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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文 / 離子木

    對於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死亡是那麼遙遠,可是,只有這一次……

    歸海修黎卻意識到了那東西離他有多近,眼前的這個女子,她這一夕之間的大病,好像隨時能將她帶走一樣。

    揉了揉紅紅的眼睛,歸海修黎的雙手越發地緊了幾分,「姐姐……你吃點藥好麼?求求你。」

    跟著歸海溪黎從守皇一直來到華褚的宮女瀟湘,這麼一會,她也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瀟湘比歸海溪黎還大七歲,她早就過了適婚的年齡,可是,她卻從來沒有想過要離開歸海溪黎,從九歲起,瀟湘便被安排到歸海溪黎身邊,在守皇的時候,瀟湘陪著歸海溪黎一起闖禍,一起想方設法地惹歐陽逸仙生氣!

    小時候的光景現在想起來,依然覺得就在眼前一樣,可是,一晃神之間,她們都已經長大了,十來年的歲月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流逝了,在瀟湘眼裡,歸海溪黎早成了自己的妹妹一樣,她是一路看著她改變的,看著她從一個愛笑愛跳的少女,變成今日這個對任何事情,任何人都淡沒至極的女子,瀟湘幾乎陪伴了她整個的心路。

    「你起來啊!」瀟湘跑到了床前,用力地將她給抱在懷裡,「你喝藥,我不准你吐出來!」

    歸海溪黎輕輕地笑了笑,臉上帶著一種不自然的潮紅,她轉了轉眼珠,仍是一樣的空靈淡沒,「哭什麼!」掃了一眼歸海修黎和瀟湘,她輕聲說,「等我死了,你們再哭。」

    歸海修黎楞了一下,沒有哭出聲來,可是,他的肩膀卻抖動的厲害。

    床上的女子,已經虛弱的好像了隨時會在下一個呼吸間離開人間,就此解脫一般。

    「姐姐。姐姐……」他一遍一遍地喚著歸海溪黎,「不要丟下修黎。」

    歸海溪黎眸中生出一抹極淡的無奈,許久,她才說道,「夏櫻會好好待你的,我也放心了。」

    瀟湘聞言,突然抬起手來便衝著歸海溪黎的臉上打了一掌,這一下,直打得歸海溪黎唇角帶血!

    「你幹什麼!」歸海修黎站起身來,哭著推了瀟湘一把。「你為什麼要打姐姐!」

    瀟湘喘著粗氣。顯然已經氣極了。「你就這麼想死麼?」她紅著眼睛吼道,「先生有你這樣的學生,是他這一輩子的敗筆。」

    歸海溪黎張了張嘴,眨眨眼睛。眼前居然模糊了!

    總以為不會哭了,然而……從那天為了他掉下了眼淚之後,這淚珠兒便越來越不值錢了。

    「你哭什麼!」瀟湘抬手又是一掌,「你把修黎交給夏櫻,可夏櫻呢……她還不知道自己會什麼時候死掉的,修黎才八歲,你是她姐姐,是他唯一的親人,你便忍心麼!」

    歸海溪黎咳了兩聲。眼中的波瀾已經漸漸平息了下來,「夏櫻沒了,還有你……我,便是現在死了,也不用再去憂心任何事情。」

    歸海溪黎說罷。在床上翻了個身,背對著歸海修黎和瀟湘,「我累了,讓我睡會,你們都出去吧。」

    每一個字,從她嘴裡說出來後都像是在交待遺言。

    瀟湘的雙手不停地顫抖著,她這兩掌完全沒辦將她打醒啊!

