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九章 藍田花媒(1至3) 文 / 樹下野狐
心神一分那四隻夢蠶立即又狂地咬噬起來劇疼之下拓拔野真氣登時蓬然鼓放「嗤嗤」連聲蠱蠶凍僵震碎櫥門也應聲撞震開來。
眼見櫥門陡開坐著一個渾身冰雪的怪人纖纖花容驟變下意識地便往門口衝去叫道:「有刺……」
話音方起拓拔野已閃電似的沖躍而出一把將她抱住摀住口鼻傳音道:「妹子是我!」體內真氣兀自如極地狂風橫衝直撞凍得牙關格格亂撞寒氣呵在她臉上瞬間結起一重白霜。
纖纖又驚又怒未曾聽清奮力掙扎。那熟悉的少女體香絲絲穿入鼻息拓拔野又想起從前被她纏抱著嬉笑打鬧的情景心中一酸低聲道:「好妹子是我。」將臉上的人皮面罩扯了下來。
燭光映照在他的臉上冰霜點點俊秀如昔。纖纖如被雷電當頭劈中身子陡然僵硬妙目圓睜呆呆地望著他突然只覺得一股熱血朝頭頂湧將上來天旋地轉就自朝後垂倒暈厥不醒。
拓拔野吃了一驚低聲道:「妹子!妹子!」把脈凝察氣息無恙這才鬆了一口氣。
軟玉溫香咫尺鼻息。她軟綿綿地躺在自己懷中長睫彎彎雙頰暈紅胸脯微微起伏就像從前沉睡的模樣。拓拔野想著她方纔的話語柔情洶湧百感交織忍不住伸出輕輕地撫摩著她的臉顏。
不知為何。腦海裡突然又迴盪起當日她含淚哀憐的話語:「拓拔大哥你說的都是真地嗎?只當我是妹子從來沒有一點其他的喜歡?」
霎時間胸膺象被什麼堵住了。狂風呼嘯。珠簾亂舞她的絲紛亂地地拂過他的臉頰麻癢難耐卻又刺疼如針扎。
她是這世上真正愛他念他、甘為他付出一切地寥寥數人之一雖然她愛的方式是那麼的霸道而自私。
而在自己的心底她又究竟佔著什麼樣的位置呢?他可以為了她不顧一切捨生忘死這種感情當真只是兄妹的情感麼?他所抗拒的到底是她還是自己對龍女的不忠的念想呢?這個問題他從前曾經想過很多次。然而想得越久便越是糊塗越是揪心的痛楚。
正自心亂如麻。忽見窗外碧光沖天驚呼迭起:「有刺客!有刺客!保護公主!」門外殿廊上響起凌亂地地腳步聲狂奔而至。
拓拔野一凜不及多想抱著纖纖翻身躍上床。蓋好被子隱身藏匿其側。「噹」地一聲銅門被撞開了。數十名衛士、宮女沖湧而入當先一人正是辛九姑。
眼見纖纖安然睡在床上好夢正酣眾人神色稍定辛九姑低聲喝道:「快去窗外巡視公主若傷根寒毛唯你們是問!」
眾衛士點頭應諾接二連三地衝出窗外火炬閃耀。叱喝聲此起彼伏。
辛九姑關緊窗子轉身朝一個銀宮女輕聲道:「你留下伺候公主其他人隨我到廊上戒備。」諸女行禮應諾徐徐退出只留下那銀宮女。
那宮女轉過身來從臉上揭下一層薄如蠶翼的面具。拓拔野陡然一震失聲道:「娘!」
那宮女銀高挽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秋波流轉唇角一顆紅色地美人痣倍添嬌媚竟然是縛南仙喬化而成。
聽見他的聲音縛南仙亦是大感意外轉頭掃望低聲笑道:「臭小子你倒是好快的手腳!還不快滾出來?」
拓拔野現身躍起奇道:「娘你怎麼會到這裡來?你的蠱毒呢……」話一出口想起她的人皮面具立時猜到大概。
果聽縛南仙格格笑道:「我在山下遇見九尾狐啦。蠱毒雖未肅清卻也已暫時鎮住。找不著你個臭小子大家都猜你定是上山找新娘去了老娘牽掛我地乖媳婦兒自然要找那辛九姑開開後門渾水摸魚了。」
拓拔野臉上一燙微微有些窘無暇解釋道:「科大俠他們呢?」
