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1章 不賣白不賣 文 / 古龍崗

    「約瑟夫！？」

    詹森，還有孔令侃，以及這一邊的其他人都震驚地看著約瑟夫。這傢伙不是他們請來查遺補缺的律師嗎？怎麼突然又成了皇家殼牌公司的代表？而秦衛這邊也是如此，一干人無不把目光聚集到了約瑟夫身上，對這個突然出現的殼牌公司的代表充滿了好奇。

    「這下可有好戲看了。」居正是被於右任拉過來的，他跟秦衛沒有任何交情，但架不過於右任的磨性，只得過來給這場交易做人證。不過，身為一名法學家，頭一次碰到這麼巨大的收購案，他也還是蠻興奮的。可沒想到眼見著要簽約了，居然又冒出來一個攪局的……他的興趣愈發的濃厚了。

    「是不是好戲還難說，不過這事兒倒是越來越複雜了。」於右任說道。

    「如果真的加了30%，未嘗不是好事兒。」張大千在一邊道。他剛到重慶沒多久，正打算取道陝西去敦煌看一看，順便拜訪了「當代草聖」的於右任。可沒想到就被於右任給拉到了這兒。而這一次的到來他也沒有失望，秦衛預定了他的幾幅畫，就承諾替他籌集前往敦煌的費用，給他解決了一個大大的難題。而他也知道秦衛要拿這些賣油田的錢來幹什麼的。畢竟，沒有那些「偉光正」的目的，也請不來這麼些學界中人。於右任也不可能把居正這個司法院長也一起拉來。其實，他們這些人的到來，都是在防著孔祥熙一家日後反悔。

    「不能這麼說。」於右任卻並不贊成張大千的話，「孔家再怎麼不好，也還是中國人，油田落到他們手裡。日後也好說話。可如果給了洋人，事兒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是啊。」居正也點了點頭：「洋人可沒有孔家這麼好說話。而且這三百萬英鎊雖然不少，可比起一個油田，依舊只能算是九牛之一毛。可同樣的，三百萬英鎊現下可以做很多的事兒，油田卻要留待以後，真的是難以取捨啊。」

    「先別急，看看秦衛怎麼說。」

    ……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因為太過急切，詹森站起來的時候差點兒摔了一跤。幸好及時地扶住了桌子，這才沒有出醜。可詹森此時卻根本顧不得這個：「約瑟夫，你是我從印度請回來的。你跟殼牌公司根本就沒有關係，沒有——」

    「原本是沒有關係，但在不久之前。我剛剛接受了大使館轉授的授權證明……」約瑟夫微笑著看著氣急敗壞的詹森，聳了聳肩，「而且我還有一個壞消息要告訴您，男爵，您的好朋友柯爾禮領事現在恐怕已經被停職了。至於原因，想必您也一定很清楚，是嗎？」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柯爾禮被停職了？詹森又是一個踉蹌，要不是身邊另一名律師扶了一把，險些就要摔倒。

    「別怕他，你又不是政府公職人員。他們拿你沒辦法。」孔令侃眼中凶光畢露，不過在狠狠地看了約瑟夫一眼之後，他卻迅速地在眼前的合約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就往秦衛面前一遞：「輪到你了！」

    「人家可比你高30%！」秦衛眼皮都沒抬。只是淡淡說道。

    「沒錯，30%！」看到秦衛的表現。約瑟夫原本就很自信的臉上掛起了更多的笑容，「這可是300萬英鎊。我相信這足以讓任何人改變原來的主意。」

    「姓秦的，做人可不能不講信義。」孔令侃也急了。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就差臨門一腳了，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出了偏差……那可是足以讓孔家脫胎換骨，躋身世界第一流富豪的大油田,他怎麼能捨得？

    「我跟你妹妹說過，你如果敢在我面前出現，我就崩了你。可現在我也沒那麼干……這說明，我確實不是一個講信義的人。」秦衛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人家可比你多給300萬英鎊！300萬啊，一千萬美金呢！這能辦多少事兒，你想過沒有？」

    「那我也加……」

    「等等！」孔令侃的肩上突然出現了一隻手，緊接著，孔令偉面色不善地走到了前面：「就這個價錢不變。姓秦的，你到底賣不賣？賣就簽字，不賣就拉倒！」

    「你先等等！」孔令偉的態度有些出乎意料，秦衛頓了一下，又轉向了約瑟夫：「這位代表先生，我需要你的身份證明。」

    「沒有問題。」約瑟夫一笑，隨手從公文包裡拿出了一份文件：「這是皇家殼牌公司的委任證明，上面有大英帝國駐華大使館的印鑒，還有大使先生的親筆簽字。我相信，這應該足以證明我的身份了吧？」

    「應該是夠了。」隨便看了一眼，秦衛就把文件交給了身後的葉元龍等人，由其鑒定真假，同時，他又一臉猶豫在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傢伙：「我就是有一點兒不太明白，你既然來了，為什麼要冒充律師？」

    「我本來就是一名律師。」約瑟夫笑道。

    「那為什麼不早一點兒曝露身份？反而要在這個時候……」秦衛再問。

    「我也是在正式談判之前才接到了這份授權書，同時得到的還有殼牌公司的談判條件。」約瑟夫的笑容略有些無奈：「而在沒有這些東西之前，我說什麼又有誰會相信？」

    「那你為什麼不在剛開始談判的時候就表明身份？卻選在了即將簽字定約的時候？」詹森怒問道。

    「殼牌公司是有價格底限的。男爵。」約瑟夫繼續著自己無奈的笑容：「我們現在對那片油田一無所知，總不能就這麼不計代價地投入吧？」

    「我可是保證過的，那片油田的儲量肯定超過1億桶。」秦衛道。

    「詹森男爵相信您，孔先生也相信您，甚至包括我自己也願意相信您的保證，可是秦先生，殼牌公司的董事局不會相信這些。能夠及時的將談判條件發過來。這已經是大使先生百般努力的結果了。」約瑟夫道。

