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七章 猛志常在(1至3) 文 / 樹下野狐
「蚩尤!蚩尤!」
風聲喧呼如沸恍惚中他彷彿聽到有人在哭喊著自己的名字想要應答卻不出半點聲響。只覺絢光霓彩漫天怒放自己如羽毛般懸浮起來天旋地轉朝著那燦爛的陽光、無垠的碧虛迴旋飄去。
春風拂面陽光煦暖彷彿母親的手在摩挲著自己;湛藍的天穹無邊無垠多麼像大海呵就連那朵白雲也幻化成了一葉白帆。
他看見父親坐在船頭朝著自己揮手微笑身後碧波浩淼金光粼粼蜃樓城閃耀著水晶似的光芒。
他看見陽光透過洞隙折射在蜃怪的打開的殼扇裡絢光四射他和拓拔野正坐在岩石上燦然大笑著將未來眺望。
他看見晚霞滿天雪白的沙灘上篝火熊熊映紅了纖纖的如花笑臉。
他看見月華如水西海泥灘薄冰如鏡晏紫蘇微笑著熟睡在他身側睫毛、秀上凝結著淡淡的白霜……
他的心底怦然一跳。天上的白雲聚散離合疏忽萬變多麼像她呵多麼像她那或嗔或喜、或哭或笑、千變萬化卻又美麗如一的容貌。就連狂風吹在耳畔也彷彿是她銀鈴般迴盪不絕的笑聲。
「你呆頭呆腦的真象一隻大笨熊。」
「呆子你知道這蟲子是什麼嗎?叫做『兩心知』。從今往後你心裡想什麼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你的喜怒哀樂也全部cāo在我的心上啦。」
「好凶!你想要嘗我的舌頭又何必非要割下來?」
「呸過了這麼久才認出我麼?姐姐真是白疼你啦。」
「我殺人如草菅為什麼偏偏對你下不了手?難道你……你當真是我命中注定地魔星嗎?」
「臭小子。誰說我喜歡你啦?你這呆頭呆腦、又臭又硬、一點就著的臭木頭……哼現在天下之大再沒我容身之地。我只能和你這爛木頭綁在一處載沉載浮了。你……你可不能撇下我不管……」
「自然不成!從今往後。你的心裡只許想我一個人。臭小子剛說完的話你便想要反悔嗎?」
…………
嗔言笑語繽紛交疊他地心裡漸漸變得說不出的歡悅和寧靜迷迷糊糊中忽然又看見火焰沖天獸騎狂奔人們哭喊慘叫踉踉蹌蹌地在殘垣斷壁之間穿梭被呼嘯而過的騎兵持矛穿胸貫起。或被刀光倏然斬落頭顱鮮血激射。
看見萬里荒野白骨纍纍。鷲鳥漫天盤旋老人顫抖著站在狂風中茫然四望淚水縱橫。
看見**的女人曲蜷在起伏的草浪裡鮮血在身下流淌。孩子哭泣著抱住她迭聲叫著媽媽。
他看見這些年來跋涉過的千山萬水看見刀光劍影。看見密如暴雨的橫空箭矢看見悲嘶倒地的馬獸看見哀哭的人、恐懼的眼睛、飛濺著地漫天鮮血……看見了那些在他腦海裡縈繞不去的苦難和戰爭。
看見驚濤駭浪層層疊疊地怒掀排湧父親昂然站在飄搖跌宕的船頭衣裳鼓舞身子卻銅澆鐵注似地一動不動轉頭對著他大喝:「站直了!喬家男兒就算是死也絕不趴下!」
他心中猛地一顫像是突然被喝醒了。登時感到一陣錐心裂骨的燒灼與痛楚十指瞬時鬆脫被狂風呼捲直上青天。
「蚩尤!蚩尤!」烈煙石沖天飛起將他緊緊拽住指尖劇烈地顫抖著心中那桎梏的痛楚隨著心臟的每一次搏動而猛烈擴張彷彿要將她從內到外撕裂成萬千碎瓣。
火焰狂舞他的頭燒起來了然後是他地臉容他的身體。他沒有燒死在赤炎山中沒有燒死在蒼梧淵底卻為什麼偏偏燒死在她的手裡?
