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0章 外放 文 / 雪戀1988

    「晨晨，等你大學畢業後有沒有從政的打算？」良久，柳東陽才幽幽問道。※※

    顏克勤也看著自己的兒子，這小子的政治眼光的確不錯，要是從政的話，會有前途。只是，他從顏晨輝最近一直在鼓搗他的公司，還有打算出國留學的事情上，已經看出來了，自己這個兒子並沒有在仕途發展的打算。

    「嘿嘿，柳伯伯不是要讓我去替你提包吧？」顏晨輝笑著反問。

    說實話蔡宗堯也有這種想法，但是他卻感覺得到顏晨輝似乎並無此意。

    「哼，你小子是不識抬舉啊，老柳可是難得開金口啊。」蔡宗堯打破沉寂。

    「柳伯伯可能會去哪兒？雁城還是竹城，亦或是接呂爺爺的班去蓮城？」顏晨輝叉開話題，他也沒說馬上就要出國留學的事情。

    「你覺得哪兒更適合我？」柳東陽反問。

    「三地各有千秋。雁城城市基礎條件好，初去易見成果，但雁城轄下各縣經濟落後，要想扭轉這個劣勢短時間很難。蓮城基礎也不差，縣域經濟發展平均，這幾年發展速度很快，但市級權力相對薄弱，要把各縣扭在一起不易。」

    顏晨輝一針見血，讓柳東陽頗感意外。聽顏晨輝言下之意似乎這兩地都並不適合自己，可這兩地恰恰是目前楚南省省中僅次於星城和岳州市的地級市，而剩下的竹城甚至連市都不是，還是一個地區。

    「竹城基礎條件較差，但自然資源豐富，又有兩江匯合的水利優勢，加之地處楚南邊緣，省上控制力相對較弱。我個人以為如果柳伯伯真要下去實實在在干幾年。那還不如去竹城。起點低，束縛少，更適合你創出一番業績。」

    柳東陽對顏晨輝真的刮目相看了，能夠說出三地優劣不是什麼難事，能夠說到這個份上就不易了，尤其是能夠從自己要下去這個消息中就能判斷出自己只能下這三地就更不簡單了。

    這次省上大動作對省裡多個地市班子調整，自己和省委一位副秘書長、省紀委一位副書記一道被列為幾個較為重要的地市一把手候選人，雁城無疑成了最為搶手的香餑餑，自己雖然因為老師呂廷傑的原因得到省委徐書記的支持。但是在這場爭奪戰中也未必能穩操勝券，如果能夠高風亮節主動提出去三地看上去條件最差的竹城，倒不失一個好主意。

    柳東陽正思襯間，熊澤林也到了。

    賓客到齊，談話間氣氛也就熱烈起來。柳東陽去向未定，但是熊澤林的去向卻已經明確，乾州地委副書記，按照組織意見應該是分管黨群，省委組織部已經和熊澤林談過話，擇日就要去乾州報到。

    「熊伯伯，你這一步走得不錯啊。」

    的確。如果一直在紀委系統發展，在後來就會受到很大程度的制約，因為能夠選擇的面兒太窄了。但是現在不同，熊澤林跳出了紀委系統。他今後面臨的將是一個更大的世界。

    顏晨輝也替熊澤林高興，熊澤林雖然平素少言寡語，臉色難看，但是顏晨輝幾次接觸下來覺得這個人並不像一般的紀檢幹部。對於時政經濟都很熟悉，而且還能拿出自己的一番見解。

    顏晨輝發現。自己老爸的這三個同學，雖然年齡相差比較大，像是最年長的柳東陽，已經四十八歲，比年齡最小的顏克勤大了六歲，這與當時的特殊政治環境有關。不過，這些人中間卻沒一個是簡單角色。轉念一想，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真正不在一個層面的老同學，估計也漸漸被淘汰出局。

    物以群分，人以類聚，這句話不假。

    「啥不錯？把我發配乾州，日後要回星城坐車都得坐十個小時。」熊澤林打趣的道，「日後俺就是來自邊遠山區的鄉巴佬了，進省城是不是得辦個入城證，克勤？」

    乾州地處楚南西南一隅，北邊和楚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相連，與千楚西州一樣是楚南著名的邊窮山區，這兩地和福城地區一直壟斷了楚南經濟排行榜的末尾三名。

    「嗯，你這樣估計也只能發配乾州去，就你這副冷臉，呆在安都也會嚴重影響星城的投資軟環境。」顏克勤也不客氣的打趣對方。

    「顏克勤，你這是在侮辱我，還不趕快收回這句話！」熊澤林裝出一臉怒色。

    「滾！快滾到你的乾州去！」說完這句話之後，顏克勤也有些傷感，「老熊，你這一去怕就是難得回來了。」

    「克勤你小子就不能說些讓人高興的話，就像我一去不復返似的。現在乾州到星城的道路狀況雖然差了一些，但是我估計這也是暫時的，省上要想解決乾州、楚西和福城這三地一千六百萬人脫貧致富，交通是首要瓶頸，就看省委有沒有決心了。」