    「你們那位大使先生真敬業，堪稱國民楷模。」秦衛伸了伸大拇指：「他不就不怕我是在坑人？」

    「如果您是在坑人，就不會做出出油和儲藏量在1億桶以上這樣的保證，同樣，也不會提出兩年內不能完成給予中國的定額就將重新收回油田這樣的條件。實際上，您只是在賭博！」約瑟夫笑道。

    「賭博？」秦衛一笑，「你怎麼會這麼覺得？」

    「難道不是嗎？」約瑟夫同樣微微一笑，「您在賭的是日本人的膽量！您認為日本人有朝一日肯定會南下，到那時。印尼肯定會受到侵略，而這樣一來，身為中國的敵對國，日本人肯定不可能將印尼的原油運來中國。這樣的話，按照規定。孔先生和詹森男爵就等於違約，而這個時間一旦超過兩年，他們就等於白白給了您一千萬英鎊的巨款，還白白地為您投資進行了油田的生產建設……」

    「啪啪啪。」秦衛輕輕拍手，「好聰明。怪不得殼牌的人會選你當代表。那你現在還敢跟我『賭』嗎？」

    「為什麼不賭？」約瑟夫傲然一笑：「日本人敢跟中國開戰，卻肯定不敢招惹大英帝國！何況他們只要敢南下，就等於同時招惹了英國和法國。甚至包括美國……他們沒有這個膽量，永遠都不會有。」

    「自信！」秦衛又是一伸大拇指，「我看好你，代表先生。……你的合約帶來了嗎？」

    「秦衛——」

    「砰！」

    孔令侃憤怒地一拳砸在了談判桌上。緊接著就伸手朝腰間摸去。

    「孔令侃，你敢！」

    這小子要摸槍。

    於右任一下子站了起來，雙目圓瞪。而緊接著他，秦衛身後的人也都站了起來。

    「大家別急。」秦衛慢慢站了起來。先是轉身示意身後眾人稍安勿躁，又轉過來看著依舊把手放在腰間的孔令侃一陣冷笑：「忘了進門前先搜過身了吧？嘖嘖。你也不想想你們兄妹倆的德行……我敢讓你們帶著槍進來嗎？」

    「別丟人現眼！」孔令偉上前把孔令侃的手強拉了下去，又憤怒地盯著秦衛：「姓秦的，你也不要得意。別人會求著你，我可沒那個興趣。我現在還是那句話，你到底簽還是不簽？簽就馬上，姑奶奶沒時間跟你耽誤；不簽就滾，姑奶奶也懶得理你。」

    「除了粗魯不文，沒有禮貌，性格混賬之外，其實你也沒有多少缺點，至少比你這個大哥強多了。」秦衛又坐了下去，同時又把孔令侃已經簽好字的那三份合約抓到手裡，朝著孔令偉揚了揚：「不就是簽字嗎？簽就是了。不過到時候你可別後悔。」

    「有本事你就別簽！」孔令偉冷哼道。

    「這麼好的一個能讓你們傾家蕩產，又不費我一絲力氣的機會，我幹嘛放過？我早就想著這一天了。」秦衛笑瞇瞇地，拿起鋼筆就要簽字。

    「秦先生，殼牌願意再將價格提高一百萬英鎊！」約瑟夫突然叫道。

    「你的合約呢？」秦衛停下了筆，抬頭問道。

    「合約要等一段時間，等殼牌從英國派來的代表過來。可是您完全可以相信我，我保證我所提出的價格不會有任何的折扣。」約瑟夫豎起手掌，「我可以以上帝的名義發誓。」

    「很抱歉，我不信上帝。」秦衛聳聳肩，再次抬起的手上的鋼筆。

    「我們可以再提高一百萬英鎊！」約瑟夫再叫。

    「沒合約，一切免談！」

    秦衛搖搖頭，在三份合約上一一簽字。

    「哈哈哈……」

    合約完成！看到秦衛終於在合約上簽了字，孔令侃忍不住大笑，直接跟一邊同樣大笑的詹森擁抱到了一起……

    「秦先生，您放棄了一個絕好的機會。這可是五百萬英鎊！」約瑟夫沒想到秦衛在自己連續提高了這麼多價錢之後還是選擇了簽約，忍不住陣陣失望。

    「他不是放棄了機會，他就是想賭我們孔家傾家蕩產。」孔令偉在一邊冷哼道。

    「最瞭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敵人。孔二，你真是我的知己.」秦衛咂著嘴，一臉讚歎。

    「可這畢竟是五百萬英鎊，秦先生，您會後悔的……」約瑟夫道。

    「誰說我會後悔？你不就是想要石油嗎？叫殼牌的代表趕緊過來，我的時間很寶貴的……」

    「嗯？……」

    所有人都被這句話弄得一愣，就連正在狂笑的孔令侃和詹森也愕然地看了過來。

    「秦、秦衛，你什麼意思？」於右任好不容易才把手從自己的大鬍子上放下來，又忍不住問道。

    「我又沒說過印尼就只有一個油田，那兒藏油很豐富的，光我就知道兩個……」秦衛伸出兩根手指頭在眾人眼前得意地晃了一大圈兒，「反正又不是我自己的，不賣白不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