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170.來自幽暗10 文 / 笑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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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您怎麼了！」

    重重的一劍將達裡安直接掀翻在地，少年不得不傾盡全力才足以攔下接下來的一次豎劈.然而相比於這攻擊的動作本身，還是對手那毫不留情的態讓達裡安更加的無法接受。

    「我是達裡安啊！」

    即使對方似乎並不能聽得到自己的吶喊，但是達裡安依舊堅持著呼喚。因為面前這個死亡騎士是他的父親，是一個偉大的，正直的，勇敢的聖騎士，他不應該是這一幅墮落而醜陋的樣子。

    「光！」

    然而，死亡騎士的動作並不因為達裡安的吶喊而有所收斂，面對著只在那裡抵擋自己攻擊的達裡安，他的攻勢卻是越來越強，越來越順利，就彷彿那被轉化的身軀終於開始緩緩地找回了過去的經驗一般，從一個動作僵硬的屍體，逐漸變成了那個掌握著強大力量的聖騎士。

    然而，若是活著的莫格萊尼可以稱作天災的剋星的話，那麼此刻的死亡騎士就只能稱之為強大的劊子手，他那燃燒著通靈火焰的雙眼中早就已經沒有了屬於騎士的精神與驕傲，取而代之的則只有一片空虛與麻木。

    「爸爸，你為什麼這麼做！你明明是聖光的使者！」

    大連的呼喚換來的是勢大力沉的一擊，即使僥倖擋下了這一劍，巨大的力量還是讓年輕的聖騎士直接飛了起來，在空中轉了兩圈，這才消去了身上的力道，狠狠地撞在了指揮室的牆壁上。

    「光明與黑暗只是硬幣的兩面，我曾經也是正義的使者，」莫格萊尼緩緩向前，「但是，我現在已經變了，兒子。」

    「不，不要啊，」達裡安掙扎著站起身來，「你明明還認得我，父親，趕快醒過來！」

    「我說過，我再也不是從前的我了，」狠狠地一劍橫斬過來，莫格萊尼道，「我已經皈依暗影，化作虛空……」

    「不！」達裡安勉力擋下了這一劍，他幾乎能夠聽到自己的肩關節哀嚎的聲音，「我一定要拯救你，父親！」

    「就我，為什麼？」

    莫格萊尼一邊問著，一邊卻加大了自己的力量。

    「因為我愛你！」

    達裡安咬牙堅持著，但是似乎他的琵琶骨並不贊同這樣的方法，以至於灰燼使者那碧綠色的刀刃距離他的鼻尖越來越近。

    「愛？愛只是一個童話，」莫格萊尼冷漠地道，「我什麼都沒有感受到。」

    「轟！」

    身側傳來了劇烈的爆炸聲音，顯然是斯卡特和庫爾塔茲的戰鬥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然而對於達裡安來說，好友的安危已經不是現在的他所能顧及的事情了，因為從小就不在武技上佔據優勢的他此刻已經無法抵抗找回了生前經驗的莫格萊尼。不過三招兩式之間，達裡安就被莫格萊尼一腳踹中了胸膛，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已經到達極限了。

    渾身上下的骨骼都在哀嚎，幾乎所有的關節都酸麻脹痛，至於手指早已經失去了握緊的力量，以至於用來護身的長劍都被扔在了一旁。除了自己的精神暫時還能算得上富有餘裕之外，已經找不出任何可以擊敗眼前這個死亡騎士的力量了。

    「本來我也是無法擊敗父親的……」

    如果是換做斯卡特來和莫格萊尼作戰的話，一點會趁著莫格萊尼還沒有找回生前經驗的時候將之了賬，因為這是擊敗這個強大的死亡騎士的唯一機會，也是最為快速省力的辦法。然而，達裡安卻不可能這麼做，即使對方已經變成了一個扭曲的怪物，達裡安的劍也沒有辦法為了殺死對方而揮動。

    「你早就該死了……早就該死在我們家前面的河流之中。」

    達裡安腦海中的記憶忽然間甦醒了，是的，他知道父親這句話的意思。因為父親不止一次說過自己的出生……那個因為難產而去世的母親，以及那個過脆弱而無法呼吸的自己，還有那個呼喚著亡妻的保佑，寄希望於冷水能夠激發自己呼吸功能的，親愛的父親。

    「我這就完成你自出生起就決定的命運……」

    啊，是的，死亡就應該是自己的命運。如果不是自己，父親就不會失去深愛的母親，如果不是自己，兄長也不會和父親的關係那樣僵硬……而背負了父親的喜愛，親友們的期望的自己，卻沒有辦法在父親最為需要自己的時候挺身而出，以至於姍姍來遲，眼睜睜地看著早已經墮落的父親成為了自己的敵人。