    「姐姐……姐姐!」

    哪怕歸海修黎哭得嗓子都啞了,然而,歸海溪黎卻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去哄這個弟弟。

    「出去!」將手從被子裡的抬了出來,歸海溪黎吃力的比劃著,「別吵我,讓我靜靜。」

    瀟湘恨鐵不成剛,一咬牙齒,一把扯住歸海修黎的脖子,也不管他是不是願意,強行將歸海修黎帶走了。

    「姐姐……」歸海修黎伸手對著床前,這麼一會,便是將他殺了,他也不會離開的,「你放開我,我要陪我姐姐。」

    瀟湘不故歸海修黎的哭喊,仍舊拖著他離開。

    直到屋子裡只有她一個人後,歸海溪黎方才掙扎著從床上站起身子,她的腳腫得很高,而且,彷彿越養越傷,那些化膿處也沒有好好地處理過!

    瞧著自己的一雙腿,歸海溪黎苦笑著,這麼久以來,她可以在華褚挺著胸膛活到現在,她一直覺得,情況再遭也不過這樣的了,她早已經是沒有什麼挺不過來了,可如今回想起來……她覺得自己真的累了,累到再也不想站起來,累到想將頭永遠地埋到沙子裡。

    這樣活著有什麼意思?歸海溪黎眨了眨眼睛,眼前還是模糊不清的,她深吸了一口氣,再看牆壁的時候,突然間便回到了很久之前,那時候,她的母妃還活著,父皇把她寵的不行,她那時,也不過如同歸海修黎一般大小啊……

    花園裡的所有蝴蝶裡,她最愛看的只有那種翅膀上帶著很多色彩的蝴蝶……

    她的身後跟了一堆的宮女,她淘氣的又挖螞蟻洞,又用泥土去丟身後的宮女們,唯有對著那鮮艷無比的蝴蝶她才下不了手,她看著蝴蝶美麗的翅膀,不自主地便癡了,直到花蝴蝶飛走後,她方纔如夢初醒,做在地上不肯起來,說什麼也要剛才的那只蝴蝶……

    那是她初見歐陽逸仙!

    當時,他還是個笑容靦腆的少年,一身參綠色的華服,低著頭,看見與自己一樣年齡的女子還會臉紅,那時的歐陽逸仙總是拿著一支畫筆,看到所有漂亮的東西都忍不住要畫下來,那時的少年對於繪畫,還沒有那麼深的認知,他不會覺得世上沒有天下第一畫師的說法,他也不會想到,不同的人眼裡便有不同的天下第一,當時的少年出初茅廬,滿腦子都是名揚天下……

    當時,她看了一眼這個奇怪的少年,一心卻還在那只花蝴蝶身上……

    她哭的那般傷心,總覺得飛走了一隻花蝴蝶便塌了一個世界,是他!是這個一直抱著畫筆,把筆看得比他自己生命還重要的男子替他擦掉了眼淚!

    他第一次進皇宮,還不知道她是公主!

    「小妹妹,別哭!」這是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再接著,一隻一模一樣。並且永遠不會飛的蝴蝶落到了她的手上,揉了揉眼睛,她便笑了!

    回憶停在了那個笑臉之上。

    人生若只如初見,若如此,該多好?這樣的話,他不會伴著她從孩提一直走到豆蔻年華,而她也不會把一生所有美好的感覺全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若是只有初見時的那一抹微笑,那麼,還會有後來的一切麼?

    歸海溪黎笑了笑,緩緩走到書架前。她一瘸一拐地從書架上拿下一個罐子。掙扎著打開了罐口……這個口子很小。之前,她若想將手從罐口伸進去,那麼,怎麼也得將手腕磨紅一圈。可是現在,歸海溪黎怎麼也想不到,她居然可以這麼輕鬆地便將手從裡面伸去!

    不過短短幾天,她居然瘦了那麼多!

    笑著搖了搖頭,歸海溪黎在罐底摸索著,試圖找到那裡面泡了鶴頂紅的杏仁,然而,來來回回地摸了好一會,罐底居然是全空的。

    剛才已經離開了的瀟湘。重將踢開了門,「你在找什麼?找這個麼?」

    搖了搖手上的銀瓶,瀟湘問,「你就這麼想死麼?」

    得不到任何回答,瀟湘幾步走到歸海溪黎身邊。直將手中的東西放到了她的掌心裡,「你喝,你喝啊,見血封喉!」

    瀟湘原本是在激歸海溪黎,可是,她沒想到,這個女子,真的打開了瓶口,仰頭將藥全都倒進了口中!

