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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文 / 離子木

    男子掐住依雪的脖頸,森冷的輪廓,嗜血的眼神,毫無溫度的話語淡淡地響起,「廢物。」

    依雪笑著,壓下了所有的不甘與難過,脖頸之處越來越緊,在意識模糊的時候,在以為脖勁上的那隻手要將自己掐死的時候,卻突然吸進了大量的空氣,眼前的男子一襲黑衣,極薄的唇透露著絕對的無情,在他身邊八年,從最初的甜情蜜意到後來的冷心相待,每次想起前後的反差,她的心就痛的難受,可是這又怎樣,不是自已心甘情願的呆在紫夢宮的嗎?

    「屬下知錯,請宮主再給我一個機會。」依雪跪地,頭卻是高昂著的,緊緊盯著男子的眼神,只要能從他的眼裡看到一點點情緒,看到一點點關愛,那麼此生已是無悔,可惜,那雙眼睛裡沒有絲毫屬於人的感情。

    「出去,我不想此次再讓我失望。」男子揉了揉太陽穴,隨意靠在了虎皮上,閉上眼睛,再不理會眼前之人。

    不是早已習慣了嗎?可是為什麼心口還是如此疼痛,轉身離開,兩行清淚已落在了絕美的臉上,依雪笑著,沒關係的,能這樣子已經很好了。

    黑暗中男子睜開眼睛,那抹如雪般的淺白早已離去,男子從懷裡掏出一枚玉珮,黑暗中,玉珮閃著銀亮的光澤,小而清晰地刻著兩個字——依夜。

    男子的神情在此刻多了些柔和,極薄的唇微微上揚,笑容裡卻不見絲毫快樂,有的只是滿滿的無奈與疲憊。

    玉梧燁淺笑著,對著身著的白衣女子鞠了個躬,「委屈姑娘了。」

    依雪淡淡地點點頭,「公子客氣了。依雪之命本是你救的,能活於這世上,本就是最大的幸運了。哪裡還談得上委屈二字。」

    玉梧燁解下腰間玉珮,繫於依雪身側。「這便是奶奶讓我交給妻子的信物,你且帶好。」

    依雪凝視著身側之玉,「竟是上好銀葛。」

    玉梧燁聞言微微有些驚愕,「姑娘對銀葛似乎頗為熟悉。」

    依雪但笑不語,怎會不熟悉呢?銀葛是夜煜最為喜愛的涼玉。

    從發間摘下木簪,遞予玉梧燁,「收下吧。雖是簡陋之物。」

    這便算是彼此交換了定情信物吧,玉梧燁苦澀地搖搖頭,這便要與這相識不過七天的女子成親了吧。

    大夏357年二十六日,華國玉相之子玉梧燁大婚。其妻顧依雪得聖上恩賜,特封三品誥命夫人。

    「給奶奶奉茶,願奶奶長壽。」依雪恭敬地將茶置於老人面前。

    老人一臉開心,接過依雪的茶,一口喝完。沉甸甸的紅包放在了依雪的手中,「燁兒好眼光,瞧瞧我家雪兒如此漂亮。」老人抓著依雪的手,不停地輕拍,一臉的滿意。「燁兒這次可算給我找了個媳婦,在沒抱孫子之前,我這老骨頭哪裡捨得嚥氣啊。」

    「奶奶。」玉梧燁有些無奈地喚了一聲。

    老人哈哈笑著,打趣道,「燁兒害羞了不成?你若不讓我抱孫子當心我讓雪兒休了你。」

    依雪微微一笑,這老人的性子她是極喜歡的。

    正要打趣,一尖細地聲音卻從客廳裡傳了過來,「什麼事那麼開心啊,說出來也讓咱家樂樂。」

    「原來是劉公公啊。」老人起身迎了上去,「不知此刻前來有何事?」

    「我啊是來傳旨的。」

    話音剛落,一屋子的人便全都跪了下去,聖紙雲,「玉梧燁少年英姿,朕甚為喜愛,今命玉家長子玉梧燁繼其父之位,即刻趕往北川,平叛鶴族,不可有誤,欽此。」

    話音落了,所有人身上幾乎全冷了,大婚不過一日,聖上竟下達此番聖旨,想不到華光帝竟忌憚玉家到此種地步,這麼迫不及待地想削弱玉家勢力嗎?

