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五章謀劃3 文 / 喬格
袁家興聽得很投入，不時地在心中暗暗做比較，聽他說完了，說：「很好，你的這個局布的很大，也很巧妙，比我的想法靠譜多了。老崔，以後再做計劃的時候吶，最好咱們商量商量，這麼大的事情，我就算不能提出好建議，起碼也可以提前知道該怎麼做。」
崔陽平琢磨他話裡的意思，似是在隱隱地責備自己，便著急辯解，說：「家興，我……」
袁家興說：「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別多想。」
崔陽平說：「那你看，我跟你商量的這件事，可行嗎？你要是不同意，咱就再想別的轍，好在還沒有走多遠，改變還來得及。」
袁家興笑道：「當然可行啊，好像也沒有更好的了。就按你說的辦，要是有什麼變動吶，咱們再隨時調整，我仔細想了，還是有很大的靈活空間的，單就這點來說，這就是高招。以前你教過我，出招是要制敵於死地的，那就得進退自如，不能到頭來把自己先搞死了，我一直在學，看來，還沒學到精髓啊。我很慚愧，覺得辜負了你的用心。」
崔陽平想起了兩人的初次相遇，那年他三十六歲，是個懷才不遇的老兵油子，袁家興十七歲，是個一腔熱血的新兵蛋子，他們相看兩都厭。老兵油子與新兵蛋子的相處，總是需要一番磨合的，通常是最終結果是大家一起混日子，然而這次是老兵油子沒有讓新兵蛋子變油滑，新兵蛋子反而讓老兵油子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莫名地，他有些感傷，說：「你是我見過的資質最好的人，假以時日，必成大器。我這輩子活成了這個樣子，也沒有別的企圖了，這滿心的就剩一個想法了，我聽到了很多英雄的故事，我成不了英雄，但如果能為英雄牽馬執鞭，也算是不白到這世上走一遭了。家興，你就是我認定的英雄，這就是我的想法，我做這些事，僅僅是希望你日後回顧往事時能順便提上我兩句，這樣，就有人知道我活過了。」
袁家興說：「老崔，咱們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你怎麼突然說起這麼沉重的話？好，我承認，剛才我確實是有點埋怨你自作主張，不過我很明白你的苦心，你總是想為我多做些事，一心要把我扶起來。我心裡有很多感激的話，可是我不能說，因為咱們是兄弟，彼此心裡有數就足夠了。」
崔陽平得到了寬慰，說：「這麼長時間了，咱們就沒有像這麼推心置腹地說過話。呵，看來我是真老了，不是動氣就是動情，你知道就行了，可千萬別讓其他人知道。」
袁家興把熱水遞給崔陽平，說：「那當然，要是讓小凡他們知道你這樣，指不定怎麼編排你吶。」
崔陽平強撐著起來，說：「家興，這次到上東坡，各家都展示了自己的實力，咱們要想戰勝他們，還需要不少時日啊。在這段時間，咱們必須得忍辱偷生，免不了要跟他們攙和在一起，下面的人難免會有想不明白的，不如我們趁這機會做一場戲，為後面的事鋪墊一下。」
袁家興表示贊同，說：「是啊，咱們籌建山中軍的時候，就向兄弟們表明了立場，可是一支土匪都沒有剿滅，反倒以後要跟他們稱兄道弟，總會惹些議論的，要保證咱們內部的穩定，就該時不時地敲打一下。你說說，做什麼樣的戲？」
崔陽平說：「我已有主意，咱們兩個得一唱一和，你可別心軟。」
袁家興、崔陽平、黃威代表東陽崗去了上東坡，卻讓人給打了板子，這在東陽崗上的眾人看來是莫大的羞辱，他們都坐不住了，只待袁家興一聲令下，就殺到上東坡去拚命，這時，袁家興怒氣沖沖地走出來，崔陽平忍著疼痛在後面追趕，眾人便簇擁了過去。
袁家興與崔陽平在大庭廣眾之下撕破了臉面，爭吵得不可開交，袁家興堅稱與土匪不共戴天，而崔陽平聲淚俱下地陳述現況，說現在與土匪攤牌就等同於自取滅亡，山中軍還很弱小，請他務必忍下屈辱，不可逞一時之勇。待到強大之日再大行剿匪之事。
這番爭執的結果就是袁家興拂袖而去，崔陽平將利害關係說與其他人聽，而後跪在袁家興門外，每隔一陣便高呼一聲：「山中軍要做的是大事，求大帥不要顧及小節！」
袁家興在屋內摔桌子扔板凳，說：「你讓我跟土匪去妥協，哼，你還嫌挨的板子不夠多嗎？」
崔陽平說：「只要咱們能剿匪成功，別說是挨板子，我就是把命都搭上，也值了！剿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現在還不到硬碰硬的時候，咱們要忍耐，小不忍則亂大謀。」
袁家興在屋內說：「忍不了呢？」
崔陽平說：「那也得忍。大帥，只要咱們都能咬牙挺住，山中軍必勝，如果只圖一時的痛快，咱們這支隊伍很可能就不存在了啊。」
良久，袁家興開口說：「好，為了大局，我忍了！可你說的第二樁子事兒，就算我答應，兄弟們也不會答應，你竟然讓我同意以後打著土匪的幌子跟土匪較量，這也太不體面了。」
崔陽平苦苦相勸，說：「那是做給他們看的，現在還不到公開身份的時候，大帥，你就這麼在意虛名嗎？只要咱們兄弟們都記著咱們是誰，知道咱們的目的就是為民除害，受一時的委屈，又能如何呢？」
袁家興又在裡面摔東西，呵斥道：「你問問兄弟們答不答應！」
崔陽平轉過來跪向眾人，說：「兄弟們，請你們聽我說，我知道，咱們是兵，卻打出匪的幌子，有些人可能接受不了。可你們想想，咱們的大業才剛剛起步，訓練也才剛剛有一點起色，咱們拼得贏嗎？咱們就這麼去拼，別人不會以為咱們勇敢，只會說咱們傻。反過來，要是咱們掩飾住身份，騙過了土匪們，最後把大事做成了，所有人都會認為咱們是真英雄。面子不重要，贏才重要！」
眾人被他說動了，紛紛下跪，請袁家興三思。
袁家興這才打開門，走出來，說：「大家都起來，從今往後，誰都不許再跪！你們都這麼深明大義，我特別感動，能跟你們共事，實在是我袁家興的榮幸。你們都是好樣的！不管以後我們做什麼，你們都要始終記住，我們是兵，你們要常常提醒自己這一點，這是咱們安身立命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