縛南仙道:「他早就上山啦。沒聽見先前山上的動響麼?就是那八個雙頭樹怪放的火蘆東擊西好讓科小子乘隙鑽入王母宮找那西王……找我親家母敘舊。」眉毛一挑「呸」道:「緊要關頭也不知是哪個討厭鬼橫插一槓行刺我親家母攪得他連面也沒見著就退出來啦。也不知現在遇見了沒?」
拓拔野一愕突然記起自己追蹤廣成子兄弟時地那一聲大喝原本只是想引來金族巡兵迫使他們現形想不到陰差陽錯竟壞了科汗灘的計劃。科汗灘去找西王母自是為了拆穿姬遠玄的帝鴻假面阻止纖纖婚禮。隱隱之中覺得此舉似有不妥但一時又想不出其癥結所在。
縛南仙走到床沿輕輕地撫摩著纖纖嘴角微笑悲喜悵惘低聲道:「幾年不見我的乖媳婦兒長大啦……」
話音未落纖纖突然扣住她手腕翻身躍起右手尖刀閃電似的抵住她的咽喉妙目怒火灼灼地盯著拓拔野咬牙低叱道:「你們是誰?為何假扮縛龍神與拓拔太子?」
拓拔野正自沉思亦未曾想到她早已醒轉假寐偷襲一時救之不及。
縛南仙身中「萬仙蠱」又被應龍重傷體內當無半點真氣被她這般瞬間反制更是動彈不得;非但不生氣反倒喜笑顏開嫣然道:「這才是我的乖兒媳婦兒隨機應變聰明伶俐。臭小子娶了你將來必不會吃虧啦。」
拓拔野啼笑皆非也不應答徑直凌空抄手。將那七竅海螺抓了過來悠揚吹奏。螺聲輕柔婉轉如風吹揶樹海浪低搖。正是他從前常吹之曲。
纖纖身子一晃「噹」地一聲尖刀登時掉落在地俏臉蒼白如雪低聲道「拓拔大哥真的是你!」淚水如chun洪決堤瞬間模糊了視線想要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突然不顧一切地飛奔上前。將他緊緊抱住。
她抱得那麼緊彷彿要將自己箍入他的身體合而為一。淚水洇入他胸前地衣裳。滾燙如火兩頰、耳根突然燒燙起來了既而週身從裡到外層層剝裂彷彿被熾熱地熔岩炸成了萬千碎片衝上了雲霄。那麼悲傷那麼痛楚卻又那麼喜悅……
良久。才幽幽地歎了口氣低聲道:「拓拔大哥我一定又在做夢了是不是?」
拓拔野心中刺痛撫摩著她的絲正不知當說些什麼縛南仙已格格笑道:「傻丫頭你拓拔大哥活生生便在眼前又怎會是夢?他和我此番上山。便是要明媒正娶討你過門的……」
纖纖週身一顫滿臉紅霞飛湧旋即知道斷無可能。抬頭凝視著拓拔野悲喜交集方纔的激動歡悅漸漸平復為溫柔酸楚搖了搖頭嫣然道:「娘我已經不是從前地傻丫頭了。只要他還活著有幾分惦念我我就心滿意足啦。」
被她這般一說拓拔野心中反倒更加難過低聲道:「妹子……」
纖纖微微一掙從他懷中退了出來在幾步外站定牽起縛南仙的手微笑道:「娘你怎會和拓拔大哥到這裡來的?他這些年藏在哪裡?為何沒半點消息?」片刻之間她又恢復了從容淡定之態再也沒有從前俏皮脫跳的影子而隱隱有些西王母的風姿。
拓拔野心中一酸微覺悵然。
縛南仙聽她喊自己「娘」卻是眉開眼笑心花怒放拉著她坐到床邊道:「傻丫頭這小子可不是故意不來找你只是被姓姬的小賊坑害在地底足足困了三年……」
當下將姬遠玄如何變身帝鴻與女魃、風後合力偷襲拓拔野他又如何困陷蒼梧之淵經由東海大壑逃脫而出而後又救出少昊施援龍族帶領群雄前來昆倉拆穿帝鴻面目……等等來龍去脈簡要地述說了一遍。
其中自不免胡編了許多拓拔野如何備受煎熬、思念纖纖的情節更將他此行的目的改為向她提親拓拔野臉上**辣地陣陣燒燙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惟有苦笑而已。
纖纖聽得驚心動魄雖知姬遠玄野心勃勃覬覦金族駙馬之位不過是為了謀求娘親的支持但仍未料到他居然就是鬼國帝鴻更未曾想到他竟如此喪心病狂不惜刺殺白帝嫁禍少昊。
