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百四十一章 要打仗了 文 / 青史盡成灰
一個民族的自信，就是建立在勝利的基礎上，尤其是海上的勝利，更讓國人一掃頹唐，變得昂揚向上起來，面對著列強，他們也沒有了那種恐懼。
而這種士氣的轉變，必然帶來民族主義的興起，一個古老的大國，不可能永遠的臣服在小丑的腳下。當殖民者踏足這片土地的時候，他們就知道中國和非洲南亞並不相同，他們不可能將這塊土地徹底征服。
他們最想的就是永遠維持中國的分裂狀態，讓這個國家沉淪下去，成為列強的公共殖民地。只是想不到，這個古老民族覺醒的速度超出了他們的想像，而且力度也大得驚人。
沿街的報童全都被圍了起來，散發著油墨香氣的報紙，迅速被搶購一空。
「看報啊，一份報紙，附送金剛號圖片，大家快來看啊，被擊沉的就是這艘軍艦！」
又有幾個報童衝了出來，他們手上揮動著戰艦的圖片，頓時吸引了無數人的注意，雖然是黑白的照片，但是一艘三萬多噸的龐然大物，還是有著無與倫比的氣勢，粗大的炮口，顯示著強大的力量。
如此龐大的傢伙，竟然被奉軍給擊沉了，真是好本事，好厲害！所有人全都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艾斯頓的心裡頭也很不是滋味，這艘戰艦可是英國人製造的，現在卻被擊沉了，他的心裡頭也感覺怪怪的。
驅車來到了總統府之後，艾斯頓直接見到了大總統徐世昌，此時徐世昌也得到了消息，他也被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日本的戰列艦沉沒了，被奉軍給擊沉了。日本人會有什麼對策，會不會就此宣戰，兩國是不是要兵戎相見，北洋又該如何自處？
這一連串的難題都壓在了徐世昌的心頭，這時候艾斯頓急匆匆的找來了，一見徐世昌，他就劈頭蓋臉的說道：「大總統閣下，擊沉戰艦意味著什麼，大總統您清楚麼？是戰爭，可怕的戰爭。我相信很快日本方面隨時都會向中國宣戰，你們準備怎麼應付？」
面對質問，徐世昌啞口無言，的確他也沒有什麼好說的，這些都是奉軍干的。他這個大總統一點都不清楚，甚至他都沒有艾斯頓瞭解的多。馬肯森號的買賣英國人是清楚的。而徐世昌則是一點都不知道。
「公使先生，我這大總統，不過是牌位而已，別說關外的奉軍，就連北洋，也不是我能管的。天塌下來個高的撐著，我老頭子沒有辦法。」
徐世昌擺肉頭陣，艾斯頓此時也紅眼了：「大總統閣下，我們開門見山吧。一旦中日開戰，列強在華利益勢必會受到影響，因此我希望能夠通過外交斡旋，盡力避免戰爭發生。大英帝國政府已經在和日本方面溝通，瞭解事情真相，我也希望你們能行動起來，說服奉天方面，接受賠償條件。」
徐世昌一聽，也是眼前一亮，戰爭一旦打起來，不只衝擊列強在華利益，北洋也必然會捲入其中，誰都不能置身事外。
「公使先生，我贊同您的提議，不過需要讓奉天接受什麼條件，才能避免戰爭呢？」
「賠償，賠償軍艦全部損失，將馬肯森號無條件交給日本人，然後擴大日本在東北利益，最好能把鐵路和礦山都交給日本人，我相信做到了這一點，還有可能挽回。」
艾斯頓交代完畢之後，就匆匆離開，去找各國的公使協調，徐世昌也急忙把曹錕和吳佩孚都請了過來，共同商量如果說服奉軍。
可以說戰爭已經到了懸崖邊上，一觸即發，張廷蘭在葫蘆島發表了講話之後，也感到了事情重大，日本人不會善罷甘休，急忙乘飛機回到了奉天，奉軍的所有文武大員全都齊集一堂，共同討論眼前的情況。
參謀長楊宇霆首先發言了：「大帥，首先我認為和日本人之間的戰鬥已經不可避免，我們擊沉了兩艘戰列艦，如果日本人還能忍下去，他們也沒法和國內交代。現在的問題就是大打還是小打，雙方是押上所有的老本，進行一場傾國之戰，還是把衝突限定在一個範圍之內，直到一方願意談判為止。」
蔣方震也說道：「我贊同鄰葛的判斷，不過我們一定要做好生死大戰額準備，不能心存僥倖，不然可要吃大虧！現在軍隊的換裝還沒有徹底完成，新編練的部隊還要磨合，尤其是海空力量，還有很大的不足，能不能守住渤海灣沿線，還沒有十足的把握。總而言之，我們的困難很多，但是好在武器已經能夠自產，再加上內線作戰，和日本人拼一下，勝算至少有五成。」