她淚水奪眶yu呼無聲。撕心地痛楚、洶湧的柔情交織成灼身烈火窒堵得她無法呼吸。右手顫抖強忍劇痛緊緊地握著他的手腕左手反握住伏羲牙一點一點地奮力拔出。
五寸……四寸……三寸……再抽拔出幾分便可以重新插回他的脊骨。當是時漫天赤紅的火浪中突然亮起一道橙色的刺目光芒狂飆似的迎面衝到。她心下一沉已來不及力阻擋。
「轟!」蚩尤身子驟然翻轉鮮血飛濺左臂被那道光浪齊肩卸下連著苗刀在藍天中悠悠飛旋光芒閃耀。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下方傳來海嘯雷鳴似的歡呼吶喊。
姬遠玄騎著麒麟呼嘯而過凌空盤旋縱聲大笑道:「九黎苗賊爾等大勢已去拓拔小賊已經葬身鯤腹蚩尤也已被寡人打敗你們是要棄暗投明保全性命還是執迷不悟自取滅亡?」
她指尖顫抖悲怒恐懼在那心鎖寸寸緊箍之下真氣岔湧劇痛如絞竟似什麼力氣也使不出來了更毋論拔出伏羲牙。淚水方一湧出便被烈火蒸騰成了輕煙迷迷濛濛看不真切。
忽然蚩尤的手指微微曲攏像是被那斷臂、火灼地痛楚震醒了只聽他重重地「呸」了一聲哈哈狂笑道:「帝鴻狗賊就憑你也能打得敗我打得敗拓拔?九黎男兒個個都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豈會向你這等妖魔屈膝投降……」
話音未落狂飆鼓卷「轟:地一聲爆響蚩尤沖天搖曳血浪噴卷左腿又被鈞天劍凌空切斷。
遍野喧沸遙遙聽見晏紫蘇嘶聲叫道:「姬遠玄!你再不住手我就殺了你娘……」斷斷續續很快又被歡呼、嘯喊聲徹底蓋過。
陽光照在姬遠玄的臉上如鍍黃金他目中光芒閃耀斜斜高舉長劍對著晏紫蘇的方向。一字字地朗聲道:「寡人自決意統一四海造福蒼生便已將個人生死榮辱置之度外。比起天下百姓、千秋大業無論是誰。無論何等犧牲都微不足道。晏國主你若真想救他便立刻棄暗投明和他一起轉投寡人麾下。否則寡人惟有將他碎屍萬段以告天下!」
此時蚩尤雙腿、一臂俱斷週身火焰捲舞已是奄奄一息但怒火填膺神智卻是說不出的清明。嘶啞著嗓子仰頭大笑道:「好一個寡廉鮮恥的妖魔孽障!你當殺了喬某天下人便會向你屈服麼?要殺要剮。只管來罷喬爺爺我就算死了魂魄也當化作漫天星辰千秋不滅。我要親眼看著拓拔如何踏破朝歌山血洗陽虛城。砍下你地狗頭祭奠所有在天英靈!」
他運足氣力將聲音遙遙傳遍四野。九黎苗軍悲憤填膺盡皆捶胸火嘯振臂狂呼遙遙如山海相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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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遠玄目光灼灼握劍微笑道:「很好那麼寡人便如你所願切下你的頭顱懸掛在崑崙之巔讓你看看到底是拓拔小賊捲土重來呢。還是我土族大軍一統四海!」黃光怒卷再度騎獸猛衝而來。
烈煙石心中驟然揪緊強忍劇痛不顧一切地奮起全力將那伏羲牙從自己椎骨抽拔而出猛然插入蚩尤背脊。
「轟!」伏羲牙方一離體眼前登時赤紅一片體內烈焰飆捲彷彿岩漿噴瀉肆虐將她的五臟六腑、七魂六魄……全都燒熔化燼!
她厲聲尖嘯臉上、頸上、臂上……突然生出濃密赤紅的翎毛雙袖紅光沖舞化若巨翼火浪層疊噴湧頓時將蚩尤朝外高高震飛。
幾在同時姬遠玄電沖而至鈞天劍掄起一道數十丈長地刺目光浪將蚩尤頭顱倏然斬飛。
烈煙石腦中嗡的一響芳心如裂剎那間什麼疼痛也感覺不到了只聽見自己的尖嘯如雷隆隆轟鳴體內的赤炎真氣如火山熔岩層疊火爆穿過那遮天紅雲似的巨大雙翼朝著四面八方席捲噴薄要將世間一切全都焚滅!
