」

    沒想到兒子會用這種口氣與她說話,女人瞪大了眼睛,掙扎著從床上坐了起來,將放在床前的桌子猛地推翻,「果然是娼、婦的兒子。」

    屋子裡辟里啪啦的聲響把緋顏嚇了一跳,身子往後一縮。整個人便坐到了雪地裡。

    「淳哥哥!」緋顏又喚了一句,低得只有他一個人才能聽得到。

    「不許開門!不准把那蕩、婦的兒子放進來。」女人的聲音如此尖銳,風雪的呼嘯聲怎麼都沒有辦法將它蓋盡。

    緋顏縮在雪裡,將自己整團地抱住,眼淚就這麼不知不覺地掉下來了。在低溫下,他的眼淚,每一滴都像刀子一般,割得臉生疼。

    「啊……」屋子裡的女人尖叫著,連人帶被從床上滾了下來,「你回來……你是不是要也像你爹一樣,死在那對娼、婦母子的手上?」

    十五歲的少年垂下眼睛,雙拳死死地捏在一起,縱是大雪天,可是,少年身上卻穿得十分單薄,大塊大塊的補丁異常顯眼,看著容顏憔悴的母親好一會,姚尹淳這才道,「爹的事,跟傾姨和顏兒沒有關係!」

    話沒說完,少年臉上便被女人狠狠地打了一掌,女人原本就虛弱的身體更是因為這一掌而搖晃起來,似乎隨時都會摔倒一樣……

    緋顏呆呆地看著那道合起來的小木屋,苦笑著,將自己深深地埋在了白雪裡!

    淳哥哥也不會開門吧!

    可是,為什麼……他的目光裡卻還帶著那麼多的期翼?緋顏朝著木屋伸了伸手,下一刻,又咬住了下唇。

    身子已經被凍得不聽使喚了,緋顏認命地閉上眼睛……

    然而,屋子裡又有動靜了,咯吱一聲,木屋後的稻草被移開,姚尹淳居然打開了門,聽到聲音,緋顏剛才合上的眼睛猛然睜開,那速度竟比獵豹還要迅猛有力!

    「顏兒!」看見蜷縮在雪地裡的少年,姚尹淳快步走去,將他從雪裡撈了出來。

    一下子,緋顏便哭出了聲來,止也止不住,像是溺水之人手中唯一的浮木一樣,緋顏勾著姚尹淳的脖子,怎麼也不肯放手,「淳哥哥!」

    將緋顏頭上身上的雪全都拍了乾淨,姚尹淳粗糙的手帶著繭子,一下一下地替緋顏擦著眼淚,那雙手擱在臉上分明有些疼,然而,不知怎麼地……十歲的緋顏卻是那麼的依戀那手的溫度。

    「滾!你跟娼、婦的兒子走吧,再也別進來了!」女人又哭又罵,緋顏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姚尹淳的神情,彷彿怕被拋棄一樣,一雙凍得通紅的手緊緊地抓著緋顏姚尹淳的袖口,「淳哥哥!」

    回望了木屋一眼,姚尹淳歎了一口氣,衝著緋顏笑笑,「顏兒放心,淳哥哥會照顧你的,絕不會拋棄顏兒!」

    因著這句話,緋顏臉上明媚如畫,眼中的擔憂驀然盡散。

    「走,顏兒冷嗎,淳哥哥知道有一個山洞很暖和的!」

    合上了木門,姚尹淳對著屋子說道,「娘……等將顏兒送給傾姨後我再回來,你記得喝藥!」

    十五歲的大男孩和十歲的小子手牽手地走在雪地裡……

    緋顏突然覺得無比滿足,「淳哥哥,顏兒長大了就嫁給你好不好!」

    噗哧笑了一聲,姚尹淳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顏兒又不是女孩子!」

    別了別嘴。緋顏不以為意,鳳眸之中帶著依戀,「我才不管!」

    姚尹淳帶著緋顏到了一個避風的山洞,又拾了柴火燃起了火焰,「顏兒,還冷嗎?」

    緋顏搖頭,狹長的鳳眸與她母親一樣,好看極了。

    緋顏緊貼著姚尹淳,死死地抱著少年的手臂,一步也不肯放開。兩人便坐在了火堆旁。暖黃色的火光拍打在臉上。忽明忽暗,緋顏的心便這麼靜了下來。

    「淳哥哥,那你冷嗎?」緋顏貼心地握住少年的手。

    「不冷!」

    緋顏一聽,不由地蹙起了眉毛。「亂說,怎麼不冷?」指著姚尹淳被柴火劃開的薄衣,那裡面分明已經被凍得發紫了,「淳哥哥,你拍著!」

    說置,緋顏便解下了自己那件火紅色的火狐披風,笨手笨腳地披到了姚尹淳的身上。

    在他們這個貧窮的小山村裡,別說火狐披風了,便是連紅得這般正的布料也見不了多少。每一個人的衣服,不管什麼顏色,總是灰濛濛的,青得不如草,藍得不似湖。連黑色也不及木炭……

