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新的開始二合一 文 / 饕餮居士
湖面上的黑點是一艘獨木舟，由月光森林的一棵巨樹挖空製成，空間足夠塞下十幾個人。獨木舟上沒有任何刻意的雕刻和裝飾，簡樸的造型和純天然的木頭紋理，體現出了精靈族天生的藝術感。
獨木舟很快就載著十幾個人來到了湖心小島，這座小島沒有任何人工建築，像是一片自然形成的花圃。茂密的草坪上點綴著嬌艷的野花，即便是囚徒們都有一種心曠神怡的自由感。
如果沒有時刻懸在頭頂的生存危機，月光之森的確是一個非常美妙的家居之所。
此時，在湖心小島上並沒有多少人，除了他們，月光鎮的大部分預備使徒都見過星空大門。送他們過來的精靈衛士劃著獨木舟很快離開，他還要去接剩下的人。
「林峰、秦倫大魔王，你們看我漂亮嗎？」小蓮大呼小叫地從旁邊跑來，髮鬢插著一朵黃色小花，襯托著她有點嬰兒肥的大圓臉，紅撲撲地顯得非常活潑可愛。
「不要在島上摘花！」秦倫微微皺眉，看著小蓮面無表情地說道。
「哦！」小蓮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有些沮喪地垂下頭，轉身離開。
「世人總是叫我們殺人魔，卻不知道在所有生命眼裡，人類本身就是魔鬼！」秦倫身後響起一個淡淡的聲音，「我們只是跟絕大多數魔鬼的看法不同而已！」
秦倫心中一動，轉身看著身後的來人。
「你好，秦倫，我是希爾！」梳著大背頭，面帶微笑的「牧羊人」微微俯身示敬。
五大殺人魔當中，希爾的年紀最大，是一個五十來歲的白人男子。從那張平和的面容，以及總是彬彬有禮的紳士氣質上，很難想像這個原本的天主教神父會是一個吃人肉的變態殺人魔。
希爾被捕的時候，並沒有為自己辯護，反而說了一句被囚徒們廣為流傳的名言。
「人類是上帝的羔羊，而牧羊人總會暗自偷腥！」
秦倫朝著希爾點了點頭，眼角餘光掃過牧羊人的手背。神父手背上有一個小小的神秘圖案，是一條黑色雙頭蛇吐著蛇信，纏繞著一個銀色的十字架。
獨木舟送來後面一批預備使徒後，湖心小島上一共有了三十餘人。精靈衛兵不再駕船離島，看起來應該就只有這些人觀看星空之門的開啟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湖心小島上的眾人忽然感覺到腳下的土地有些微微顫抖。籠罩在月光之森上方的水晶護罩外面，出現了一片迷幻的彩色光帶。有點像地球南北兩極出現的極光，又有點像是一簾鋪天蓋地的透明錦緞。
湖心小島上的眾人安靜地看著這片絢麗的景色，彩色光帶在浮游都市前方不停變幻扭曲，彷彿是一條潺潺流動的燦爛星河。
彩色光帶在天空中向著兩邊延伸，逐漸變成了一扇頂天立地的宏偉星門。這扇星門不像時空傳送門那樣是漩渦狀，而是在內部繼續飄揚著彩色光帶，並時不時浮現著點點星光。
偌大的浮游都市在星門之下，如同一隻蹣跚的蝸牛，慢慢移向星門，並最終被星門所吞沒。
身處湖心小島的眾人在通過星門時，只覺身上彷彿掠過了一陣清風。對比起時空傳送，大家的意識更加清醒，身體上也沒有感受到任何異樣。
在短暫的震撼之後，回過神來的使徒終於注意到月光之森的外面，也是現在所處的懸空大陸，跟赤色戈壁的環境完全不同，有了巨大的變化。
「這裡是什麼地方，好可怕！」小哥布林有些緊張地拉著秦倫的衣角，瞪大了眼睛看著月光之森外面。
如果說月光之森原先所在的赤色戈壁，是一片渺無人煙的荒蕪之地。那麼它現在通過星空之門到達的懸空大陸，完全可以被稱為「地獄」。