狂風怒舞蚩尤頭顱螺旋破空連著那伏羲牙一齊扶搖直上碧天、大地在他四周急旋轉狂吼聲猶自迴盪不絕。
那一瞬間他看見天地皆赤火焰如荼茫茫碧野盡化焦土。看見他的鮮血沖天長噴宛如彗星橫貫碧虛又像一道赤紅匹練凝結在無邊無垠的萬里長天獵獵招展。
他看見碧浪起伏小舟跌宕海鷗在藍天下迴翔。他躺在晏紫蘇的腿上就像一個嬰兒蜷曲在母親的懷抱。
他看見狂風鼓卷她的長飄舞飛揚陽光照著她暈紅地俏臉她低下頭撫摩著他的臉頰嫣然一笑:「呆子等有一天打完了戰我們就乘著小船隨風四處漂蕩到一個最遠、最遠的海島蓋一間木屋生一群孩子你去打漁我來結網。好不好?」
他悲喜交湧想要點頭應答眼前卻突然熾白一片萬物俱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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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597年三月女魃化鵬天下大旱。黃帝殺蚩尤、誇父於涿鹿之野。蚩尤余魄化如赤氣芒旗數月不散夜穹絳紅如火星月為之黯然。大荒故有諺:「蚩尤戰旗出日月盡失光。旱魃女神哭天地皆無常。」
此後六年赤水北岸龜裂萬里寸草不生惟有每年三月兩岸開遍素萼紅花灼灼連天相傳為蚩尤鮮血所化。
軒轅六年三月黃帝登軒轅台封禪大赦天下封蚩尤為戰神。當夜冀州突降暴雨赤水河決一夜之間萬里碧草遍生繁花似錦數十萬蝴蝶沿赤水河岸翩翩盤旋。
從此之後赤水兩岸四季如春天下再無蚩尤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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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風鼓舞簷鈴搖蕩。窗外天藍如海雪鷲盤旋崔巍連綿地雪山中。隱隱約約傳來初融的冰川隆隆轟鳴。
玉螺宮中焚香裊裊在陽光斜照下時而青紫時而赤碧。幻麗不定。黃姖蓐收等人屏息斂神地立於殿內一言不。
纖纖坐於上方龍床上屏風延邐半隔珠簾搖曳瞧不清她的臉顏。過了半晌才聽見她淡淡道:「黑帝遣來地密使列位神上覺得可信麼?」
黃姖徐徐道:「天吳這幾年來挾帝矯旨獨斷跋扈大肆排斥異己動輒治以謀叛之罪。北海人人自危。長老會也罷眾貴侯也罷想必都已心懷怨恨。伺機而動。當今黑帝與拓拔龍神原系一家又曾為他所救情誼自非同一般眼下又正值天吳、龍神生死決戰正是轉戈相向。一舉剪滅水伯的良機。依臣之見那密使所說當非虛言。」
蓐收沉聲道:「水伯爪牙眾多對黑帝控制甚嚴。又豈會讓她在眼皮底下派出密使與我族相通?以他深狡多詐地性子我看此次多半是詐和之計想要引誘我軍入其埋伏。」
黑木銅沉吟道:「龍牙侯謙和寡yu無甚野心在北海素來頗有人望也是當今水族能與天吳分庭抗禮的寥寥幾人之一。他這半年來悄然遊歷北海說服水族貴侯對抗水伯尚無多少成效。更毋論……」
搖了搖頭歎道:「更毋論黑帝無根無基形同傀儡毫無半點實權。即便她真有扳倒天吳之意那些水族將領又豈會聽從?」
黃姖道:「聖女明鑒水族當下將領中依附天吳地誠然居多但眼下封守符禺山地童將軍當年曾被龍牙侯所救對水伯亦暗藏不滿否則前幾日的大戰也不會故意網開一面任我們從南突圍了。只要他肯奉黑帝密旨轉戈支持我軍必可以打帝鴻、天吳一個措手不及。」