    然而……

    整個村子裡,唯有那麼兩個人是特別的,他們身上有衣服,總是那麼明艷,紅得如時赤水紅蓮。

    緋傾歌是十年前來到他們村的,聽說,那個女人是出現在山崖之下的,被去山下拾柴的程九見到時,緋傾歌全身都是血,頭上綴著幾株鄉下人從來沒有見過的明珠簪子,如同她的名字一樣,緋傾歌的美,絕不是他們想像得到的。

    不同於他們鄉中女人乾癟的皮膚,緋傾歌的臉嫩得像是泡在水裡一樣,一掐便能出水似的。

    程九從沒有見過那樣美的女子,極盡了家當才把緋傾歌從鬼門關裡救了回來,緋傾歌卻並不歡喜,又幾將三番尋死……

    那樣美好的人,她與這個山村是兩個世界的人,怎會甘心委身於程九那個莊稼漢,然而……

    程九最初的耐心漸漸在緋傾歌一次次尋死之後磨平了,他強要了緋傾歌……後來才有了緋顏,最初,緋傾歌試過要打掉孩子,可是,倒底狠不下心來,或者每一個母親對自己的骨血都是疼到心坎中的,有了緋顏之後,緋傾歌不再尋死,竟真的嫁於程九。

    緋傾歌把自己的簪子拿給了程九,讓他去城裡當掉……

    沒有人想得到,那居然當了一萬兩銀子,這筆算目,對於他們那個小村子裡的人來說,便是幾輩子都用不完的,程九用這筆錢蓋了新房,又多買了幾塊田,還剩下好多……一夕間,成了這村子裡最有錢的人家。

    每一個人都說程九命好,不僅拾了天仙老婆,還抱回了財神,每次聽人這麼說時,程九便呵呵的笑笑,一個勁的點頭。

    緋傾歌無疑是村子裡的一個異類,不但長的漂亮,還知書達理,能歌善舞。

    她開始教村子裡的孩子們識字,用那一萬兩銀子資助他們,想讓村裡出幾個人去科考……

    五年前,他們這村裡還真的有一個考中了探花。

    緋傾歌對緋顏更是用心,教他所有她知道的。

    無論在哪裡,過於美艷卻總是禍不是福!

    村子裡的男人們,一個個地將目光投到了緋傾歌身上,連夢裡面都喚著她的名字……

    姚尹淳的父親姚葛便是其中一個,對於他母親,姚尹淳從沒見過他眼裡出現過那樣渴望的眼神……

    那天,姚葛試圖在程九離開後,對那個女人下手,可是,他小看了緋傾歌,他跟本沒得逞,反倒被返家的程九發現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鄉親居然打起了架,程九紅著眼將姚葛帶去了城裡的衙門,又因著手頭上剩下來的銀子,程九買通了知府,居然判了姚葛死刑!

    姚尹淳的母親便因此恨上了緋顏和緋傾歌!

    而程九也從最初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子變成了一個多疑神經的瘋子,他看村裡每一個男人的目光都開始帶著狠意,似乎……每一個人都會從他邊將緋傾歌搶走一樣。

    他開始不停的搬家,直到將村裡人都甩的遠遠的……

    緋顏是在那個桃花雨季出生的……

    姚尹淳從破舊的懷裡拿出了一本《九國紀》,這還是緋傾歌偷偷塞給他看的,村子裡幾乎沒有識字的人,姚尹淳念的書,其實都是緋傾歌背著程九教他的。

    那個瘋子。連他這個十五歲的男孩也忌諱著。

    有時候,連姚尹淳也會覺得傾姨……其實很可憐,她分明那麼好的女子,本本份份,連最初的嫁人都是被迫的,然而,村子裡的女人們管不好自己的丈夫,卻還要一句句地罵著她娼、婦,說白了,無非是那個粗鄙的女人們嫉妒而已。

    垂頭看了一眼身上的披風。姚尹淳輕輕地笑了笑。伸手將緋顏攬到了火邊。「顏兒,你怎麼會跑出來?傾姨不擔心麼?」

    聽到姚尹淳這麼問,緋顏突然一楞,臉上的笑意驀然消失。「是娘叫我跑的……她不想我呆在家裡!」

    說著,緋顏的身子便抖了起來,「爹非要和娘吵架,甚至一次次地動手打娘,娘不想我看見……」

    緊緊地捏著手,在緋顏的記憶裡,程九最初是一個那麼溫和的父親,他會抱著緋顏,會把好吃的省下來給他和娘。會走到很遠的地方給他買很多很多的玩具,寧可自己不吃飯,也會讓他和娘親穿最漂亮的衣服。

    可是,不知何時……溫和的父親開始變得疑神疑鬼,娘只要掃了別人一眼。父親便會大發雷霆……漸漸地,父親變得越來越恐怖,甚至會動手打人!