    瀟湘身子一縮,恨得牙癢,「你真喝,你真的喝了……」

    每說一個字,都好像被人戳了一下,瀟湘眸裡說不出的失望!

    好在這瓶子裡的跟本不是鶴頂紅,只是最普通的藥汁而已。

    入口之後,歸海溪黎也感覺到了不對勁,沒等她有了意識,身體便開始自動排斥一切的藥水,不由自主地便胃裡所有的藥汁吐了出來。

    她求死的信念,居然強大到了這種地步!

    瀟湘不知道這些年來,她一直是在面對著什麼樣的壓力,以至於一垮下去,便成了這個模樣!

    「喜歡先生的,不只你一個人!」瀟湘沒想到自己居然敢將心底藏了那麼久的話吼出來。

    顯然,歸海溪黎之前並不知道這些,她也楞住了,沒敢相信自己聽到了的一般。

    「你說什麼!」歸海溪黎的唇瓣有些發抖,「你……你喜歡老師?」

    瀟湘無力地坐到了地上,她捂著臉,指縫之中有淚水往下掉出來,「先生那樣的人,是,我喜歡她,所以……所以我不出宮,我也不嫁人,我喜歡先生,不會低於你!你是先生的學生,他把一切的心思都花在了你的身上,他教你畫,教你讀書,在你生病的時候餵你吃藥……你與先生有那麼多的回憶,可我呢……哪怕我可以為他終生不嫁,可是,先生並不知道我的心,他只知道我的名字,因為我陪在你的身邊,可是……這沒什麼了不起,我還喜歡她!」瀟湘堅定地瞧著歸海溪黎,「這是我一個人的事,我不想給先生造成任何困擾!可是,你呢?先生不是你的……你憑什麼左右他喜歡的人,先生畫裡的人是傾歌姐姐也好,是夢娜皇后也罷,與你何干?你有什麼資格因此要死要活的?」

    瀟湘不知道歸海溪黎聽進去了多少,她也不知道她是否還會再一次尋死。

    歸海溪黎從沒有想過在她身邊的瀟湘居然也有這樣的情感,這讓她太為意外了,身上難過的厲害,從身體到心裡都已經到達了歸海溪黎的臨界點,她總覺得活不下去了。

    蹲下身子,歸海溪黎便開始嘔吐,胃裡什麼都沒有,最後只得開始吐血!

    瞧著地板上的紅色,歸海溪黎又一次嗤笑了一聲,年少時,在守皇皇宮裡,也有一個妃子經常咳血,太醫說是她心傷所至,那種病無藥可醫,只要心情放寬之後便不會咳血,人也會好起來的。

    那是歸海溪黎第一次知道那種病,在她年幼的心裡,總覺得父皇的那個雁妃不過是一個瘋子,可是,到了現在……歸海溪黎方才知道,他的父皇錯過了怎樣一個女子。也許……放眼整個後、宮,再不會有誰比雁妃更愛他。

    抹了抹地上的血跡,原來……這便叫做心頭血,歸海溪黎腦子裡一片混亂,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子,接著,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聽到房間裡的動靜,瀟湘急忙衝了進去,好在書架被歸海溪黎打翻了。否則。她們這冷宮裡恐怕不會有誰發現她錯倒的。

    看見地上的那灘血跡。瀟湘一個人都是軟的,雙腿抖的厲害……這一刻,她才開始後悔,歸海溪黎是怎樣的人。這一點不會有人比她更加清楚了,可是……她卻活活把她給逼到這個地步!