眾長老輕聲議論點頭者有之搖頭者亦有之爭執不下終究還是質疑黑帝密使的人佔了多數不願冒此奇險。
纖纖也不明確回答淡淡道:「金門神上陛下的東夷軍現已到達何處?」
黃姖道:「據凌晨青鳥來信陛下已過南海湯山後日晌午前當可進入南荒與炎帝軍會師。」
殿上嘩然。連日來少昊稱病不出眾長老只道他故態復萌耽於酒色荒廢了上朝此刻聞言才知道他竟是使了「瞞天過海」之計御駕親征悄然率領東夷軍穿過寒荒繞過南海從背後攻打火族叛軍與南荒九大蠻族。難怪英招、江疑近來也不見蹤影。
纖纖道:「陸虎神與拔祀漢現在何處?」
黃姖道:「他們已奉聖女之命繞過中曲山順赤水而下朝桂林八樹進。最快明日傍晚便可抵達涿鹿。」
眾長老又是一陣嘩然才知**早已與白帝佈置周詳一面故意示弱與水、土聯軍在前線僵持;一面暗奇兵取道窮山惡水突襲敵軍後方。運籌帷幄雷厲風行頗有西王母之風只是沒想到竟連本族長老也一併瞞過。
纖纖道:「倘若黑帝密使所言非虛百里春秋現在應當已在北海駕馭鯤魚伏擊拓拔龍神。他與廣成子既然都已離開剩下的屍兵、妖獸便都不足為懼。金門神上你即刻奉我手諭和黑帝密使一齊前往符禺山密會童將軍明日黃昏前務必將鬼國屍軍就地殲滅。」
黃姖肅然領命。
事已至此眾人都已明白她與少昊的態度雖然仍心存疑慮亦不敢再有異議。當下按照她所吩咐各自伏拜接旨領命而去。
群臣散盡纖纖才徐徐從龍床上坐起在侍女的攙扶下慢慢地走下台來。大風呼捲衣裳鼓舞她撫摩著隆起的肚子朝東北望去心潮洶湧也不知是悲是喜是憂是懼。
窗外白雲翻湧在藍天與雪峰之間變幻著萬千形狀就如這世事一般瞬息難測。
一別半年她始終未曾透露懷他骨肉之事便是不想讓他有任何牽念。此時此刻也不知他究竟是生是死?倘若他……他當真葬身於鯤魚腹底。父子二人豈不是永無相見之期?心中酸痛如割淚水盈眶。
正yu轉身忽聽「隆」地一聲隱隱悶響眾侍女齊聲低呼。
東邊天際突然衝起一道刺目的彤紅光芒。像霓霞橫空赤練搖舞又像是一道巨大地彗星拖曳著長長的紅光凝懸在萬里碧天久久不散。
狂風捲過珠簾刮得她週身僵凝無法呼吸。她胸口如撞怔怔地凝望著那道赤光突然感到一陣無法遏止地、尖銳刺骨地恐懼和悲傷。
大河滔滔。艷陽高照。
兩岸沙礫遍地細草搖曳鮮血從橫斜重疊的屍體間蜿蜒流過。潺潺匯入河中洇散成萬千道紫紅的細絲疏忽飄散。
一萬六千餘名炎帝軍將士沿著阪泉河北岸遙遙散佈或彎腰立於河中或低頭蹲踞岸邊。個個渾身是傷唇焦口裂顧不得湍流中浮沉地殘肢與血腥。競相捧起水大口大口地貪婪掬飲著。
惟有烈炎昂騎乘火龍一動不動地仰望著藍天上那道彗星似的赤艷霞光眉頭緊蹙心中湧動著莫名地憂懼和不安。
天有異象必有劫亂。他從未見過這等彤紅奪目的氣芒也不知由何物聚化而成彷彿巨大戰旗斜指西北。整整一ri一夜未見減弱反似越來越加光亮。難道……難道竟是天神指引暗示他們繼續向西北進軍與苗軍會師合擊帝鴻?想到這裡精神微微一振。
這幾個月來境內叛亂四起先是南荒九大蠻族以「恢復古制諸族自立」為口號舉兵呼應接連攻陷南疆數十城大肆殺戮。接著那些烈碧光晟舊部、故交也紛紛難或與土、水兩族結盟擁兵自立稱孤道寡;或上書長老會要求廢除炎帝另立賢明。
烈炎九詔令安撫不成被迫率軍南征平定九族之亂。但南荒安定未久人心不齊百姓又厭兵畏戰紛紛棄家離鄉逃入深山避難。是以炎帝軍雖然英勇奮戰接連擊潰九族聯軍卻苦於後援難繼漸漸陷入叛軍重圍。
