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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文 / 離子木

    「小祖宗,你可回來了!」碧娘一看見久容便圍了過去,拉著久容上上下下地看了好幾點,「我的兒……淺安呢!」

    一拍裙角,碧娘半帶了些埋怨,「你們這一出去,媽媽我一日不知少了多少銀子,都快沒米下鍋了!」

    「她想贖身!」久容淡淡地開口,手中的琵琶不自主的一捏。

    碧娘一聽,不覺楞了一下,見淺安並沒有與久容一同回來,很快便知道久容說的是什麼,「贖身?」說完後,碧娘歎了一口氣,一直搖頭,「她這一走,得帶走媽媽我多少客人啊!」

    雖是這麼說著,可是,碧娘的神情卻是十分開心的模樣,「去找司白公子了?」

    久容緩緩點頭,「是!媽媽,她的贖金我出!」

    「喲!」碧娘一聲嗤笑,「你才來,我不怪你,我這紅鸞閣從來都不強留人,媽媽又沒有拿你的賣身契,要什麼贖金啊?再說,真要了贖金,我這紅鸞閣哪會開成華褚第一啊,只怕姑娘們整日裡哭哭涕涕,這還做什麼生意啊!」碧娘衝著紅鸞閣外面看了一眼,語氣變得有些低落,「我的兒,你還別說,媽媽啊……我只願她別再回來了才好!」

    久容多看了碧娘兩眼,心裡的疑惑越來越重,碧娘究竟是什麼來頭,她為何一點都摸不到!說起來,從一開始,久容便沒有相信過她會是真正的生意人,一個普普通通的老鴇。

    頓了頓。碧娘再次接過久容,假模假樣的擦了擦眼角,「我的兒啊,淺安這一走,媽媽這裡就靠你了!」

    垂下眸子,輕撥了幾下琵琶,不成語調,久容突然抬起頭。直瞧著碧娘道,「她要我告訴你,等桃花公子找到月華後,她會回來的。「

    碧娘聞言,張了張口,笑容僵在了臉上……

    「碧娘!」久容眉眼一掃,雖知這個碧娘沒什麼壞心眼,可是,久容雖敬她。卻對她沒有多大的好感,最主要的原因不過是久容跟本看不透她,「那個人是誰?」

    「誰啊!」碧娘風韻猶存的臉上露出一抹疑惑。挑了挑眉頭問。「媽媽這紅鸞閣,還有誰是你不認識的?」

    「一個白髮人!」久容緊接著便開了口,「我見過那人,是誰?」

    聞言,碧娘突然放開了久容的手,臉上的親熱勁也沒了。一轉身背對著久容,「不該你打聽的事便不要管!你查不查得到是你的事,可是……你把我想得太好了!」

    冷冷笑了幾聲,碧娘扭頭朝前走去,「你是誰我可不管。你接不接客,我也不管。只要你是個女的,能幫我賺銀子,天王老子媽媽我也敢放到紅鸞閣裡,可是……你雖為頭牌,可我紅鸞閣缺了你也不見得開不下去了。」

    沉默了沒多久,久容方淡淡地開口,「我知道了!」

    久容長呼了一口氣,輕輕地把頭低了上去,拿著琵琶轉身,「媽媽,到我唱曲的時間了!」

    說完,久容便坐到鏡前梳妝,「媽媽放心,女兒知道了!」

    碧娘這才回頭,笑逐顏開,「這才是我的好女兒!」上上下下地看著久容,「對了……衣服和胭脂水粉都還有麼?」沒等到久容的回答,碧娘便一跺腳,自顧自地說道,「真氣人,媽媽看那歐陽先生,斯斯文文的一個人,好心給了他一份差事,他居然給招呼也不打一聲的便跑了,你說說這都是個什麼事啊!」

    碧娘的聲音漸行漸遠……

    久容拿著木梳的手不覺頓住,心下不止歎了一口氣!

    盯著鏡子中的自己,久容的神情有些呆呆的……瞧著木梳上的花紋,久容思量著江湖上的白髮人,她想得起來的也沒多少,男男女女,算上老的少的,頭髮能白成那樣的,也不過四十來個……當然,最叫憶冰樓注意的還是那個妖魄!

    只是,久容那時只瞧見過那白髮人的背影,連那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久容都不清楚……

    那木梳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紅鸞閣的夜晚總是喧鬧的,好像如何也過不完似的……也不知淺安如今是個什麼樣的情況!

    將淺安帶到司白身邊,久容從來不敢說她沒有私心,也從來不敢說她沒有算計,只是……對於淺安,她倒底存了幾分真心,真正希望她能過的好些!