想起他當日賊喊捉賊栽贓拓拔野更是惱恨。但無論心底如何震駭臉上卻始終沉靜微笑直聽到龍牙侯去找西王母神色方微微一變失聲道:「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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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怔纖纖搖了搖頭蹙眉道:「爹爹對娘……對王母娘娘地脾性還不瞭解?這般找她不但與事無補反倒要壞了大局。」險些脫口而出直呼西王母為娘。好在縛南仙一時也未聽清只是對她這話有些愕然不解。
拓拔野心頭卻是寒意大起突然明白自己先前聽此消息時為何會惴惴不安了。
西王母雖然睿智冷靜卻也是個極為現實重利、甘捨犧牲的女中豪英只要能讓金族稱雄天下讓纖纖成為大荒之主無所不用其極。
而這三年來金族、土族已緊緊綁在了一處利益攸關唇齒相依如若姬遠玄jiān謀敗露作為其身後最大的支持者她勢必也受到牽連。無論是天吳水族還是烈炎火族都斷不會再惟其馬是瞻金族在大荒中地然地位也必定從此一落千丈。
以她剛愎驕傲的性子要她當著天下群雄之面承認利令智昏為奸人蒙蔽。從此激流勇退拱手讓賢實比殺了她還要難過。
是以即便她知道了姬遠玄的野心也未見得就會斷然與他為敵。而多半會將錯就錯替姬遠玄百般掩飾甚至會與他聯合對付自己而後再以權謀之術控制姬遠玄迫使他繼續為其所用。
越想越是凜然忐忑與纖纖對望一眼洞悉彼此心意都期盼科汗淮今夜不要遇見西王母說出自己尚在人世、姬遠玄帝鴻身份……等等事由。
縛南仙「哼」了一聲道:「倘若親家公的話也不管用。那就只好不等下鍋現吃生魚啦。」
拓拔野一愕道:「什麼?」驀地明白她言下之意。大覺尷尬。纖纖亦暈生雙頰假裝沒有聽見心中卻是彭彭大跳。
縛南仙怒道:「可不是麼?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西陵公主早在三年前便是我兒媳婦兒了老公沒死。豈有改嫁之理?」
一通歪理居然也被她說得理直氣壯。拓拔野不願直言回對刺傷纖纖。空有三寸不爛之舌惟有苦笑而已。
好在經此三年纖纖似乎明白了許多事理黯然之色一閃即過微笑道:「娘你別再說啦。拓拔大哥早就娶龍女為妻了。他是我地好大哥我是他地好妹子僅此而已……」
忽然想起方才對著七竅海螺吐露心事時所有的話都已教他聽了去。臉上登時滾燙如燒又是淒婉又是酸楚剩下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拓拔野生怕縛南仙又說出什麼話來右手凌空一抄將櫥內地淳於昱提到面前現出真形道:「娘我將鬼國的火仇仙子擒來了待我種神到她體內看看你所中的蠱毒是不是她所為解藥是什麼。」
縛南仙喜怒交集瞇眼望著那氣息奄奄的南荒妖女恨火yu噴格格笑道:「很好!很好!這才是我的乖孩子。等你娘蠱毒全消了也讓她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此時淳於昱的神識已如枯油風燭極為虛弱一旦種神其身勢必魄散魂飛活不片刻。拓拔野心下雖然不忍但事關縛南仙與流沙仙子的生死也顧不得許多了。
當下凝神念訣魂魄破體衝出直入她玄竅。
淳於昱身子劇震妙目圓睜呆呆地望著上方突然流下兩道淚來雙手顫抖著按住丹田想要掙扎卻沒半點氣力。