土、水、木三軍趁機攻入北疆輪番滋擾王亥甚至一度攻陷鳳尾城將木易刀擒伏誅殺。火族動亂更劇與土、木接壤的各城城主接連投敵以求自保局勢日益險峻。
烈炎力排眾議以攻為守率領大軍轉戈北向朝土族境內日夜兼馳務求在最短地時間內與苗軍會師攻下陽虛城誅殺帝鴻。火族叛軍大多依附土族只要斷其根本境內自然便可不戰而平。
但帝鴻似乎早已料到此招在阪泉河一帶布下重兵炎帝軍還未完全渡過此河便遭到迎頭猛攻。南荒蠻族盟軍又從南岸殺來前後夾攻殺得炎帝軍大潰。所幸刑天率部浴血死戰再加上祝融以嘯聲駕馭眾獸方勉強扭轉局勢擊退土族大軍得以登岸。
此後六ri間經過連番激戰炎帝五萬大軍傷亡近半仍被重重夾圍在阪泉河北岸進退不得。糧草已盡將士精疲力竭鬥志低糜就連最驍勇剽悍的戰神軍團也都意氣消沉到了至為危險的時刻。
若朝南渡河不等上岸勢必便被南荒蠻軍與土族大軍前後夾擊重現前幾日的噩夢;若朝北衝殺一旦不能及時衝出土族重圍南荒蠻軍渡河追來一樣腹背受敵全軍覆沒。
烈炎左思右想惟有率軍朝上游挺進爭取甩脫兩岸追兵伺機突圍。奈何兵疲馬乏大軍難以全跟繼沿著阪泉河排成了斷斷續續的一字長陣被土族追兵連番狙截險些被分割殲滅。不得已之下只好重又放慢度融合整頓。
昨夜方抵達此地又遭遇土族伏兵虧得天上這道赤紅氣旗照得四野如晝炎帝軍才得以預警經過足足兩個時辰地慘烈激戰打退敵軍。稍作喘息。
此時已近晌午炎帝軍馬不停蹄地奔了一ri飢腸轆轆又一夜未曾交睫。疲睏難忍喝飽了水紛紛靠坐在岸邊岩石上歇息。
刑天則率領四千名戰神軍騎獸駐守外側警惕地掃望著北邊四里外的連綿密林提防敵軍再度突然殺出。
狂風吹來林濤呼嘯碧綠的枝葉在陽光下閃耀著點點白光眾馬獸驚嘶踢蹄紛紛衝上岸去。炎帝將士大凜一邊拽緊馬獸韁繩。一邊握刀提槍四下眺望凝神戒備。
忽聽慘呼連聲。數十名戰士突然握著自己地咽喉瞪目吐舌搖搖晃晃地摔入河中被湍流捲著朝東衝去。繼而慘叫迭起又有數百人或輯腹了腰。或抓喉撓胸接連翻身跌倒。百餘匹龍馬亦尖嘶亂奔狀如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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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融一凜。高聲喝道:「河裡有蠱毒大家不要再喝了……話音未落上游南岸果然歡呼四起密鼓狂奏伴隨著尖銳刺耳地骨號聲。
炎帝將士驚怒交集想不到這些蠻族竟不顧污染河流遺禍自身奔到上游去放蠱下毒。幸好阪泉河河面極寬水流湍猛。蠱毒被稀釋沖刷威力大減否則眾人只怕全都要蠱斃命了。
但無論如何眾人也再不敢喝這河水了只好縱聲大罵拉著獸騎奔上岸去。南荒炎熱雖是春節中午時已是驕陽如火不食不寢便也罷了無水可飲實是難以煎熬。
當是時狂風益猛飛沙走石北岸密林驚濤駭浪似的猛烈起伏刮得眾人睜不開眼來朝後踉蹌跌走。眾將士驚火更甚紛紛叫道:「是風後!風後這老妖婆來了!」
烈炎與祝融、赤霞仙子對望一眼想起昨夜激戰時土族軍隊所散佈的謠言來心頭寒意大盛。連月來風後一直隨同帝鴻與蚩尤作戰她既敢抽身來此難道真如謠言所說涿鹿戰事業已結束?蚩尤、誇父真地都已被帝鴻殺死?