    瀟湘跑也一般地衝了出去,「先生,先生!」

    她跑去了歐陽逸仙的行宮,可是,裡面卻一個人都沒有,他房間裡的小丫頭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瀟湘覺得整個世界都昏暗了……

    當夏櫻看見瀟湘的時候,她的身上已經全都被汗水打濕了,頭髮還在不停地滴著汗水。不知道的人,只會覺得瀟湘是掉進了水裡,完全不可能往汗水那邊去猜測。

    一見到夏櫻,瀟湘便跪了下去,一下一下重重地叩頭。才兩下,那地板上已經被印出了血印。

    夏櫻從來沒有見過瀟湘,更不知道她會是歸海溪黎身邊的人!

    「求求你!求求你!」瀟湘只會說這幾個字了,夏櫻楞了一下,看了好一會才覺得她不會是在做戲,這才單手將瀟湘從地上撫了起來,「你是誰,有什麼話,請你慢慢地說。」

    夏櫻歎息著,阻止了瀟湘再一次地叩頭,「她要死了,她活不長了!」說到這裡,已是淚落如珠。

    「誰?」夏櫻凝眉。

    「歸海溪黎!」瀟湘痛哭著,「她活不長了,她快死了啊。」

    夏櫻的心一下子便懸了起來,對於有些人,哪怕她從不給你好臉色,可是,你還是會不自主地對她持有好感!

    毫無疑問,對于歸海溪黎,夏櫻便是這種感覺,「怎麼可能!」夏櫻腦子裡想到的還是前兩天,她好好地來給她說畫的一幕,這不過多少光景,她怎會活不下去了呢?