    緋顏是在桃花盛開的季節出生的。

    從小,緋顏便與緋傾歌特別親熱,而他所謂父親,縱然對再好,可是緋顏卻還是親近不起來,更別說後來他一次次地對緋傾歌動手了!

    他們母女二人是一體的,而程九永遠被隔在了門外。

    從有記憶的一日起,緋顏從來沒有在緋傾歌的眼睛裡看見過歡樂,他知道娘親是不愛那個人的。

    只有在桃花盛開的時候,緋傾歌才會露出淡淡的笑……

    她喜歡在春天的桃花樹下跳舞,看著一瓣瓣的桃花瓣從樹梢間飛落,緋傾歌那紅裝才會像是活了一樣。

    也許正因為這樣,緋顏便隨了緋傾歌,那麼喜歡桃花,那麼喜歡紅色!

    村裡的女人都視他們母子二人為猛虎,把孩子和男人看得緊緊的!生生將緋顏和緋傾歌孤立了,縱然在這生活了十年,可是……他們母子二人終究溶不進去。

    同齡的孩子從不與緋顏一起玩耍,只有緋顏與緋傾歌相依……

    緋顏最快樂的時光便是桃花盛開時候,七歲那年,在一片開到荼蘼的桃花下,緋顏得到了這村裡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人的關心。

    姚尹淳便是那年出現在桃花樹下的。

    那年,緋顏七歲,姚尹淳十二歲。

    他跪在緋傾歌面前,「傾姨,請你教我識字,我想走出去……我想考狀元。」

    從此之後,躲著程九,每天,他們都會躲到桃花樹下……

    緋顏和姚尹淳開始一塊學字,一塊念《九國紀》,一直一直……就如此過了三年。

    姚尹淳是除了緋傾歌之外,十年來,緋顏第一個接觸過的人。

    十歲那年……姚尹淳對他說,「顏兒放心,淳哥哥會照顧你的,絕不會拋棄顏兒!」

    緋顏相信了!然而……他錯了!

    「淳哥哥!」姚尹淳微微楞了一楞,眼前這個孩子,雖然只有十歲,然而,一雙狹長的鳳目,以及同她娘相似的容顏,已經讓他看起來與村子裡所有的孩子都不相同了。

    緋顏伸手去攬姚尹淳的腰,眨著好看的鳳目,連聲音都是糯糯的,「淳哥哥!」這一聲一聲,滿滿的全都是眷戀,緋顏將頭埋到姚尹淳的胸口,「顏兒長大了,就要嫁給淳哥哥嘛!」

    沒由來的,姚尹淳心口一慌,心臟處的跳動頻率已然開始改變,十五歲的大男孩子隱隱知道了些什麼,卻沒敢往深處去想。

    緋顏和緋傾歌的身上總是帶著一股淡淡的桃香,哪怕已經到了大雪漫天的時節,那股桃香卻半分沒有減少……

    兩個人一起裹著緋顏的那身小紅祅,身邊的火忽明忽暗。哪怕山洞之外冷得結冰,然而,只要呆在這裡,緋顏卻感覺到一絲寒意,滿心的暖,滿眼的笑,「淳哥哥,顏兒要聽哥哥說故事!」

    姚尹淳的手在緋顏臉上滑了滑,片刻後,又好像被燒著了一般。猛地縮了回去。緋顏有些不高興。固執地拉過姚尹淳的手又朝著自己的臉蛋上覆去,這一次,無論姚尹淳如何用力,緋顏都沒有再放開。直到覆在臉上的那雙手不再掙扎,緋顏這才滿意地合上了眼睛。

    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姚尹淳開始給緋顏講開國帝皇帝姬蓮的有故事,說那一個硝煙瀰漫的傳說,緩緩的,悠悠的,時間過的如此之快,沒多久,外面的天空已經灰暗了。而懷裡的人也已然睡去。

    姚尹淳歎息著,眉頭緊緊地皺起……

    懷裡的小人兒似乎做了個美夢,唇角挑得越來越高,然後呢喃著喚了一聲,「淳哥哥!」

    姚尹淳身子一抖。好像這句淳哥哥會吃人一般。

    第二天姚尹淳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空了……

    昨夜燃燒的柴和也已然只餘下一堆灰燼,苦笑了一聲,姚尹淳只覺得有些失落。

    外面的雪堆上已經沒有了腳印,想來……那個精緻的娃娃已經離開許久了!連他的腳印都已經被風雪重新淹沒,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惚然間,姚尹淳也會覺得……緋傾歌和緋顏似乎也是不存在的,他難以想像,他們這樣的村子,如何會出現那樣的人兒啊!

