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百三十七 林緋 文 / 章渝
一個時辰前。
高歡端坐在紫氣茶樓的大堂上，臉上帶著恭維的笑容。
他那張肥嘟嘟的臉龐，加上妙語連珠的言語，任何人見到他，都會認為他是一個合格的酒樓老闆。
這一點，就連走入茶樓的沈約，也沒有發覺到異樣。
他很嫻熟的吩咐小二帶著貴客去二樓的甲字號客房，同時吩咐店裡面的大廚記得上一份糕點送到客房中去。
做這些的時候，他的表情非常的平靜，彷彿他從出生到現在，就是做這個的。
但是，名震江湖的燒山派副掌門，統領二百九十四名弟子的他，在六個月前，從未曾想過，他會在一家客棧中，做老闆整整三個月。
送沈約上樓的夥計，乃是三全幫幫主之子麻風，但現在，那種恭敬的表情，和下僕沒有任何的區別。
現在正是一天中最熱鬧和繁華的時候，客棧裡不時有人進進出出。高歡的目光，穿過了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到街角處一個賣棉花糖老漢的身上。
六十多歲的他，滿頭白髮，深深的皺紋刻在了臉上。他正將棉花糖賣給那些小孩子，然後換取一個個銅板。
這個老人名為唐千一，銅板落到了他手中之後，很快就放入了口袋中，非常的靈魂。那些銅板可以買東西，也可以殺人，而他在江湖中，還有一個名字，為唐十二。
年輕時候，在唐門大比中，三百名精英子弟裡，十二歲的他，排名到了十二。要知道。那時候，他面對的不少對手，年齡整整超過了他一倍！
唐十二後來，並沒有在江湖中闖蕩出什麼名聲，甚至連他的戰績都沒有多少人知道。可是。高歡曾經和他配合過，見識過這個唐門暗部的殺手，是何等的厲害。
他拋棄了唐門各種獨門暗器，只用一種武器，就是銅錢。
那如同閃電一樣的銅錢，一擊必殺的銅錢。
沒有人會發現高歡、麻風和唐十二的破綻。就算是宗師高手也不行。當他們從事店主、店小二和攤主的工作的時候，已經用一種大林寺的秘密心法封住了自己的內功，把自己變得，和常人沒有什麼差別。
這種心法很是詭秘，缺點就是，解封的時候。至少要一刻鐘。
這件事，如果傳到了江湖中，不知道會揭起多麼大的波濤。要知道，江湖中人，寧可死，也不想將生死操控與他人之手，尤其是這種自封武功的作為。百分百被人視為蠢貨。
可是，這間客棧中，這樣的蠢貨，有十二人！
廚子、馬伕、小二……這十二人，哪一個在江湖中，不是赫赫有名的高手，但他們，都甘心在這裡，每日裡忙前忙後，被人呼來呼去。承受著種種的屈辱，只有在下班之後，才能恢復自己的內功，修煉武功。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這一切的，有人已經退出。但高歡還在堅持，因為他只想見到自己的妻子。
那個從小關愛他的師姐，那個不嫌棄他的師姐，那個他最愛的妻子。
「高掌門，我們分析了沈約這些日子裡的一言一行，有極大的可能，他會出現在林家。而到林家之前，林家鎮最好的這間茶樓，會是他的落腳地。
你所要做的，就是在這裡，等他的到來，然後發出了訊息。」
四個月前，如同無頭蒼蠅的高歡，加入了破壁組織。
很多人進入了海州城的屏障中，但沒有任何的回應，而沈約的蹤跡更是難以尋找。
「我憑什麼相信你？現在各大門派，甚至龍女殿，都各懷心機，別看他們嘴裡說要對付痘神娘娘，但說不定下一刻他們就會和痘神娘娘聯手！」
久經江湖的高歡，很清楚名門正派是什麼嘴臉。一切都是以實力來衡量，擁有了強大力量的痘神娘娘，有誰會真正的挑戰？
「我娘也被痘神娘娘擄走了！」
說話的女孩挑動著眉毛，目光中充滿了銳氣。
「這世上，總有一些事情要做的。就算是前面沒有路，我們也可以做到！」
女孩成功的說服了他，然後開始秘密的佈局。
和各大門派秘密談判，一切瞞著龍女殿，將桀驁不馴的手下擰成一股繩，研究沈約的一舉一動。
這一切，無比的麻煩，但是卻成功的被一些人做到了。
當沈約進入了酒樓之時，這些天的辛苦，終有了回報。第一次，他們等到了沈約的到來。
消息無聲無息的傳了出去，等著絕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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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面對的，是一個可怕和難以抗拒的對手！」