    夏櫻提腳便想去看歸海溪黎,卻被瀟湘重重地叩住了雙肩,「不,你要去哪?」沒等夏櫻回話,瀟湘又接著說道,「求你,求你去找歐陽先生,讓他見她最後一面。」

    夏櫻張了張口,「我知道他在哪!」

    瀟湘想哭又想笑,頭上被撞得全是血跡,人也有些暈乎。

    適才,瀟湘一心想找到歐陽逸仙,有一口氣吊在那裡,所以才能跑那麼多路,這麼一會,一聽可以找到歐陽逸仙,瀟湘心頭那口氣便散了,雙腿站起來已是勉強,更別說奔跑了。

    夏櫻一看她這個樣子,蹲下身子便將瀟湘背到了背上,「修黎呢?」

    瀟湘沒有想過夏櫻會將她背了起來,微微一楞,「他……他被我關起來了,如果修黎知道她快死了了,我……我……」

    瀟湘完全不知道要怎麼辦,想到以後的事,淚珠又開始往下掉,直砸在了夏櫻的領子之後。

    「叫太醫了沒有?」

    瀟湘哽咽著,「叫了,可是她喝不進去藥,一喝就吐,已經四五天沒有進過米水了。」

    四五天不進米水,對於一個不會武功的人來說,早就沒了半條命。

    夏櫻用輕功快步地移動著,之前,歐陽逸仙是與司徒青憐一起離開的,沒有意外的話,她們兩人應該在起來。

    來到司徒青憐的宮殿外,裡面便傳出了歡聲笑語,春雨手上端著水玉盤,上面正架著一支筆……

    院子裡,歐陽逸仙正在疾筆而畫,他身邊圍繞了很多人,包括司徒青憐也有在其中,「這句詩有意思……歐陽先生這句話其實就是一個謎語對麼?」

    「娘娘聰慧,在下這句便是一句謎面。」歐陽逸仙瞇了瞇眼睛,手上的依舊捏著那只繪貓的錢袋,「可是,不知娘娘可有猜到謎底呢?」

    「這個謎底可是難猜得很啊!」有宮女微微一聳肩膀,「這天下第一的畫師,改天若是想改行,當成燈謎商也不錯啊!」

    「多謝姑娘的建議,在下會考慮的。」

    小宮女一聲笑了起來,「你不是真的當真了吧!」

    司徒青憐這裡的丫環們都不向丫環。倒像是幾個要好的姐妹一般,可見,司徒青憐平日對下人們也不苛刻,一屋子的其樂溶溶,笑語飄香。

    瀟湘一咬牙,想起歸海溪黎連摔倒了都沒有人撫起來的慘淡光景,眼中一下子便紅了起來。

    初九是第一個看見夏櫻的人,「不知皇后來此,有何貴幹!」

    這淡淡的一句話把滿屋子的笑聲都打住了,司徒青憐身邊的所有人。好像除了她自已之外。所有人都對夏櫻帶了一股莫名的敵意。可見,司徒青憐實在太得民心了。

    「你怎麼來了?」唯有司徒青憐笑意不減,連忙將那張宣紙拿了過來,「你來看看。可猜得出這謎底是什麼?」

    等看到瀟湘的時候,司徒青憐也一下子頓住了,「瀟湘,你怎麼了?哪裡的傷著了麼?為什麼你不陪著溪黎呢?」

    在華褚後、宮裡,唯有司徒青憐與歸海溪黎的關係還好一些!

    在最初的時候,歸海溪黎還會對著司徒青憐說上幾句笑話,可是,漸漸的,歸海溪黎也不再理會司徒青憐了。瀟湘只當是歸海溪黎的性子越來越淡沒了,可是,後來,她也發現,歸海溪黎會害怕司徒青憐。她們之間不如最開始那樣要好,也許……還有別的原因。

    「瀟湘!」歐陽逸仙也將她認了出來,「你跟著溪黎到了華褚麼?在下都快認不出你了,你的樣子變了很多。」

    瀟湘心口有些酸澀,這才抬起了頭。

    歐陽逸仙一下子便發現了她已經磕破了皮的額頭,「你這是怎麼了?」

    夏櫻這才將瀟湘從後背放了下來。

    「先生!」瀟湘跪倒在歐陽逸仙腳下,她哭著一把將他的腿褲緊緊地抱住,「先生,求你去……去看看溪黎最,最後一面!」

    語到最後,已然泣不成聲!

    「你胡說什麼!」歐陽逸仙的臉白了幾分,「別瞎說,在下幾天前還見過她呢,除了瘦了一些,她看起來很健康啊!」

    歐陽逸仙連連往後退,好似在逃避什麼一樣。

    「娘娘!」春雨也喚了一聲,「你怎麼了!」

    司徒青憐穩了穩腳步,「你說……溪黎怎麼了?」司徒青憐本是武將之後,平日裡聲音軟軟糯糯的,可暗,這麼一會,她的語調裡的卻夾雜著不少的威來,「你敢亂說一個字,本宮撕爛你的嘴!」

    說輕,司徒青憐又衝著身後喊道,「來人,把太醫院所有太醫都叫到幽貴人那裡去,卻給鬼先生和林姑娘也送張帖子,請他們也去看看幽貴人。」司徒青憐臉上的氣忿顯而易見,轉頭對身邊最近的宮女喊道,「你還不快去!」

    夏櫻去拽歐陽逸仙的袖口,「胡不胡說,先去了再說。」

    「不!」歐陽逸仙頭搖得像是一個篩糠,「在下不去,說什麼,在下也不敢再去看溪黎!」

    「先生!」瀟湘恨恨地喊道,「若不是我家姑娘,先生以為你還能站在這裡麼?」

    不知什麼時候,瀟湘已經正對著歐陽逸仙提起了歐陽逸仙的領子,「我家姑娘,她是因你才嫁到華褚的,難道你不知道麼?」

    ——她是因你才嫁到華褚的!

    她是……因你,才,嫁到華褚!

    歐陽逸仙眨了眨眼睛,一時之間,夏櫻也不法看出,這個男子現在所表現的究竟是哪一面。

    因他,她才嫁到華褚!不是沒有想過,只是,歐陽逸仙從來不敢深想,如今,卻有人這麼直白地吼了出來,歐陽逸仙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有風吹起,一隻花蝴蝶從花朵中驚起,輕輕地從歐陽逸仙眼前飛過……

    這一隻,是不是那一年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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