縛南仙道:「乖兒子你在裡邊麼?」拓拔野肉身一動不動聲音從淳於昱玄竅中傳來:「娘我進來了。你稍等片刻。」
縛南仙嘴角泛起一絲促狹的笑意柔聲道:「**一刻貴如千金。娘等得及你地好媳婦兒可等不及啦。」突然捏開拓拔野地口頰將一捧花粉傾倒而入
拓拔野微覺不妙道:「娘你要做什麼?」
縛南仙飛旋轉身瞬間將纖纖經脈盡皆封住也將一捧花粉倒入她的口中格格笑道:「乖媳婦兒你們三年前便拜過堂了今夜才洞房雖然遲了些卻也總算好事多磨。」
她雖中萬仙蠱卻還殘存了一兩成真氣先前被纖纖制住時故意示弱便是為的此刻。
纖纖猝不及防只覺得一股熱浪突然從小腹炸湧噴薄瞬間燒灼全身「啊」地一聲低呼天旋地轉雙頰如燒。
拓拔野大凜知道縛南仙要做些什麼了驀地從淳於昱玄竅脫逸而出朝自己肉身衝去。
縛南仙卻比他更快一步閃電似地從他懷中掏出煉妖壺解開纖纖經脈將二人收入其中格格笑道:「太極生陰陽陰陽生萬物。你們一個是乾一個是坤一個是鸞一個是鳳乖乖兒地在裡頭翻天覆地顛鸞倒鳳吧。」用兩儀鍾將壺口緊緊封住。
拓拔野又驚又火叫道:「娘!快放我們出去!」元神方甫歸位立即爆湧真氣朝兩儀鍾猛撞而去想要將之強行震開。豈料真氣方動慾念如熾一股洶洶**頓時烈焰狂潮般席捲全身。
隱隱聽到縛南仙的笑聲斷斷續續:「傻小子你就別枉費心機了……藍田歸墟花沒法子可解……越掙扎就越猛烈……」
「藍田歸墟花!」拓拔野這一驚非同小可若是尋常催情物便也罷了。中了這天下第一chun毒越是運氣強逼越是血脈賁張作得更加猛烈。除了交媾之外無藥可解。
當年縛南仙陰差陽錯便是因此花毒而與靈感仰結下一段孽緣以他們二人之卓念力尚不能倖免自己和纖纖又當如何?更何況這煉妖壺與兩儀鍾又都是修煉陰陽五氣的至尊神器身在其中其效更是倍增!
正自凝神聚意壓抑那沸湧的慾念忽聽纖纖「啊」地一聲痛吟拓拔野轉頭望去。但見壺內絢光流舞纖纖滿臉潮紅衣裳捲舞。懸浮半空那玲瓏浮凸地身子若隱若現右手抓著那柄尖刀微微顫抖左臂上鮮血淋漓。不斷地隨著身子旋轉而甩飛離濺。顯是特意刺疼自己以保持清醒。
拓拔野心下大凜叫道:「妹子。不可妄動真氣!」煉妖壺內地五行氣流極為猛烈人在其中如遭狂流擠壓卷溺稍有傷口鮮血必被源源不絕地擠爆而出。當下飛掠上前抓住她的手臂運氣將其傷口封住。
肌膚方一相觸纖纖身子微微一顫低聲道:「拓拔大哥!」意亂情迷。雙臂不自覺地往他脖頸上摟來。這姿勢從前也不知有過幾千幾百遍早已熟練已極不等他掙脫便已緊緊纏住。
霓光晃照著她的俏臉雙頰如醉水汪汪地眼睛如chun波蕩漾嬌媚不可方物。拓拔野心中劇跳喉嚨象被什麼扼住了下意識地伸手想將她推開雙手卻按在了兩團豐滿柔軟之物上。
纖纖顫聲低吟週身登時如棉花般癱軟。
拓拔野腦中「嗡」地一響隔著薄薄的絲帛能清晰地感覺到她急劇起伏的胸脯熱得像火透過指掌將他體內苦苦壓抑的yu焰瞬間點燃。心旌搖蕩再也按捺不住驀地低頭往她唇上吻去。
四唇交接香津暗渡他全身熱血更如岩漿炸湧展臂將她緊緊箍住翻身抵壓在壺壁上貪婪而恣肆地輾轉吮吸恨不能將她碾為碎片吞入肚裡……
四周霓光怒舞紛亂迷離陰陽五行氣浪滾滾奔卷。他天旋地轉什麼也記不清什麼也想不起了狂猛的yu焰一浪高過一浪海嘯般將他徹底地吞噬拋卷跌宕在迷狂與極樂的兩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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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妖壺嗡嗡輕震無數道細微的絢光從壺身與兩儀鐘的接縫離甩而出映得四壁幻彩流離。