    「還不接旨。」劉公公尖細的聲音如魔音般穿透所有人的耳膜。

    縱有千般不甘,玉梧燁還是咬著牙道,「臣接旨,謝主龍恩。」

    看玉梧燁接住了那明黃色的聖旨,一屋子的人方才起身。

    管家往公公手裡將銀子一塞,「公公寬容片刻吧。」

    劉公公顛了顛銀子的份量,這才從大廳裡出去,誰都知道,此聖旨看似給玉梧燁封官拜將,實則是要將玉家人往死裡整,目的是要削弱玉家在朝中的勢力。

    老人扶上玉梧燁的眼角,未語,淚先落。

    玉梧燁看著老人輕輕一笑,「奶奶,沒事的,孫兒早就想報效國家了。」

    歎了一口氣,她哪裡會不知道孫兒是在安慰自己啊,燁兒啊,他才剛剛完婚啊,那皇帝便要……

    在無人看得見的地方依雪笑了,沒想到竟會有如此機會,她嫁玉梧燁本就是要借玉家之手攪亂這朝綱,而今皇帝自己竟親自給了她這樣一個機會,她怎能不喜。

    「奶奶,梧燁是有抱負的男子,他的眼光又豈得只在京都這樣的地方,聖旨不能違,那便讓我們相信他吧。」依雪走來,素白的紗衣擦去老人的淚,溫柔的聲音有安撫的力量,老人漸漸止了哭泣,拉著依雪的手,緊緊的握著。

    玉梧燁看向依雪,朝她淡淡地點了點頭,眸子裡有感謝的目光。

    此刻,管家已將東西收好了,包袱裡數藥材最多。

    玉梧燁接過,轉身便要離開。

    而——

    衣袖被人一拽,他回頭,只那見一抹素白,宛若白蓮,堅定而執著。

    「讓我跟你一起去吧。」

    玉梧燁剛要說話,老人便打斷了,「那怎麼行,雪兒,不許去。」

    「是啊,你怎麼可以去。」玉梧燁的心有些許溫柔,這個女子只是被自己無意中救了一命,他知她有了心上人,卻為報救命之恩答應了他那毫無理由的求婚,此刻竟要跟他去送死?一個陌生女子尚能如此,而自己那高高在上的親叔叔卻要……

    「梧燁。奶奶,讓我跟你去吧。」依雪的嗓音淡淡的,涼涼的。卻透著不可逆轉的強勢。

    玉梧燁垂下眼眸,「可你是女兒家。」

    女子淺笑。素白的紗裙滑過眉梢,「依雪自信絕不拖累於你,家父自小便教我兵法權術,我雖為女子但家父一生報國之心全寄托在我身上,所以讓我跟你去吧,不僅為夫也為……亡父。」