其實張廷蘭並不願意和日本人過早開戰，但是發展海軍的戰略不能拖延，而且說實話他也沒有想到日本人的戰列艦會這麼脆弱，一下子就弄沉了兩艘，變得不可收拾。
當然他也知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就沒有辦法挽回了，只能說天意弄人，張廷蘭也只能接受這個挑戰。
「諸位，既然戰爭不可避免，我們就要做好迎接挑戰的準備。現在就要轉入戰時體制，成立最高統帥部，所有的軍隊馬上進入一級戰備狀態，隨時準備行動，軍需給養也要跟上，老百姓的組織工作也要搞起來。」
王永江在一旁說道：「拙言，這個你就放心吧，和俄國人打了一場，戰後我們就制定了各種預案，馬上就能夠啟動，這些事務就不用擔心了。」
對於王永江的本事，張廷蘭是非常信任的，他笑道：「既然如此，那麼岷源先生和朱部長就主要負責動員這一塊，另外顧部長也要在外交上爭取主動，揭露日本人劫船的陰謀，我們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選擇了應戰。」
朱慶瀾，顧維鈞全都點點頭，張廷蘭交代了這些事情，又把所有的將領都帶到了一旁，這裡放著東三省，包括遠東地區的沙盤，所有的要地，全都一清二楚。
「大家都看看吧，你們覺得日本人會採取什麼措施，我們又該如何應對？」
對著沙盤，大家都在沉思，他們和日本人也打了不少交道，深知日本人的戰術特點，也瞭解東三省的地形，腦中全都不住的推演著開戰之後的情況。
蔣方震最先開口了：「大帥，我認為戰鬥會從四個方向爆發，首先日本人最大的軍事基地，就是關東州，也就是旅大，他們應該會派遣一支部隊，攻擊蓋州，營口等地，拿下海城，這樣一來，通往奉天的大門就打開了，尤其是這一線都是沿海地區，能夠得到海上力量支援，應該是日本人主攻的方向。」
在場的將領全都對蔣方震的判斷點頭同意，的確如果換位思考，他們也會採取這個措施。
「另外日本人還應該從旅順派出一支偏師，攻擊莊河，丹東等地，這樣就能和駐朝鮮的日本軍隊連成一片，然後威脅鳳城的安全，一旦做到了這一點，整個遼東半島，就要落入日本人的掌控之中。」
「第三個方向就是山海關，日本人在華北同樣有駐屯軍，他們會以天津作為基地，從南線牽制我們。至於第四個方向就是奉天，日本人在滿鐵沿線還有駐軍，一旦開戰之後，這些部隊應該快速南下，突破重圍，匯合從旅大殺過來的日本軍隊。」
蔣百里的分析絲絲入扣，和乎情理，不愧是軍事大家，一下子就把問題全都擺清楚了，大家全都忍不住點頭贊同。張廷蘭凝視著沙盤，然後說道：「百里兄，我看日本人還有可能從這裡發動攻擊。」
張廷蘭的手落在了延吉和圖們一帶，這裡原本是中俄朝三國的交接地帶，可是如今朝鮮是日本的殖民地，遠東帝國又受奉軍控制，其實說白了就是中日兩國對抗的前沿，而且此地距離海參崴只有不到兩百公里，只要攻佔下來，就能威脅海參崴。
拿下了海參崴，再加上日本人掌控的大連，奉軍同外界聯繫的渠道就都被封死了，變成了籠中鳥，非也飛不出去了。
楊宇霆眉頭也皺了起來：「大帥，日本人攻擊了這裡，就等於是要染指遠東，那時候戰局就不可控制了，他們會這麼做麼？」
「會！」張廷蘭十分篤定的說道：「這就要看日本人的戰略目標了，如果他們想進行生死決戰，外東北肯定不會放過，如果不想，他們的戰略目標很可能是定位在鞏固南滿利益，以及搶佔遠東上面。別忘了，為了這塊土地，日本人可是付出了巨額的軍費，結果卻落到了我們的手上，他們哪能甘心。」
姜登選也說道：「我也認同大帥的判斷，這裡都是近海地帶，能夠獲得海上的支援。日本人自從日俄戰爭之後，海軍力量蓬勃發展，但是陸軍裝備幾乎沒有什麼更新，他們在炮兵和裝甲兵方面，事實上處在了弱勢地位，如果我是日本的決策者，我也會揚長避短，利用海軍，封死我們同外界的聯繫，迫使我們投降！」
蔣方震點點頭：「的確如此，日本國力強，海軍龐大，而我們的優勢在於準備充分，陸空軍裝備暫時領先，因此應該速戰速決，把日本人從南滿趕出去，然後再把戰火燒到朝鮮，打破他們的封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