乾枯開裂的褐色土地，到處瀰漫飄浮著黃色硫煙，一座座噴發著火焰和塵灰的活火山在視線盡頭隱約可見。無論在什麼種族的眼裡，都只有地獄這個稱呼才能映襯這裡。
「我們的傳送坐標出錯了嗎？」林峰有些愣然地向旁邊的精靈衛兵問道。
「不，沒錯！」面對林峰的質問，精靈衛兵的目光有些閃躲，訕訕然地回復到，「我們確實要在這裡停留一段時間！」
「這裡是什麼地方？」一個囚徒皺眉問道。
「這裡是惡魔族的灼熱平原，是我們回歸精靈大陸的中途站！」精靈衛兵有些尷尬地回復到，「不過，請大家放心，我們在這裡很安全，不會受到惡魔族的襲擊。至於具體的情況，等大家回到月光鎮，會有精靈長老向你們進行解釋！」
使徒們沒有大叫大嚷，他們都已經經歷了一次時空傳送，多多少少都見識過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何況，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著，精靈族都不怕，他們又怕什麼。
在破碎星空，無論遇上什麼智慧種族，預備使徒的身份就是他們最好的護身符。
回到月光鎮以後，果然馬上就有一位精靈長老來向他們進行解釋。精靈長老的解釋與衛兵差不多，向大家做了一個安全保證，表示這裡只是星門傳送的中途站。同時又暗示大家盡量不要外出，避免遇到不必要的危險。
秦倫沒有聽完精靈長老的話，便帶著迪迪轉身離開，眼中閃爍著莫明的光芒。
他回屋不久，艾德琳便帶著幾個精靈衛兵前來拜訪。
「套上斗篷，帶上重要的東西！」精靈美女將兩件兜帽斗篷丟給秦倫和迪迪。
「好！」秦倫也不問原因，微笑著套上兜帽斗篷，又戴上了一個艾德琳遞過來的面具，最後掃了一眼這間自己住了半個多月的木樓，便毅然轉身，帶著迪迪跟上了精靈們。
精靈們帶著秦倫和迪迪走出月光鎮，進入了月光森林的深處，一直來到一片林間空地才停了下來。
在這塊空地上已經有十餘個同樣戴著面具的使徒在等候，空地中央則是一個複雜的傳送法陣，四周安放著幾塊晶瑩剔透的魔法晶石。
傳送法陣前方站著一個年紀很大的精靈長老，秦倫認識這位精靈長老，他是伊芙利特·波光學院的院長費倫·波光，也是傳奇精靈伊芙利特·波光的子孫，月夜精靈中波光一族的族長。
「諸位，月光之森既是月夜精靈的家園，也是你們進入破碎星空之後的第一個旅站。月光之森很榮幸能夠為諸位服務，我個人也很期待繼續聽到你們今後的傳奇事跡。」費倫的目光在使徒們身上掃過，不緊不緩地說道。
「我們遵循等價交換原則，你們不欠月光之森什麼。在使徒的冒險生涯中，我們提供的服務微不足道，不會為此強行要求大家留下任何承諾。只是希望大家能看在這段緣分上，在月夜精靈遇上麻煩時，能夠優先接受我們的僱傭，費倫在此感激不盡！」
老精靈右手撫胸一禮，戴著面具的使徒們也紛紛回禮。
秦倫環視了一圈，嘴角帶著一絲微不可見的笑容，他知道這些使徒都是正式使徒，有可能漢森、希爾等人也身處其中。
「主人，我們是不是要離開月光之森了？」迪迪拉了拉青年的衣角，輕聲問道。
「是的，我們要去一個專門的使徒都市，由包括惡魔族、精靈族在內的很多智慧種族，共同管理的使徒都市！」秦倫摸了摸小哥布林的腦袋，淡淡地說道。
「啊，我知道了！月光之森並不是路過灼熱平原，根本就是為了送正式使徒進入使徒都市，才特意傳送到這裡來的。主人，是嗎？」迪迪隱藏在面具後面的大眼睛閃閃發光。
「呵呵，小傢伙，你比很多人都要聰明！」秦倫輕笑一聲，「不過，你只猜對了一半！」
「只對了一半嗎？」小哥布林鬱悶地抓了抓尖耳朵，撲閃撲閃著大眼睛，裝出一副可愛寶寶的模樣看著秦倫