縛南仙嘴角微笑將神壺變小托在掌心低聲道:「傻小子娘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等到生米煮成熟飯親家母想不認你這新任駙馬也不成啦……」
話音未落忽聽廊外有人高聲道:「西王母駕到!」她微微一怔這可真叫「說打雷便閃電」了!正待收起煉妖壺朝窗外躍出瞥見地上那氣息奄奄的火仇仙子妙目微瞇嘴角泛起一絲冷笑突然有了個主意。
當下將煉妖壺用隱身紗重重纏縛塞到衣櫥角落又掏出晏紫蘇給她地人皮面目貼罩於臉弓身蜷縮在淳於昱旁側。
「嘎」地一聲銅門開啟燈光晃動西王母白衣鼓舞在兩行宮女、侍衛地夾護下走了進來。
瞥見屋內空空窗子搖蕩地上躺了兩人卻獨不見公主眾人心中齊齊一沉叫道:「公主!公主!」搶身奔走搜尋卻哪有她的身影?
辛九姑亦冷汗涔涔只道果真生了什麼變故上前扶起縛南仙顫聲道:「桃姑公主呢?」
連叫了幾聲縛南仙方才徐徐睜開雙眼呻吟道:「火仇妖……妖女……和帝鴻……搶走公……公主……」她原本便經脈震斷稍一運氣立即臉色慘白汗珠滾滾。看來殊為逼真。
「帝鴻!」眾人無不大駭今夜崑崙刺客迭出隱跡三年的帝鴻又突然現身都道是鬼國妖孽為了攪亂婚禮而來。西王母生怕公主有失佈置完畢便匆匆趕來不想還是遲了一步!
西王母上前把住縛南仙脈門凝神探掃見她奇經八脈斷毀大半體內伏藏了不少奇異地蠱毒身邊躺著的那女子赫然又是南荒妖女淳於昱臉色微變登時信了大半。
當下翻手取出金光照神鏡照向淳於昱頭頂。低喝道:「妖女帝鴻將公主劫到哪裡去了?再不說出來叫你形神俱滅!」
淳於昱尚存一息。被她真氣綿綿輸入神智稍轉清明恍惚中瞧見鏡子中地自己鬢蓬亂臉色蒼白。渾身鮮血斑斑心中一陣淒苦絞痛蚊吟似的低聲笑道:「生有何歡。死復何懼?我的命賤如草芥又何必污了王母娘娘地手?」
抬眼望向她背後地虛空處神色漸轉溫柔咳嗽了幾聲微笑道:「娘娘女兒來陪你啦……」
西王母一凜待要運氣相救淳於昱螓微微一搖。睜著雙眼笑容已然凝結。她死意已決畢集僅存的念力、真氣催「子母噬心蠶」縱是十巫在此也無回天之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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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又驚又怒。縛南仙更是大感意外原以為這般一來便可不著痕跡地讓金族群雄查探出姬遠玄地真面目迫使西王母與他決裂敵對。想不到火仇妖女寧可自戕也不肯出賣殺死她的負心郎早知如此剛才便索性一口咬定是姬遠玄擄走纖纖了。又是失望又是懊惱。
只聽有人恨恨道:「公主讓帝鴻劫走這妖女又中了『斷木chun籐訣』必是帝鴻臨走前殺人滅口所下的毒手……」
又有人火道:「不錯!眼下大荒中能使出這等威力『chun籐訣』的除了誇父便只有蚩尤和那失蹤了幾年的拓拔小子!這些妖孽害死陛下不算還想加害公主他***老子和他拼了!」
眾人哄然憋抑了半年多的怒火都在這一刻迸爆出來紛紛要求西王母立即封鎖崑崙山嚴查七星驛站。
縛南仙大凜這下可真叫弄巧成拙了!不但斷絕了唯一的人證和線索還讓拓拔和蚩尤成了最大地嫌疑人。若是讓西王母現拓拔野與纖纖藏身壺中他這帝鴻地嫌疑真是跳進東海也洗不清啦!