    想來,雖然背叛了空錫樓,但是,至少她在司白身邊,景楓是不會派人對她下手的!只是……天長地久,這事,不會那麼便宜,便是景楓沒有開口,空錫樓的朱省與玄武也是不會放過她的!若她內力沒有被化去,那麼……還有些盼頭,可是……

    久容想著想著,腦子裡竟是越發亂了起來。

    正頭痛時,她的房間突然被推了開來,那是夙梅,淺安走了,大概便是她給補上來的!

    「什麼事?」在紅鸞閣中,久容無論對誰都是冷冷淡淡的,從來不願與誰熱絡。

    夙梅搖著扇子,拉了拉幾乎透明的衣服,「唉……久容姑娘,咱們可是嫉妒得很啊,你看你還沒來多久,這名頭都大江南北傳遍了,這不……我身後有個小哥,黃金二十萬兩,就為了來聽你唱支歌,媽媽准了,我給你把人送來了!」

    夙梅咯咯地笑著,將身後的公子哥一推,反手便將房門關了起來,「小哥……下次不如也點點奴家吧!奴的曲兒也唱得挺好的。」

    久容一皺眉頭,她從來不讓男人進入閣中,這一點,紅鸞閣中誰不知道,這夙梅也不知安得什麼心!

    久容依舊對著鏡子,連頭也不回,語氣格外淡沒,「公子請在榭水閣等候,我拿了琵琶就走!」

    撲哧……

    那人一聲便笑了起來,「好你個雀兒,連我都要趕了麼?」

    久容聽見這聲音,不覺一頓,下一刻,猛地一回頭,直盯著身後的人看!「你……你怎麼在這!」

    那公子哥算不上十分俊朗,只是眉眼清秀,倒還過得去,然而,他的談吐舉止卻還大方,無端地給人一種親和感。

    瞧著久容手上那把木梳,這男子微微一楞,「你竟留著!」

    久容一下子站了起來,半喜半怒,半真半假地錘了那人幾下,「你……你……好你個斯文書生,竟也逛起了青樓!」

    她指著男子的手被一下子拉住,「雀兒!」他吻她的指尖輕聲笑道,「是啊,你若再不守著我,什麼壞習性都快被我學完了。」

    言罷,男子一下將久容抱在懷裡,「我想你了!」

    久容回抱住男子,輕輕了點了點頭,「初寧,我也想你。」

    「我早知道了!」被喚做初寧的男子笑得有些得意,「你當然只會想我!」

    久容瞪了他一眼,「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一個生意人,自然得到最繁華的地方來,不到這裡我還去哪裡?」初寧淡笑。

    「我同你說正經的!」久容點了點初寧的下巴,「老實說!」

    「……」聳了聳肩膀,初寧笑道,「百里鳳燁沒錢花了,我給他送錢來了。」

    久容張了張口,不知說些什麼。

    見她這樣子,初寧重重地點了幾個頭,「真的是真的啊,不騙你。」

    久容的笑意很快淡了,「你一個書生,怎麼也攪和到江湖了……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會……」

    沒等久容說完,初寧便接口道,「我是大夏人,百里鳳燁救過我的命……雀兒,原諒我!」

    這個男人的眸中帶了一絲凝重,久容無法直視這樣的眸子,只得緩緩垂頭。

    「雀兒……我沒辦法對一切都視而不見!」初寧低沉著嗓音,「連靖安王爺都可以做到那樣,那麼……雀兒,我也想!」

    久容翻了個白眼,「我不想聽你說書,再說,你連個先生都不算!」

    「好!」初寧緩緩點頭,「不聽說書也罷,雀兒,我吹笛給你聽!」

    一曲終了,初寧放下笛子,「雀兒,等百里宣交權後,我們便成親吧,好麼?」

    久容眼裡變得模糊起來。

    初寧湊近他的耳邊道,「百里鳳燁收了我的銀子,早就把你也賣給我了!」

    「去你的!」久容哭笑不得。

    牽住久容的手,初寧輕輕笑道,「雀兒,你還沒有答應我呢!」

    那樣灼灼的目光讓久容無法移開眼睛,生命之中,也唯有這樣一雙眼睛嵌入她的心裡,他是最最普通的凡夫俗子,卻給了她最大的動力,亦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光景。

    「我答應你!」閉目時,有淚水從眼眶裡掉了出來,她何其幸運!

    初寧呆了一下,高興得連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裡了。

    深吻了久容的額頭一下,初寧臉上帶著幾分潮紅,「雀兒,你等我!」

    在她手心裡塞了一串同心結,他快速轉身,越走越快,多所自己會不自覺地停住步子,多怕自己再也邁不開步子,可是……不可以!初寧長吸了一口氣,她給了他勇氣,也給了她生命。

    匆匆一面,久容目送著初寧離開,屋子裡似乎還響著那男子方才吹奏的笛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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