「你這麼聰明，自己去想！」秦倫看著它的模樣，又好笑又好氣地給了它一個爆栗，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解釋下去。
雖然不知道讓浮游都市橫跨虛空，傳送到另外一座懸空大陸需要消耗多少資源，但顯然不會是一個小數目。讓十幾個正式使徒傳送到灼熱平原的使徒都市，只需要開啟小型星空之門就可以了，何必像現在這樣大張旗鼓。
昨天聽完艾德琳的解釋，秦倫對於使徒都市有了一個模糊的瞭解。使徒都市很像一個會員制公司，使徒就是公司的會員，而聯合建造都市的智慧種族則依靠會員的選舉，來獲得都市的管理權限。
現在這種使徒都市處於惡魔族的灼熱平原，說明惡魔族暫時贏得了都市的主要管理權。精靈長老的話是對的，使徒在灼熱平原上不會遇到任何危險。現在的惡魔族對於使徒來說，不是惡魔，而是保姆。
當然了，月光之森之所以會讓那些沒見識過星空之門的預備使徒，親眼見證星空傳送，其一是想打消那些預備使徒初見灼熱平原的疑慮，同時也借助這種惡劣環境嚇阻使徒出城。
他們倒不是怕預備使徒遇上危險，而是怕這些預備使徒會被誘拐到惡魔族的浮游都市去。
至於月光之森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地傳送到灼熱平原，秦倫猜測可能與精靈族遇上的麻煩有關。月光之森恬靜安詳的環境，讓所有人都忘了浮游都市的真面目。
浮游都市最初被建造出來是出於什麼目的？當然是為了尋找和吸引使徒！
那吸引使徒又是為了什麼呢？當然是為了在種族和懸空大陸的戰爭中獲得優勢，為了智慧種族自身的繁衍。
以這種目的建造出來的浮游都市，儘管有著各種各樣的功能和類型，不過有一樣是不會改變的，那就是它們都擁有武裝力量。
再小的浮游都市也是一座要塞，所謂的要塞，就是擁有武裝力量的軍事設施。
「看起來月夜精靈這次遇上的麻煩還不小！」秦倫撇了撇嘴，低聲咕噥了一句。
灼熱平原是惡魔族的根據地，除了那座使徒都市之外，一定還會有另外一座惡魔族的浮游都市。月夜精靈將一座學院型的浮游都市傳送上灼熱平原，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既是為了增加對抗的底氣，又不願意徹底撕破臉，畢竟學院都市不是真正用於戰爭的前線要塞。
那麼精靈族傳送了一座浮游都市進入灼熱平原，惡魔族或者使徒都市的其他管理種族，能不能再調集一座浮游都市過來呢？
答案是不能！競爭歸競爭，使徒都市中的全體使徒不會允許負責管理都市的智慧種族，真的在身邊發生一場大戰。弱勢方的精靈族調集一座學院都市過來示威，勉強在使徒們的底線之內，再有都市傳送過來，就無法得到諒解了。
這是精靈族那些長老們的政治智慧！月光之森的到來，可以短時間增加使徒城市中屬於精靈族的話語權，在談判桌上獲得某些利益。
否則，大家都撕破臉，在灼熱平原上大鬧一場，一拍兩散。到時候，精靈族鐵定失去使徒城市的管理權，但是惡魔族也別想好過。下一屆使徒都市的管理權選舉，他們自然也會被其他種族所取代。
不過，能讓性情溫順、愛好和平的精靈族做出這種無賴舉動。顯然是在這座使徒都市中，月夜精靈被惡魔族和其他種族管理者壓迫得非常淒慘，不得不背水一戰。
……
「好了，如果大家都已經準備妥當，那麼我們就馬上開始傳送！」開場白一結束，費倫便向四周的其他幾位精靈長老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啟動傳送陣。
