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亂了浮生 文 / 年華已困

    金素賢忍著痛，雙手撐在李懷宇胸前站了起來，對著面沉如水的李明佑不斷道歉：「導演，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麼用，你知道報廢一個鏡頭劇組要損失多少錢嗎？你賠得起嗎？！」

    小丫頭死死地咬著下唇，小臉蒼白一片。

    因為有才，所以傲氣；因為年輕，所以無知。

    在李懷宇看來，李明佑就是這麼一個人，所以他張口就道：「多少錢？」

    李明佑皺著眉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麼隨隨便便闖進來，不知道這裡在拍戲嗎？」

    「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還敢導sbs的戲？」李懷宇抬頭，放眼望去，工作人員中只有一張熟悉的臉孔，於是朝他招了招手，「你過來，告訴李導演我是誰！」

    被點到名的人滿臉尷尬，他其實早就發現了李懷宇，只是不敢確定，因為當初在電視台的時候只是匆匆見過一面，一晃半年多過去了，記憶有些模糊，再加上眼前的李懷宇和印象中的不太一樣，頭髮剪短了、整個人也精神了許多，似乎更加年輕了一些。

    他叫徐昌碩，算是一名助導，曾經跟在林蔚然身邊學習過一段時間。

    他走到李懷宇面前，深深地鞠了個躬：「李理事，您好，我是製作部的徐昌碩。」

    理事？

    這個年輕的不像話的男人是sbs的理事？

    李明佑忽然覺得眼前一片黑暗，愣了好久才回過神：「那個、您是、是理事？」說話結結巴巴，顯然被嚇得不清。

    「怎麼？是不是覺得我太年輕了，不像理事？」李懷宇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彎腰把金素賢橫抱在胸前，「我帶素賢去處理一下傷口，你們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別耽誤了進程。」

    「劇組有醫生…」

    「我自己來。」

    車裡備有常用的藥品，這是兩年前他和金鐘國一起鍛煉時留下的習慣。

    金素賢的腳底滿是污泥，靠近腳後跟處一條長約兩公分的口子觸目驚心，李懷宇皺著眉道：「拍戲前就沒先清理一下尖銳的石塊嗎？」

    「有清理，不過河水每天都會漲，所以清不乾淨。」金素賢低著頭，臉上的表情完全不像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成熟，「叔叔，你別怪罪李導演好不好，他這也是沒辦法，劇組每天的開支都不小，他這麼做也是為電視台省錢…」

    李懷宇一邊清理傷口，一邊回道：「我沒有刻意怪他，只是希望他不要忘了你的年齡，你還小，每天需要充分的休息，萬一出了什麼閃失、弈城哥怪罪下來，我可承擔不了他的怒火，要知道你可是他的心頭肉！」

    金素賢嘟著嘴道：「拍戲本來就是很辛苦的，哪有那麼多休息時間？！」

    「我知道，只要你開心就行。」處理完傷口，李懷宇從汽車裡拿出一個紙袋子，「這些都是你愛吃的零食，有一個禮拜的量，不夠的話改天我再來。」

    「叔叔，你要走了嗎？」

    「既然來了，當然得多呆一會兒，再說這裡環境不錯，山清水秀的，空氣也比城市好，就當旅遊一回了。」

    「拍完這部分的戲，劇組就要去叔叔的老家了，在那兒取景。」

    「我的老家？光陵還是華城？」

    「光陵，導演是這麼說的。」談話間，金素賢已經拆開了紙袋子，拿出一袋零食吃了起來，「味道真好，比劇組的盒飯好吃多了。」

    「和其他演員相處得怎麼樣？」李懷宇從沒把金素賢當成小孩子來看待，在他眼中，這個年僅十歲的小丫頭遠比同齡人來得成熟，甚至比得上大她數歲的妮可等人。

    「挺好的，敏英姐很照顧我，其他哥哥和叔叔對我也很好，而且…」說到這，金素賢白嫩的小臉上忽然閃過一絲紅暈，配上一身古裝，竟然別有一番韻味。

    「而且什麼？」李懷宇不解地問道。

    「沒、沒什麼。」金素賢臉上的紅暈更甚了。

    李懷宇感到莫名其妙，突然想起剛才金素賢受傷時，人群中有個矮小的人影，臉上滿是焦急，心中頓時醒悟，哈哈一笑道：「素賢果然不是小孩子了，都有人喜歡了…那個小傢伙叫什麼名字？」

    「不、不是啦！」金素賢扭捏著辯解道，「我才不喜歡他呢，我喜歡的是叔叔，將來要嫁給叔叔的，怎麼、怎麼能喜歡別人呢？！」

    「等你長大叔叔都老了，不會喜歡叔叔的。」李懷宇並沒有把金素賢的話放在心上，小丫頭雖然成熟，但大人的世界不是她現在的年紀所能懂的，好感很容易產生，見面次數多了、相處時間久了、甚至一見鍾情都可以，但愛情不是過家家，這份責任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扛在肩上的。