念頭未已北岸密林上空突然湧起一大片艷如霓霞地紅光接著又聽一聲尖利恐怖的狂嘯。眾人眼前一黑喉頭腥甜亂湧再被那狂風推卷登時接二連三地飛拋摔跌墜入河中陣形大亂。
赤霞仙子臉色陡變心中閃過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但見那片赤光急擴張瞬間便遮過了半壁藍天與那道彗星似地絳紅氣旗交相輝映照得白日無光天地盡赤。
狂嘯聲越來越尖銳猛烈與那颶風交奏震耳欲聾。炎帝將士氣血翻騰掩耳潰退胸膺中憋悶得幾欲狂。就連烈炎、祝融等絕頂高手亦呼吸窒堵搖搖欲墜心下大駭不知來者究竟是何方魔物!
那片紅光越來越大遮天蔽日中間是一大抹絳紫色的陰影彷彿一隻巨大得無以形容的怪鳥正張開雙翼當空仰頸尖嘯。
「大金鵬鳥!」赤霞仙子倒吸了一口涼氣淚水卻倏然湧出了眼眶悲喜恍惚低聲道「是你!」
「轟!」大鵬尖嘯聲中雙翼猛地朝下遙遙拍舞狂飆怒卷紅光沖天赤水北岸登時沖爆起數十丈高的滾滾火浪。
炎帝眾將士登時渾身著火慘呼著扑打狂奔顧不得水中蠱毒紛紛朝阪泉河裡躍去水花四濺。
「妹子!」烈炎驚駭悲怒幾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烈煙石化身女魃後雖然也曾幾次顯出大鵬獸身但從未變得這般巨大其威力更未曾有如此可怖。單以此翼擊之力幾乎便可讓千軍塗炭萬里焦土!
阪泉河兩岸歡呼如沸戰鼓如雷只聽一人遙遙朗聲道:「二弟拓拔小賊已與身北海鯤腹蚩尤、誇父也已被寡人分屍梟。普天之下再無人可擋我黃土王師。你又何必飛蛾撲火螳臂當車?」
那聲音雄渾高越一字字地穿透大鵬尖嘯與四野轟鳴清晰地在眾人耳際迴盪正是姬遠玄。
眾人嘩然。又驚又怒不知真假。
烈炎運足真氣高聲喝道:「姬遠玄你為了一己野心。弒父殺兄結黨妖魔陷萬民於水火也配稱什麼『王者之師』?我三弟、四弟何等英雄人物以你這等ど魔小丑也能傷得分毫?你若還有半點廉恥之心就立即放下屠刀改邪歸正看在往日結義情分上我還可為你向天下人求情……」
姬遠玄哈哈大笑道:「很好。既然二弟是不到崑崙心不死。那麼寡人便讓你、也讓天下人瞧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話音方落號角、鼓聲、狂風齊齊頓止。那大金鵬鳥亦收住尖嘯張翼盤旋。
岸邊火勢漸漸轉小只見陽光下旌旗獵獵數以萬計的土族大軍正穿出山林。越過草坡漫山遍野地朝著阪泉河北岸包攏而來。軍容整肅蹄掌聲、步伐聲、車輪聲……「隆隆」轟鳴。整齊而有節奏震得腳下大地微微顫動。
當先一排戰車轆轆疾馳姬遠玄昂然站在正中的旗車上金冠黃袍臉帶微笑神采飛揚。應龍、武羅仙子等土族貴侯、大將分立在兩側地戰車上每輛戰車地旗桿上都懸掛著一個慘白的人頭隨風搖擺瞧來詭異已極。
烈炎等人凝神細望。無不如被重錘猛擊臉色齊變。姬遠玄戰車上懸掛地那顆人頭濃眉高鼻刀疤斜布怒目圓睜雖然已死神情卻帶著說不出的桀驁、凶暴與狂霸讓人望之凜然赫然正是蚩尤!