    一翻話依雪說的至情至理,聞者兼被感動。此刻拒絕的話說起來已是那麼無力,玉梧燁反手握住那抓自己衣襟的手,溫柔的笑意直達眼底,「那走吧。」

    跪地。為那個真心疼愛自已的老人磕了幾個頭,是感激亦是……贖罪,希望他們能原諒自己的欺騙。

    看著那溫柔淺笑的男子,看著那滿臉關愛的老人,依雪暗下決定。無論如何,她定會保護好玉梧燁。

    邊塞是熱的,邊塞更是冷的。

    熱的天氣,冷的心。

    帳篷裡,玉梧燁微微歎了一口氣。依雪走至他的身邊很自然的幫他揉著太陽穴,他的臉比夜煜要白,稜角卻沒有夜煜的尖銳,不過他的溫柔卻是夜煜沒有的。

    那細白的手安撫了玉梧燁煩燥的心,白天的風雨刁難漸漸遠去。

    草原上——

    「我呸,奶奶的,又是一個靠裙帶關係爬上來的小白臉。」程知喝了一口酒,恨恨的罵道,「他奶奶的,老子今年三十又四,憑什麼要老子聽那十七歲小白臉的命令啊。」

    蘇容也憤怒地將手中的瓷碗摔脆,「可不是嗎?我們打的是鶴族,那皇帝老兒瘋了不成,竟派了那麼個小白臉來當將軍,這不是不把咱的命當命嗎?」

    「可不是嗎?他奶奶的,這小白臉,到這地方竟還帶了個女人,成何體統。」

    「你瞧,帳蓬裡燈還亮著的,人家說不定正……」

    眾人瞧去哈哈一笑,那笑容裡儘是諷刺與嘲弄。

    程知歎了一口氣,隱隱覺得這大夏怕是要亡國了,隨即又搖搖頭,怎會,他們這些將士會死守著大夏江山,只要有一口氣在,這江山便還是大夏的,想起那年僅十七歲的少年,還有那白衣素雪的女了,程知心裡更是惱火,十七歲還想當將軍,怕是沒上戰場便已經尿褲子了。

    正談笑間,一士兵慌慌張張的跑來,對著程知一脆,「將軍,不好了,賀連碧波偷襲來了。」

    「什麼。」蘇容大驚,「賀連碧波親自來嗎?多少人,到哪了?」

    小兵,抹了抹臉上的血,「回左帥,七千步兵,三千騎兵,此刻右帥已經帶了五千人馬與賀連碧波在伙兒坡交戰。」

    程知大刀一提,大吼一聲,「兄弟們,走啊,殺了賀連碧波,老子讓他做將軍。」

    殺——

    殺——

    洪大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響起,那般的肅殺與凶煞。

    廝殺聲從遠方傳來,玉梧燁掀開帳蓬,拉著一個守夜的小兵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直到此刻,直到敵軍已經殺到門前,玉梧燁方才知道敵軍偷襲一事,多麼可笑,此等重要之事,一個守夜的小兵尚已知道,而自已這大將軍竟要到此刻問過小兵方才得知,此等軍情,將軍竟是最後一個知道。

    玉梧燁深深吸了一口氣,提劍衝向打鬥之中,他知道,自己年方十七,在這些人中是晚輩,此次又是第一次帶兵,比起那些身經百戰的將士來說,始終是差著的,他們不服自己也是應該的,可是——

    他是玉梧燁!

    縱然只有十七,可他有將帥之才!

    縱然第一次帶兵,可他絕不讓敵人踏足大夏!

    此戰……

    不為那高高在上的皇上!

    不為那黎民百姓!

    不為那京都呆著的奶奶!

    只為——

    他自己!

    只為玉梧燁的尊嚴!

    他會讓所有人知道,玉梧燁才是將軍,玉梧燁能文更能武!

    依雪亦追了過去,此刻,那少年褪去了溫柔的笑意,那眼底是他所熟悉狂傲與桀驁,此刻依雪方知。那少年骨子裡是同夜煜一般的唯我獨尊,這樣的人,是容不得其它人的輕視的。

    廝殺聲。恕吼聲,兵器交接的蹭蹭聲。所有人都殺紅了眼,玉梧燁持劍一路追來,所過之處,橫屍滿地,他本是穿白衣的,此刻,那衣鮮紅一片。抖一抖尚能甩出血滴,誰道他溫柔,誰道他慈善?這個人分明就是再世修羅!

    敵軍已意識到,此人殺氣太重。劍法亦是如此厲害,需要聯手殺了他,否則更多的兄弟將會慘死,絞殺大軍形成,數十人不約而同地聯手向玉梧燁刺去。初期,仗著精湛的劍法,玉梧燁還能險險避過至命的傷害,然而越到後面越加吃力,身上已挨了數刀。玉梧燁揮劍迎向自頭頂而來的巨斧,於是迎著心窩來的那一劍已是避不了了,然而疼痛並沒有傳來,玉梧燁回眸,只見一女子,軍營中唯一的女子!