    姚尹淳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只是心口隱隱覺得……自己似乎與山村裡別的男孩子不一樣,十五歲這樣的年齡在村子裡已經不算小了……這一年裡,陸陸續續有女孩家來串門,他那每日咒罵不停的母親知道是為了幹什麼,他也知道……

    然而,他卻從沒有生過那樣的心思!

    每每夢境裡,總是一片桃樹,還有被他稱知為老師的女子,以及那個總是圍在他身邊的小孩子,他們被漫天的桃花雨遮著,兩人都笑著朝他招手。

    有時候,姚尹淳總是分不清睡著時候的那些場景究竟是夢還是回憶……

    漸漸的,那個娃娃開始長大……而他夢境裡的那兩人突然只有一張臉了,一模一樣!每到這個時候,姚尹淳總會帶著一身的汗意驚醒。

    也是時候去回去了,姚尹淳想起病床上的女人,眉頭不知不覺便皺了起來,也不曉得回去後,又要面對怎樣難聽的漫罵!母親怎麼可以是她那樣子呢?母親應該如同傾歌老師那樣……連眉眼間都是柔潤的,這麼一想,姚尹淳又是一個激靈,也不知是不是山洞外的雪被風送了進來,剎那間,他只覺得冷到了心口深處。

    沒等姚尹淳邁步從山洞中走出去,那個穿著小紅祅的娃娃又從山洞口鑽了近來,此刻,他的紅裝已然變得雪白。

    姚尹淳目光中一片驚訝,然而,到最後,那樣的眼神全都成了濃濃的喜悅!

    「顏兒?你不是走了麼?」問出這話以後,連姚尹淳也覺得自己傻,因為緋顏的手裡正好是一捧干桃子。

    他衝著他咧嘴,笑的那麼明媚,滿室的桃香暖如沐春,「淳哥哥,顏兒和娘一起晾的桃子……都干了,很好吃呢!」

    緋顏眸中如此明亮,獻寶一般地將桃干湊到姚尹淳的身邊,「淳哥哥先吃!」

    姚尹淳張了張口,幾步走到緋顏身邊,半蹲下身子將緋顏紅裝上的白雪都給吹落……

    或許是雪花落到了眼角,姚尹淳眼中一澀,有什麼東西怎麼也攔不住,就要這麼掉下來了。

    「淳哥哥!」緋顏明媚的笑漸漸拉平,語氣裡也不由的悲哀起來,「淳哥哥,你怎麼哭了!」

    那時候的緋顏,總是因著一個人的高興而高興,因著一個人的眼淚而悲傷,那時的他,所有的生活重心,無非身邊最愛的兩個人。

    每當後來想起那時的自己,緋顏便會不由的歎息,為什麼要投入那麼多感情呢?為什麼要將生命裡所有的情緒都為之綻放呢?若是他當時少真一分,那麼……是不是如今也不會變得連他自己都覺得寒冷?

    「淳哥哥不要哭!」緋顏垂下腦袋,又將手中的干桃子迎了過去,「甜甜的,就不苦了,娘說的……淳哥哥吃!」

    「沒有哭,我只是高興!」語罷,姚尹淳驀然彎下腰,將那個娃娃牢牢地抱在懷裡,「顏兒,對不起,對不起!」

    直到現在,緋顏也不清楚為什麼姚尹淳當時會對他說對不起,莫非……從那個時候起,他便已經決定……

    若真是如此,那麼,哪怕對於如今的緋顏來說……也著實殘忍了些!

    兩人在山洞中吃了不少的桃干,之後姚尹淳便要將緋顏送回去,初時緋顏死活不去,在姚尹淳的好說歹說下,緋顏這才點頭同意了。

    風雪已經停住了,甚至可以看見太陽。

    「淳哥哥,你看!」緋顏一臉的驚喜,小小的臉上是滿滿的不可思議,「太陽啊!居然是太陽!」

    緋顏高興得手舞足蹈,踩著厚厚地積雪轉了一個圈圈,「金色的雪,淳哥哥……你瞧,他們多麼漂亮!」

    那時的太陽並不十分灼熱,緋顏甚至可以睜大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抹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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