那名女孩，站在了眾人的面前，目光如同刀子一樣的劃過他們的臉。
「不知道，你們去過草原沒有，那裡的女子，只比畜生的地位好一些。兄死弟承、父死子承，冬日的嚴寒中，還要拖著大肚子餵羊。
她們過得很苦，因為沒有什麼選擇的權利，不像你們中原人，還有娘家可以回去，或者**的生活。
但是，現在，你們的母親、你們的妻子，你們的姐妹，也面臨這樣的境遇！
有些人會告訴你們，說她們只是進入了神國，說不定還是好事，但是，我卻不這樣的認為！
草原上女子們的苦，是因為她們沒有選擇，而神國中的女子們，也沒有選擇權！她們的盛衰榮辱繫於一人之身，痘神娘娘決定了天堂或者地獄。」
林緋站在那裡，目光中彷彿有著火焰在燃燒。
「小時候，我有一次得了重病，眼看不行了，我娘將我摟在懷中，不眠不息的照顧了整整七天。她把我的性命，看得比什麼都重要。而你們？你們的親人呢？她們是不是也一樣？
但是，現在，她們卻進入了某個神國，而最可笑的是，她們進去的理由。正是為了你們！
不要被一些虛假的話而欺騙，因為我們都知道，這不合理！
如果有人有一天，來到了你們的家中，搶走了你的母親或者妻子，然後他告訴你。他是為了讓她們過得更好，你們會這麼看？」
沒有回答，但大家都知道正確的答案是什麼。
「而現在，動手的是一個神靈，一個叫做痘神娘娘的神。
在我們的草原上，如果自己的親人被挾持了。那麼應對的方法，不是屈服，而是揮刀，揮刀向那些動手的人。
無論是勝利還是失敗，至少我們努力了。「
事後，高呼私下裡和林緋聊天，說起了痘神娘娘的事情。還有大家的謀劃。
「能成功嗎？」
他這樣問著那名女孩。
「很難，成功的幾率不超過四成。」
女孩這樣的說道，但是目光卻沒有退縮，」但是，你的行動，並不是沒有意義，相反，和沈約的戰鬥，能讓我們瞭解到，許許多多的事情。」
現在。對於天下間，觀望的勢力來說，真正阻礙他們的，是對痘神娘娘實力的不明。
神靈到底有什麼樣子的力量，該怎麼樣面對？
大家都想知道。如果對方弱小，那麼就吞噬他們，如果強大，那麼就投降。如果可以合作，也要看對方的實力。
但無論如何，都要有敢於向痘神娘娘揮刀，看看現在痘神娘娘到底有什麼戰鬥力？
海州城倖存的人們，受過很多的質詢，各種各樣的資料被一點點的拼接了起來。
說到這裡，高歡很佩服破壁組織裡面的幾個神秘人物。
這世上有天才的存在，她們往往擅長於將不可能的事情，變為可能。
這半年的時間裡，高歡見識過許許多多的事情，其中很多讓他齒冷。有些恩愛的夫妻，妻子失蹤之後，卻另娶他人，被追問的時候，還振振有詞，那個女人現在跟了別人，他有什麼辦法？
有些身為子女的，當起了縮頭烏龜，似乎忘記了母親為他們付出的一切。
各大門派也是態度曖昧，而龍女殿……哼哼，龍女殿！
有些人懷疑龍女殿和沈約有勾結，但高歡已經確認了此事。不但龍女殿，甚至各大門派，都有高層，想辦法要投靠沈約這個大魔頭，為的是換取那一線超脫的機會。
人越來越怕死，高歡見過許許多多死在病榻上的人，就算是親人圍繞，身後無憂，但他們的眼神，是無比的憎恨。
綠油油的，就像是看著鮮肉的野狼！
憎恨那些活著的人，包括他們的親人，為什麼你們還擁有鮮活的生命，為什麼我就要離開這個世界？為什麼我不能長生，為什麼……
那些憎恨、不捨和怨毒的眼神，高歡見識過很多。而現在，突然有真神出現，帶來了超脫的機會，那些老頭子哪一個會放棄這個機緣？
所以，破壁組織，從成立的開始，就是千瘡百孔的破船。上面有著各色各樣的人群，大家懷著不同的心機，掌舵的龍女殿和幾大門派，一開始就抱著換船的想法，只不過因為價錢還沒有談攏而已。
「高兄，我要去海州城裡面了。」
有個朋友，告別了他，拿著一把長刀，衝進了海州城的屏障中。
他絕望的眼神讓高歡記憶猶新，他受不了折磨。他有時候，也這樣的想過。
「我需要你們的幫助，來解決這個問題。」
那個叫做林緋的女孩出現在他的面前，這樣的說著。
「破壁組織不可靠，但是，我們可以利用破壁組織來達成我們的目的。我需要你去尋找志同道合的人，我會說服那些高層，同時找到願意幫助我們的人。
相信我，就算是大雪漫天，不久之後，草原上的太陽還會升起。」
無數的工作，一次次的努力，終於，來自草原的異族女孩，利用著自己的熱情、努力、奸詐還有凶狠，在這裡，組織了一場成功的狙擊。
他來到了沈約的門外，長劍綻放出無比璀璨的光芒，撲向了沈約。
「我們用十二條人命，來探究出沈約的底線！」
長劍直撲沈約的眉心，這一刻他放棄了所有的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