    她的頭髮已亂,臉已被血污弄髒,就連那素白的衣裙也已經污血破爛,在一片鮮紅中那一抹銀白色極為顯眼,那是一塊玉珮,一塊他送的銀葛玉珮!

    不知為何,玉梧燁覺得,此時狼狽而堅定的她是那麼的美,比白衣怒馬,長髮輕飄,喜服加身之時還美!

    她不是白蓮,她是冰梅,卻是長在春天的梅。

    依雪伸手,玉梧燁將手輕搭之上,笑道,「那走吧。」那笑容溫柔亦如一個月前於京都之時,就連話也未有一字變過,可是玉梧燁知道,有些東西依舊,有些東西卻已經是不一樣的了。

    依雪朝他悠悠點頭,並肩共同殺向最前邊,那是無比默契的配合,那是無人能敵的戰神,那兩個人所過之處,留下千萬鮮血,那兩個人身上的煞氣只有彼此才能招架得住,那兩個人身上橫七豎八全是傷,可是,那一身殺氣卻越來越烈,那兩柄長劍卻越殺越快!

    因為他們,將士們士氣大震,愈挫愈勇,鶴族節節退敗,賀連碧波不敗神話就此終結!

    終結於一十七歲的少年與一十七歲的少女之手!

    轉眼,五個時辰以過,旭日正緩緩升起,那金色明媚的陽光照著這一片血漬與黑暗!

    賀連碧波終是無法挽回敗局,下令收兵,然,玉梧燁與依雪相互交換一個眼神,便已明瞭對方與自己有相同的想法,兩人攜手,左翼突圍,竟想在眾目睽睽之下取賀連碧波首級。

    依雪踢開身側護衛,玉梧燁順勢飛身,長劍在陽光下反射出銀色的光芒,直刺賀連碧波心臟,一步兵突然跑來,推開賀連碧波,以身護主。

    一擊不成,玉梧燁與依雪都知道再無第二次機會,是時,依雪反抄,連刺三人,將玉梧燁送出重圍,而自己已被團團圍住,數百人力擊依雪,誓要為死去的兄弟洗恨,要她以血償之,依雪漸漸不敵。

    看著那被人群包圍的少女,玉梧燁竟開始害怕了,他奮力的向周圍衝去,程知死死的抱著他,此時他衝入重圍也是送死,而在此戰中程知已明瞭,這個十七歲的少年足以擔任將軍之職,他的武功,他的計謀以及他對敵時的從容都遠遠的勝過自己,所以他不可以送死,他要保護好他,保護好他們的將軍。

    玉梧燁紅著眼,緊緊地盯著程知,「放開。」

    玉梧燁說的很淡很淡,可是程知卻聽的毛骨悚然,難以想向這個十七歲的少年竟有如此強大的壓迫力,他們這些在戰場上打滾的將士也萬萬抵擋不了這股壓迫力,若不是事先有人告知,程知絕對想不到這個少年是第一次上戰場,他更像一個在軍營長大,身經百戰的老將軍。

    「將軍,屬下不能讓你去送死啊。」蘇容從旁邊走來,和程知一起壓制著暴怒的玉梧燁。

    玉梧燁一笑,「將軍?」滿臉諷刺,「若沒有記錯,我是最後一個得知敵軍偷襲的窩囊廢。」

    無言以對玉梧燁的諷刺,兩人只是緊緊地抱著少年,緊緊地抱著他們的將軍。

    「……」玉梧燁突然停止了掙扎,「放開我,這是……軍令。」

    軍中男兒絕對服從的便是軍令,若是認他為將軍,那麼他們便不得不放手,若是放了又……

    「將軍。」突然跑來一小兵,兩個微微上翹的虎牙。一臉的憨厚與陽光,他對蘇容和程知說道,「將軍。將軍不能死,你們不可以不從軍令。可我……可以。」

    程知與蘇容方才放手,小兵死死的纏著玉梧燁,任他從背部將自己打至吐血,任他的雙腿將狠狠地踢向自己,不放手便是不放手,看著李虎支撐不了了,又有小兵跑來道。「我也可以不從軍令,將軍死不得。」

    若是此刻京都有人看見這樣的玉梧燁定會大大吃驚,那是一個天下之事都不能讓他的笑容褪去的儒雅少年,你從他的臉上絕對看不出他任何想法;那是一個從來不會發脾氣的仁慈少年。你從他身上絕對可以嗅到慈悲的感觸;那是一個靜到極致的少年,你絕對看不到他絲毫失態。

    這樣一個少年,此刻竟是如此……瘋狂!