    這樣的自己，應該只有死亡才是最為適合的歸宿……

    ……

    「你愛誰？」

    就在達裡安絕望地閉上了雙眼的同時，一片黑暗的世界當中，忽然傳來了一個人的輕聲詢問。

    「我愛你，伊蓮娜，我永遠愛你……」

    我需要你，伊蓮娜，我感到我正在失去自我，我感到我的情感和靈魂都正在分崩離析……

    「你愛的是誰？」

    我愛你，伊蓮娜……不！不！

    黑暗忽然間退去，達裡安睜開了雙眼，卻看到自己的父親正在被一個骷髏所糾纏。

    「父親，我這就去幫助你！」

    達裡安下意識的抽出了腰間的長劍，但是就在這一刻，他的周圍又重新歸於黑暗。

    而後，那個飄渺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你愛誰？」

    「我愛你，達裡安……不，不，不要抓走我的達裡安！」

    眼前再一次恢復了光明，這一次，達裡安所看到的是正在和一雙骸骨手臂爭奪嬰兒的父親。

    「這難道是幻影嗎？」已經經歷過一次相似情況的達裡安並沒有如剛剛那般衝動，看著父親那明顯還十分年輕的面龐，年輕的聖騎士不由得從心底裡產生了疑惑，「還是說，是父親的記憶？」

    沒有人回答達裡安的問題，因為就在他的心中產生了這個疑問的同時，聖騎士的四周再一次陷入了黑暗。

    與之前相比，這一次的黑暗變得濃密而長久，鼓勵於其中的達裡安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在這裡經過了好幾天的時間，以至於一貫略顯優柔的他都想要試著揮劍去斬斷這些黑暗。不過，就彷彿是預先計劃好的一樣，就在達裡安拔出了長劍的時候，新的光明出現在了這黑暗當中。

    那是一抹達裡安無比熟悉的光芒。

    「灰燼使者？」

    光芒的主人逐漸展現出了自己的形象，飽含著聖光能量的水晶，經由矮人大師鍛造的劍身，還有那樸素但是厚重的劍柄，正是達裡安所熟悉的，聖劍灰燼使者的模樣。

    「不，這怎麼可能！」

    然而，此刻這把斬殺亡靈之劍卻將一個人穿胸而過，就彷彿被處決的罪犯一樣，讓他跪在了一片廢墟的街道當中。而被這把聖劍所殺死的那個人，他有著健碩而富有力量的身體，還有著一頭如聖光一樣燦爛的金髮，以及一個無比響亮的名字……

    亞歷山大·莫格萊尼。

    「你愛誰？」

    同樣的質問再一次響起，與此同時，彷彿已經死去的莫格萊尼忽然抬起頭來，向著達裡安的方向喊道：「我愛你，雷諾！」

    「我恨你！我恨你！」哥哥的聲音自達裡安的身後響起，年輕的聖騎士帶著一臉驚愕轉過身來，看到的卻是兄長那彷彿面對寇仇一樣的表情，「都是你將我變成的這幅樣子，所以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父親的吼聲瞬間打碎了周圍的環境，燃燒著的火焰忽然熄滅，寬敞的空間也突然縮小，眨眼之間，屬於安多哈爾的街道已經變成了寒冷而恐怖的實驗室，而近在咫尺的實驗台上，已經化作亡靈的莫格萊尼自噩夢中驚醒，在他的面前，亡靈大君，大巫妖克爾蘇加德望著這個從死亡的國中歸來的聖騎士，悠然地問出了那個已經重複了很多遍的問題。

    「你愛誰？」

    「沒有人……」

    「誰愛你？」

    「沒有人……」

    「你是誰？」

    「我是亞歷山大·莫格萊尼，巫妖王忠誠的戰士……」

    「很好，顯然你已經準備好接受新的命運了，」大巫妖發出了滿意的笑聲，「納克薩瑪斯，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們的同伴，同時也是吾主巫妖王最為鋒利的鋒刃……」

    「不！」

    達裡安大喊出聲，而後他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戰場當中。即使已經渾身大汗，氣喘吁吁，不過自己的雙手依舊掌握著屬於自己的長劍，並且……

    將它捅進了父親的喉嚨。

    失去了活性的暗色血液緩緩地自劍刃流了下來，似乎是想要想達裡安證明莫格萊尼已經死去的事實。但是這樣蒼白的安慰顯然無法平復少年的心靈，望著眼前已經不再動作的那個身影，達裡安的雙眼在一瞬間睜到了極大，而他的瞳孔卻在一瞬間縮到了極小。

    「不！！！！！！！！！！！！！！！！！！！！！！！！！！！」

    再一次的，達裡安的慘叫聲充斥了整個房間當中，年輕的聖騎士鬆開了握著武器的雙手，就好像一個被嚇破了膽的小鬼一樣撲騰著雙腿，不斷向後退卻而去，任由自己的父親轟然倒在了面前。而後，彷彿又是長劍落地的響聲換回了他的勇氣，達裡安又返身撲了上來，可是他重新抱住的，卻只可能是父親那生機已絕的屍體。

    此時此刻，另外一側的戰鬥早已經結束，黑暗的指揮室當中已經恢復了原本的寂靜。緩緩地放下了庫爾塔茲的屍體，斯卡特轉頭望向達裡安的背影，一時卻只能發出一聲歎息。於是在這靜謐而黑暗的空間當中，就僅僅只剩下了來自於達裡安的抽泣之聲：

    「對不起，父親……我來的，太晚了……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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