    金素賢撇撇嘴：「哼，老是把人家當成小孩子！」這話她聽過好幾遍了，而且李懷宇每次的表情都一樣，有點膩了。

    「我們回去，既然來了，好歹和劇組的工作人員打個招呼再走，不然在鎔哥又要嘮叨了。」李懷宇蹲下身，「我背你過去。」

    金素賢的身高已經超過全寶藍，只比李懷宇矮了一頭，趴在他背上，兩條白嫩嫩的長腿肆意搖晃著。

    「別亂動，都說自己是大姑娘了，怎麼還這麼頑皮？！」

    「是叔叔一直說我小的，怪誰？」

    「你本來就是小丫頭一個，我又沒說錯。」

    「那我頑皮點怎麼了？！」

    李懷宇說不過她，索性低著頭，不再吭聲。

    拍攝場地恢復了原樣，李明佑確實很敬業，並沒有因為電視台的理事到來而亂了手腳，也沒有刻意裝出一副努力的樣子，李懷宇看到後，心中的怒氣頓時淡了幾分，追求完美本就是每一個專業導演應該具備的基本素質，所以李明佑並沒有錯。

    sbs是韓國三大電視台之一，雖然其出產的韓劇在質量上比不過mbc，但也不能濫竽充數，盡力拍好每一部戲是劇組每個工作人員共同的目標。然而，隨著韓劇在亞洲範圍內的影響力日益減小，各大電視台在電視劇上的投入與收益間的差額日漸萎縮，乃至不得不採取減少成本的方法來保證充分的利潤。

    這完全就是一個惡性循環！

    藝人的身價一年比一年高，但是投資方的期望卻一年比一年低。投資者不肯出錢，當然請不到大牌演員，請不到大牌演員，電視劇的收視率又怎麼可能高？！電視劇的收視率不高，相應的收益也就不會多，投資者當然賺不到什麼錢。

    如此往復，韓劇市場總有一天會像多米諾骨牌那樣，一倒一大片，或許這也是當初韓俊毅強勢入主sbs的原因之一，他是一個純粹的韓國人，當然不希望自己國家的文化招牌在興旺了十來年後，化作雲煙、最終消散。

    想到這，李懷宇又想起了林允兒。

    李秀滿選在這個時候把她推入影視圈，不知道這姑娘的前景是喜是憂，雖然《你是我的命運》的收視率不錯，但它終究是一部日日劇，再熱再火，也比不上水木劇和週末劇，而且少女時代的宣傳方式對林允兒的演技也是個阻礙，話題多了，關注演員本身的基礎條件也就少了，將來她也許會和權相佑那個悲催男一樣，成為票房毒藥。

    「叔叔，你在想什麼呢？」看到李懷宇許久不說話，金素賢湊到他的耳邊問道。

    「沒什麼，我們到了。」李懷宇回過神，把金素賢放到一邊的椅子上，「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找李明佑說點事。」

    清楚了李懷宇的身份後，李明佑的態很謙卑，原本的傲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李理事您好，我是李明佑。」

    「用不著這樣，我沒有生氣。」李懷宇擺了擺手道，「演戲這事本來就很辛苦，我能諒解，但素賢只有十歲，正處於長身體的時候，所以希望李導演能給她充分的休息時間。」

    李明佑面露難色：「金素賢的戲份雖然不多，但也算個重要的配角，如果不加班加點的話，很難在期限內完成任務。」

    「這事回去我會跟在鎔哥說，你照做就是了。」李懷宇想了想道，「至於資金方面，我會和台長商量，爭取能增加一點，那樣拍出來的東西是不是會更好一些？」

    「理事，您誤會了，拍攝資金足夠了，只不過時間比較趕，所以…」李明佑以為李懷宇說他消極怠工，嚇得臉色蒼白，斷然否認道。

    「精益求精，這是在鎔哥對我說的原話。」李懷宇笑著道，「這部戲上映的時間預計為明年三月，並不是一月，所以時間很多，你大可不必為了趕戲而粗糙行事，明白了嗎？」

    「三月？姜部長和我說是一月啊，難道我記錯了？」李明佑狐疑地道。

    李懷宇呵呵笑著：「在鎔哥騙你呢，他就愛開這種玩笑，都四十多歲的人了，一點嚴肅的樣子都沒有！」

    李明佑目瞪口呆。

    為了能在規定的時間內把任務完成，整個劇組辛苦趕了幾個日夜的戲，沒想到姜在鎔竟然在騙他？這、這算什麼？！

    「不過你也不能因此而鬆懈，說不定接檔的電視劇突然停播了呢？計劃永遠沒有變化快！」

    「理事說得是，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