思緒急轉正想開口補救說是蚩尤趕到阻撓帝鴻重創淳於昱;卻聽西王母淡淡道:「大家少安毋躁。帝鴻若想害死公主大可將她立斃當場何必擄走?既是擄走必定只是挾為人質攪亂勒索不會傷她性命的。」
見她鎮靜自若眾人也漸漸平定下來西王母又道:「眼下各族賓客雲集若是走漏風聲崑崙上下必定亂成一團正中帝鴻下懷。他越是想讓我們自亂陣腳我們越是要堅如磐石。」
淡藍色地秋波徐徐掃過眾人的臉龐道:「你們出了此屋定要裝作若無其事找一些青素口風不緊的人告訴他們帝鴻劫走了公主替身真正的公主藏身在隱秘之處由金神夫婦親自守護……」
辛九姑顫聲道:「倘若……倘若帝鴻聽說劫走的只是替身一怒之下將公主殺了豈不是……豈不是……」
西王母搖了搖頭道:「在沒有驗明虛實之前帝鴻斷不敢貿然下此毒手必定會想法設法地打聽石神上與長留仙子地所在。我們只需在西風谷埋伏重兵等待他們自投羅網便可以了。」
眾人面面相覷都覺當下搜救公主實比大海撈針還難除此之外的確別無良策。紛紛頷領命而去。
縛南仙心下微起佩服之意早聽說金族聖女鎮定果決山崩於前而se不變今日始知名不虛傳。難怪這三年來她竟能運籌帷幄遙控各族勢力將苗、蛇盟軍始終擠壓在東荒沿海一帶。
眾人退盡辛九姑正yu將她抬出屋去西王母突然道:「慢著。」轉過身藍眸光芒大熾。冷冷地盯著縛南仙似笑非笑道:「白水香何德何能竟能讓荒外第一大帝縛龍神屈尊作我婢女?」
辛九姑臉色陡變。縛南仙心中亦猛地一震又驚又奇含糊道:「王母娘娘此言何意?」
西王母淡然一笑道:「真人面前又何必說假話?你經脈震斷乃是幾日前的舊傷體內所中地蠱卵也已孵化了數日若真是今夜被火仇暗算豈會如此?這張人皮面具精巧絕倫除了晏青丘天下誰又有這等神通?桃姑並非纖纖的貼身侍婢九姑為何會讓她獨自留守屋中?這三點加在一起。若還猜不出縛龍神地身份豈不叫天下人笑話?」
縛南仙格格笑道:「親……西王母果然目光如炬洞察秋毫。」她性情率直無畏。既已被看穿索性不再偽裝。
「縛龍神太抬舉我啦。」西王母目光冰冷地掃了辛九姑一眼微笑道「我若真的洞察秋毫又怎會讓一個叛賊在眼皮底下勾結外人。劫擄公主?」
辛九姑面色慘白伏身拜倒道:「娘娘明鑒。九姑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作出冒犯公主的事兒來!只因公主常和九姑提起縛龍神是她地義母待她很好所以……所以今夜龍神喬裝相托想見公主一面九姑才……才……」又是懊悔又是害怕淚水忍不住籟籟掉落。
縛南仙卻毫無懼色格格笑道:「纖纖早三年前便嫁給我的乖兒子啦。親家母想要悔婚。我自然不能依。你要見她不難只要你承認和我結成親家便成啦。」心想倘若她不答應便立即打開煉妖壺。
「悔婚?」西王母嘴角冷笑妙目閃過一絲恚怒之色淡淡道「當年蟠桃會上拓拔太子早已當眾娶龍女為妻退出駙馬之爭。他負西陵公主在先何來我們悔婚之說?」
縛南仙笑道:「婚姻大事自當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娶那龍女之時我又未曾到場怎能作得了數?今日你我都在又有九姑作證正是……」話音未落西王母手中的金光照神鏡突然朝她射來。