等使徒們都進入了魔法陣的中央，四周的魔法晶石開始慢慢發亮。伴隨著一陣炫目的白光，秦倫眼前的景物大變。
既然出了月光之森，使徒們臉上的掩飾面具便沒有了作用。秦倫摘下面具，一股濃重的硫磺味竄入鼻際，不過，很快他就恢復過來，沒有再感到什麼不適。
使徒的法則身體不是蓋的，破碎星空很多會對智慧生物產生致命影響的地理環境，對於使徒沒有半點作用。畢竟法則身體集中了破碎星空最基本的世界法則，要是還受到本土環境的影響，那就可笑了。
這是一座肚大口小的葫蘆形山谷，周圍聳立著奇形怪狀的猙獰山峰，使徒們現在所站的地方同樣也是一個傳送法陣。不過，法陣的守衛者不再是精靈衛兵，而是一些外形奇特的生物。
這些生物體型大多在兩米和三米之間，身上穿戴著厚重的鋼鐵鎧甲，頭上長有彎曲的雙角，裸露在外的手臂肌肉縱結，皮膚呈褐色，部分還長有魚鱗狀的甲片。讓它們徹底區別與人形野獸的特徵，是它們似乎時刻都在熊熊燃燒的火焰狀瞳孔。
「是惡魔！」使徒中響起一陣竊竊私語，不過，基本上都壓抑著音量，惡魔們巨大的體型顯然很有震懾力。
「第六使徒都市『惡魔之角』！」圍繞在法陣周圍的惡魔中，走出了唯一身穿長袍的一個「小惡魔」。
說它是「小惡魔」，是因為率領這些惡魔來迎接使徒的惡魔首領，體型卻是它們當中最小的，非常接近人類的體型，看上去並沒有其他惡魔戰士那麼有壓迫感。
能成為正式使徒的人都不是笨蛋，馬上就領悟到這應該是惡魔族，不希望它們可怕的外表影響到初次進入「惡魔之角」的使徒。這個認知也讓不少使徒暗自鬆了一口氣，心中的忌憚消除了不少。
「哼，又是你這個裝模作樣的狡魔！」跟著使徒一起傳送過來的費倫冷哼一聲，板著臉扭過頭去。
「嘿嘿，這不是費倫長老嗎，請恕貝魯塞斯無禮，剛才沒有注意到是您親自帶隊！」被精靈長老稱為狡魔的貝魯塞斯，皮笑肉不笑地怪笑一聲，「費倫長老既然來了，要不要去『惡魔之角』做做客！」
「不用了，我怕去了回不來！」費倫不屑地撇了一眼惡魔，冷冷地說道，「不過，月夜精靈現在還是『惡魔之角』的五大管理種族之一，別在我面前裝出一副主人的模樣！」
「呵呵，費倫長老可真是誤會我們了！」貝魯塞斯眼中的火焰微微一跳，卻不再解釋，馬上閉口不言。
看到貝魯塞斯一副受氣包的模樣，費倫眼中卻閃過一絲失望之色，不過也沒有再繼續挑釁狡魔，轉身重新進入了傳送法陣。
秦倫看著精靈長老與狡魔的一番言語交鋒，心中泛起了深深的感歎，這兩個老傢伙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費倫剛才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無非就是想激起貝魯塞斯的戾氣，給現場的十幾位使徒留下對惡魔族的惡劣印象。
而貝魯塞斯表現出一副小媳婦的受氣模樣，罵不還口打不還手，一句話都不解釋，反而引動了使徒們的同情。就算這批正式使徒來自月光之森，恐怕也不太會對初次見面的惡魔族產生惡感。
費倫正是意識了這一點，馬上就停止了語言攻擊，否則繼續下去，就要引起反效果了。
精靈族的衛兵很快就重新傳送離開，只留下了一個艾德琳陪著使徒們，顯然精靈美女是要跟著使徒們一起進入「惡魔之角」。
「好了，文雅秀氣的『精靈女士』都離開了！尊敬的使徒們，容許我代表惡魔族和管理者議會，再次屬於真正男人的冒險園——灼熱平原的『惡魔之角』！」貝魯塞斯舉起雙手，咧開大嘴笑道。
「你們將在這座使徒都市迎來嶄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