    顏晨輝瞥了一眼熊澤林，能說出這番話足以證明熊澤林的水準。雖然熊澤林去乾州並不主管經濟，但是作為市級領導他能有這樣超前的目光，必定會對本地的交通發展起到良好的影響作用。

    「這一次省裡大動作就是想要改善全省各地市州主要領導幹部結構，以便為下一步的經濟發展主線奠定基礎。一批老同志退了下去，年輕同志走上了領導位置。幹部是發展的主心骨，一個地區幹部素質高低，思想是否開放，作風是否踏實，是否敢於打破舊體制下的框框去用於開創探索，在很大程度決定著一個地區的經濟發展速度。宗堯，說句你不大愛聽的話，岳州這幾年之所以能夠快速發展崛起，一躍成為僅次於星城的經濟強市，和現在的褚省長就有很大關係，而和你的關係卻並不太大。」

    柳東陽口中的褚省長是現任楚南省委常委、副省長褚浪，岳州能夠從一個在全省經濟中游的普通市快速崛起，得益於畢業於清華大學的褚浪主政岳州時期的開明政策和放水養魚策略，使得岳州轄下各縣經濟突飛猛進，岳州也一躍超越武陵和雁城兩市，隱隱有力壓省城星城的架勢。

    而當時與褚浪搭班子的岳州本土幹部市長馬超平亦於91年在岳州市委書記位置上升任鄰省省委常委、宣傳部長，就連他們二人的繼任者蔡宗堯，也在岳州干了兩年後晉陞楚南省副省長。岳州經驗也成了這幾年楚南省內值得向外界誇耀的一大亮點。

    柳東陽這番話讓人浮想聯翩，褚浪和徐慶秋之間的關係並不對路，柳東陽本屬徐慶秋一系，這麼聽起來似乎徐慶秋一系與褚浪一系之間的關係有改善的趨勢。

    有著前世記憶的顏晨輝卻是知道，柳東陽的話並不是無的放矢。就他所知，這個褚浪很快就要成為楚南省管黨群工作的專職副書記，省委第三把手。而一般來說，管黨群的副書記以及組織部長都是要緊跟書記的腳步的。

    「嘿嘿，老柳，你這番話已經隱隱有點一把手的味道了。」心念幾轉，蔡宗堯卻並沒有多言，而是笑著把話題叉開。

    「嗯，我倒是覺得老柳這番話還是省委組織部出來的氣息更濃。」熊澤林也笑了起來。

    「樹倒猢孫散啊，我剛剛上來，你們就紛紛離開，這兆頭不大好啊。」顏克勤有些遺憾，柳東陽的離開讓自己在省上的奧援頓時少了一個，雖然蔡宗堯升任副省長，但是他畢竟是剛剛上去，影響力比較小，而且又不分管黨群工作，和柳東陽這個省委組織部的常務副部長相比，助力就小了一些。下一步自己要想再上一步就有些困難了，就算是徐慶秋肯幫忙，但是具體操作卻要有人來幫忙才行。

    「那棵樹倒了？克勤你小子比喻也不會用，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何況老柳和老熊都是在上進？」蔡宗堯笑罵道：「你我都要努力啊。」

    「革命尚未成功，諸位伯伯和老爸你們都須努力。」顏晨輝微笑道。

    一席家常飯吃得很香，無拘無束，話題也是毫無定數，很快事情就說到了蔡宗堯現在的工作上。這兩年，楚南省在交通方面的投入力度很大，但是，單以財政投入，無異是杯水車薪。畢竟，現在的財政還非常的不富裕，尤其是楚南這樣的經濟還不夠發達的內陸省份。向中央財政伸手要錢更不現實，這兩年，中央財政都常常向下面的省市借錢呢，甚至還鬧出了有借無還的事情。

    蔡宗堯抱怨省財政缺錢，而顏克勤則抱怨市區財政缺錢，一時間，大家都糾結起來。畢竟，幾個人中，除了熊澤林之外，另外的三個人都要涉及經濟工作了。

    從星城回蓮城的路上，顏克勤有些悶悶不樂的，他還在為剛才談論的事情糾結。

    這是如今國內各級政府的一個非常尷尬的情況。改革開放雖然已經進行了整整十五年，但是，國家還遠沒到富裕起來的程度，一方面財政收入有限，另一方面又有太多的項目需要投資，這就造成了政府財政的極度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