其餘戰車上懸掛著地另外三十餘顆人頭竟分別是誇父、段聿凱、雷波、阿皮、風翼軒等人。
再往後望去土族眾獸騎個個手持長槍矛尖上也都各繫著若干顆血淋淋的頭顱想來全都是九黎苗軍與古田將士。
火族群雄最為擔心之事終於生一時間驚火駭懼鴉雀無聲。祝融朗聲道:「姬遠玄你想要造謠作假也當做得逼真一些。單憑這些不知那裡砍來的人頭便想混淆視聽消我三軍士氣麼?」
姬遠玄笑道:「想不到祝火神堂堂長者竟也說出這等幼稚可笑地話來。既然還是不信寡人就再讓你們辨斷分明。」拍了拍手後方將士又推出百餘輛囚車。
眾人心中又是一凜但見第一輛囚車上坐著一個明眸雪膚的紫衣女子仰著頭眼中淚光瀅動對週遭一切視若不見只是癡癡地凝望著蚩尤搖曳的頭顱和空中那道赤芒氣旗。
雖然塵土滿面神容憔悴卻掩藏不住那明麗照人地絕世容光。正是素有「千面美人」之稱的青丘晏紫蘇。其後的囚車上則分別枷鎖了赤松子、風伯、柳浪、盤谷等人。
赤松子渾身鮮血手腕、腳踝都被混金鏈釘穿牢牢地鎖在玄冰鐵車上動彈不得臉上卻渾無懼色哈哈狂笑道:「姓姬的枉你身為一族之君只會用這些無恥卑劣地招數羞也不羞?有膽子便將八郡主放了你和老子一對一地比劃比劃老子若是輸了要殺要剮悉從尊便。你要是輸了就支一口大鍋自己跳進去煮成肉羹也不枉你這副尊容……」
話音未落「啪」地一聲應龍的長鞭已猛地抽在他的臉頰上登時肉開骨裂鮮血激濺。
火族群雄早已將他視如自己人眼見他慘受囚辱無不大怒紛紛拔刀叱罵便欲衝上岸去。
姬遠玄笑道:「手下敗將何以言勇?」也不理他走下咱車踱到柳浪地囚車旁斜斜抽出鈞天劍一字字地微笑道:「柳軍師炎帝不信寡人之言不如由你來告訴他不投降我土族王師者是什麼下場?」
柳浪臉上血污斑斑神情卻頗為從容淡定歎了一口氣道:「不投降土族王師者自然是亂臣賊子必當被分厚挫骨梟示眾……」
眾人哄然他又話鋒一轉提高聲音道:「不過早在十年前的東海湯谷我們便已被軒轅黃帝感化投降了土族王者之師。軒轅黃帝乃土族帝胄又是神帝使者、伏羲轉世德高望重萬民臣服。倒是你們這些篡權欺世地亂臣賊子假借黃帝之名禍亂天下必當被分屍挫骨梟示眾……」話音未落劍光一閃他的頭顱頓時被斬飛旋舞血光噴射。
眾人大嘩姬遠玄搖頭道:「死到臨頭還逞口舌之利。」劍鋒一轉撩在盤谷頸上道:「盤將軍你是盤古大帝的後人所說話語自當非虛。你來告訴大家寡人是如何將蚩尤碎屍萬段送到天南地北七個地方封埋……」
盤谷臉上懲紅胸膛急劇起伏瞪著他怒火yu噴驀地大聲吼道:「**你奶奶地紫菜魚……」劍光又是一閃他的頭顱登時又被切斷飛旋鮮血噴得旗上殷殷艷紅。
群雄悲火驚嘩喝罵不絕。
姬遠玄又走到晏紫蘇身邊眸中光芒閃耀微笑道:「晏國主他們既都不肯說就由你來告訴大家: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與寡人為敵者必將象蚩尤一樣身異處魂飛魄散萬世不得脫。」
晏紫蘇看也不看他一眼仰頭凝望著那道赤霓氣旗雙頰暈紅又是悲喜又是驕傲柔聲道:「誰說他魂飛魄散萬世不得脫了?我的夫君是古往今來天下第一大英雄活著地時候世上沒有一人能及得上他的光芒;即便死了魂魄也讓這日月星辰渾無顏色。終有一ri他會重新回到這世上再作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來。只可惜……」淚水盈眶搖了搖頭微笑道:「只可惜那時我已經看不到啦。」
聞聽此言烈炎等人心下一沉殘餘的幾絲僥倖之念蕩然無存。曾多次與蚩尤並肩作戰的戰神軍眾將士更忍不住心中悲憤眼圈盡紅。
姬遠玄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殺人如麻的晏國主竟然也是個忠貞癡情的賢妻良母!很好君子當成*人之美寡人這就將你大卸八塊和你夫君同葬一處!」右手一轉鈞天劍黃光怒卷朝她頸上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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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下次更新時間為5月22r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