她呼吸一窒如被雷電迎頭怒劈劇痛攻心還不等凝神聚氣「哧哧」連聲一條素絲長帶如銀龍亂舞將她緊緊纏住接著又是一道凌厲地青光呼嘯撞來打得她鮮血狂噴翻身撞落在地。
西王母長袖飛捲收起「天之厲」雙眸冷冷地望著她胸脯微微起伏顯是憤怒又極過了片刻才一字字地道:「你當這裡是東海可以任你為所欲為麼?」
這幾下迅疾如電一氣呵成縛南仙原本重創未癒被她這般猛攻更是經脈盡斷疼得大汗淋漓連話也說不出來。又被那絲帶緊緊箍縛絲毫動彈不得心中氣惱憤恨喘著氣啞聲大笑。
見她滿臉儘是鄙薄不屑之色西王母眼中怒火更甚冷冷道:「紅纓、碧萼將她送到金刀駙馬府中讓駙馬用煉神鼎煉她元神查出公主下落。」身後兩個婢女齊聲應諾上前將縛南仙抬起。
辛九姑臉色瞬時雪白失聲道:「娘娘!」被西王母厲電似的目光一掃到了嘴邊的話登時又嚥了回去。想起先前縛南仙說的關於姬遠玄的那番話心亂麻一時不知當如何是好。
但想到纖纖後日便要出嫁熱血直湧頭頂驀一咬牙「咚咚咚」連叩了九個響頭額上鮮血長流顫聲道:「娘娘此事不僅關乎公主安危更關乎我族存亡、天下興衰罪婢願冒死以稟!」
當下不等西王母回話便將半個多時辰前生之事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其時崑崙宮到處都傳來刺客出沒的消息亂成一片縛南仙喬化桃姑混入宮中告訴她姬遠玄即帝鴻白帝也是為他所刺。她雖然半信半疑但事關重大寧信其有不信其無於是便讓縛南仙隨她進了螺宮。
西王母眉尖輕蹙臉色陰沉越聽眼神越是冷厲不等她說完突然喝道:「賤婢敢爾!」一掌猛擊在她的肩頭。
「彭」地一聲光芒怒放辛九姑飛出三丈來遠後背重重地撞在白玉石柱上鮮血登時從七竅源源湧出。圓睜雙目怔怔地望著西王母也不知是驚訝還是傷心嘴角微微一笑兩行淚水沿著臉頰倏然滑落再也不動了。
縛南仙大吃一驚那兩個婢女紅纓、碧萼更是震得呆住了想不到她竟會對最為信任地心腹下此辣手。
門外眾人聽得聲響奔入一看亦全都目瞪口呆。螺宮眾婢女平素與辛九姑交情極好見她莫名慘死驚駭難過忍不住偷偷地轉頭拭淚。
西王母胸脯起伏看也不看九姑一眼森然道:「從今往後再有敢勾結外敵誹謗金刀駙馬者殺無赦!」白衣捲舞徑直朝門廊外走去。
紅纓、碧萼如夢初醒急忙抬起縛南仙緊隨其後。人流如潮分湧。
不知何時晴朗的夜空已被黑紫色的雲層遮湧大半狂風怒號松濤起伏連綿不絕。殿廊簷鈴叮噹密撞急促而又紛亂。
兩側燈籠搖曳西王母迎風疾行衣袂獵獵翻飛臉容隨著那明滅不定地燈光忽yin忽晴變幻莫測那雙淡藍的眸子在黑暗中閃爍著灼灼光芒分不清是憤火還是悲傷。
天邊彤雲翻滾亮起一道閃電雷聲滾滾迴盪不絕。
天空中突然飄起了幾朵雪花悠悠揚揚象落英似的捲過夜空翻過廊簷轉瞬消失不見。
過不片刻雪花越來越多繽紛飛舞被狂風呼捲眼花繚亂地撲面而來接連飄粘在她的臉顏絲絲縷縷冰冰涼涼瞬間融化了象淚水一樣滑落。
盛夏八月崑崙山遲遲未來的第一場雪終於在這西陵出閣地前夜不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