    他的眼底竟能湧起如此的悲傷!

    顧依雪!她叫顧依雪!直到此時,他才認認真真的記下了那個少女的名字,他順便救她一命。而她卻兩次捨命相救!

    玉梧燁的指尖滑過胸口,猛然愣住,那裡有她的木簪子,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一個人的名字。依雪——

    依雪——

    夜煜,我快死了吧,真想再見見你,一滴淚從臉頰劃過,這一次我還是不能完成任務,你又要罵我蠢貨了,是不是?

    真想……

    見見你啊——

    真想……

    聽你再喚一聲依雪——

    真想……

    再看一看你那久違的笑臉——

    從後面將那人的腰齊齊斬斷,反手將依雪拉至懷中,夜煜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還好,還好——

    終是放心不下,終是跟來了,終是放棄了那唾手可得東西,不過,他不悔,他無比的慶幸著此刻還能如此抱著她,放棄那東西換救她一命,已是值得!

    一手攬住依雪,一手為她試去眼淚,雙腳卻狠狠地向著傷害她的人踢去,他輕柔地喚她,「依雪。」

    緩緩睜開眼睛,那眉那眼,皆是她此生至愛,她瞪大眼睛害怕錯過他任何一個表情,依雪甚至不敢眨眼,怕他就此消失,這個時刻他竟然會出現在這裡,他放棄了那個東西!!!

    見她醒來,夜煜笑了,釋然的笑了!

    依雪一瞬間淚如雨下,夜煜……笑了……

    那笑柔了眼波,媚了體香,入了心間。

    一眼已是萬年!

    身邊的人越來越少,那少年的眼神是那麼可怕,賀連碧波不敢再打下去了,當下揮手,「今天放過她吧,來日再以血洗恥。」

    危機已經解除。

    此刻,方圓兩百丈內,草原上只有兩人。

    夜煜在依雪的額頭上印下一吻,「保護好自己,我已經失去了所有,再沒有能力承受沒有你的日子。」

    他的聲音亦是如以往一樣的冷淡森冷,斂住了笑意,他的臉亦是邪媚冰冷。

    可是,依雪只覺得如雷擊頂,夜煜說,他不能沒有她!僅管那聲音即冰又冷,可是她的心正被冷冷的話灼的陣陣生疼,這疼她受著、愛著、並且甘之如飴。

    心裡被脹的滿滿的,是幸福,是酸楚,她不是一個愛流眼淚的女子,可是此刻,她只想哭泣。

    終是覺得不夠,他俯身吻上她的唇,直到玉梧燁一干人等跑了過來,直到聽見了無數的腳步聲響起,夜煜這才停止唇齒間的交纏,伸手往懷裡拿出一枚銀葛玉珮,玉珮閃著銀亮的光澤,小而清晰地刻著兩個字——依夜。

    夜煜冷著臉道,「我還會再來。」目送著夜煜的身影在草原上消失,依雪伸出指頭扶上自己的唇,那裡還有他的氣息,舌間還有淡淡的藥草香味,她知道,那是他喂的療傷聖藥。

    緊緊的握著那枚銀葛玉珮,這是夜煜十一歲時自己送他的生日禮物!

    他竟還留著!

    小心地將玉貼至心口,他心中亦是有她的。

    那拚命奔跑的身影終是停住了,玉梧燁閉上眼睛,抬頭仰天,淚卻落了,此生唯一一次流淚,這淚不為悲苦,只為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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