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五十四章 幽蘭黛爾 文 / 西貝貓

    身體已經許久沒有感受到如此的痛苦，被銳利的刀峰穿過肺葉，我可以察覺自己的喉管被反逆而上的血氣衝擊。但是除去**上的傷害，我的大腦似乎已經徹底變的混亂了。明明沒有發現有敵人在埋伏，究竟是從哪裡來的襲擊？我只是呆呆的看著自己胸前那雕刻著花紋的劍身，暗紅色的血液順著凹槽流淌著，然後滴落在地面上。現在的話，還是先把劍拔出來比較好嗎？但是，我的全身卻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傳說古代中國有種經絡穴道學說，點了人某個穴位後就能夠停止他的一切行動，我本來以為這只是小說的玩笑而已，沒想到看來真的有效果啊。」

    從不遠處傳來的聲音，即便不用轉過頭去看，我也知道是誰所發出的。難怪能夠躲過我的精神探索來偷襲，因為對於我的精神能力，她是最熟悉不過了。

    「優………」

    「呼呼………你答對了哦，準先生。」

    優依然穿著那身紅白相間的巫女服，只見她在洞口轉了下身，接著雙手合掌對我們微笑著眨了眨眼睛。

    「對不起啦，各位。」

    「優，你搞什麼鬼啊！！」

    我還沒有說話，愛莉莎已經怒氣沖沖的站起身對著她喊道。

    「你幹嘛要對準動手，可惡！」

    話音剛落，愛莉莎已經飄到了優的面前，右手變爪抓向了優的肩部。但是面前來襲的愛莉莎，優只是微微一笑。

    「愛莉莎大小姐，還是請您稍微休息一下吧。」

    面對愛莉莎的攻擊，優一步也沒有後退，她只是拿出美人扇，在愛莉莎伸爪的瞬間合起來搭在了愛莉莎的手腕上，接著趁愛莉莎還未改變攻擊方向前偏向滑開，愛莉莎那小小的身體就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般向後飄去，接著跌落到地面上。

    「呼呼………愛莉莎小姐不會真的以為能夠打贏我？請保重自己啊。」

    雖然是在微笑，但是優混身上下所散發出的冰冷殺氣，甚至連普通人的螢都可以感覺出來。

    「優小姐，你為什麼………」

    「啊？這個嘛………雖然我是準先生的部下啦，不過對於狐狸來說，聰明的生存之道才是正確的選擇哦。」

    優將美人扇打開又合上，一幅遊戲的表情。但是螢此刻卻只是蹲在我的身邊，我可以感覺到她緊抓著我衣袖的手正在微微發抖。「優小姐，你，你要殺先生嗎？」

    「嗯？這個嘛………我是不太想動手啦。」

    雖然話是這麼說，可你的手在幹嘛？喂，回答我，那綠色的狐火不是你的得意技能之一嗎？

    「其實我是想交給小螢的啦，如果你能拔出這把劍的話，說不定準先生會有救哦。」

    太不像是這頭狡猾狐狸的做法了，我又仔細觀察下這把插入胸口的利劍。從中可以感受到神聖的力量和一股莫名熟悉的鼓動，看上去年代相當久遠。既然優讓螢拔這把劍，那麼肯定是有什麼企圖才對。雖然我很想阻止螢，但是此刻的我，卻連提高聲音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麼，如果我拔起這把劍，你會不傷害先生嗎？」

    螢站起身，緊盯著優問道。

    「嗯，我絕對不會動手的，放心吧小螢。」

    彷彿是為了證明她們之間的約定般，優將美人扇收回了衣服中。此刻的她只是靜靜站在那裡，似乎在欣賞一幕即將開演的戲劇。

    「那麼………先生，也許會很痛，請稍微忍耐一下。」

    螢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可惡，這個傢伙你就不能聽人說話嗎？

    穿過身體的劍開始向上抽動，但是這瞬間，我的意識卻忽然變的明晰起來。彷彿回捲錄像帶般喚醒了沉睡在腦中多年的記憶。

    陽光穿過地牢上方僅有的窗口進入這裡，我身披黑袍，冷冷的注視著眼前的女孩。她才16歲，一頭如同太陽般耀眼的金髮，充滿英氣與活力的美麗臉龐，那雙棕色的大眼睛似乎永遠不會屈服般放射出堅定的光彩。破舊的囚服並沒能夠掩飾住她的美麗，事實上，在我見到她之前，我並不認為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女子存在。

    「你的軍隊失敗了，你為什麼還是執迷不悟。」

    我冷笑著說道，但是她並沒有回答。

    「你的王也沒有拯救你，看清楚現實吧，他捨棄了你，為了自己的王位。這樣的人，你究竟還為什麼要對他盡忠？」

    「我是為上帝盡忠。」

    女孩終於開口了，她的聲音如山泉般清澈又透明，但是卻如同尖冰般擁有著永遠無法屈服的信念。

    「如果你能夠放棄神，那麼我就會救你出去。你可以重新組建自己的軍隊，然後實現自己的理想。」

    「如果上帝要我做的工作已經結束，那麼我出去也沒有任何意義。」

    「愚蠢！」

    我的內心平白無故的升起一股怒火。我走到她的身邊，右手伸出抬起她的臉頰。

    「命運不是掌握在神的手中，而是在你自己手裡。」

    「我的命運只是為上帝服務。」

    她一點動搖都沒有，一點動搖也………

    「我可以在幻象中看到未來，即便我失敗了，也有人會成功。但是，魔鬼，你的計劃永遠不可能得逞。你休想將我從上帝的身邊拉開。」

    「看在那該死的傢伙份上，你怎麼固執！」

    我氣惱的轉過身，在那狹小的地牢中來回渡步。

    「我只是要求你放棄它，我並沒有要求你放棄自己的靈魂和生命，就算我是魔鬼好了，我也沒有絲毫想和你訂立契約的意思。事實上，我很欣賞你，所以我想將你從這裡救出去，難道你連這一點也無法理解嗎？」

    「當你要求我放棄上帝之時，你已經在欺騙我的靈魂了，魔鬼。」

    走廊中傳來腳步聲和士兵們尖笑的聲音，我歎了口氣，再次隱身潛入黑暗中。

    「我們下次再談。」

    現在回想起來，她的確長的很像螢，特別是那雙大而無所畏懼的眼睛，總是閃爍著堅信不移的光芒。我活的實在太久了，久到連以前的事情都想不清楚，記不起來。其實這也很正常，你能夠記起自己五歲時曾經做過些什麼嗎？

    當我再次從黑暗中顯身，來到她的面前時。那個女孩正在臥倒在地面上，她的身體上下都是淤青的傷口，但是這並沒有動搖她的意志。

    「你又受傷了。」

    我痛心的說道。

    「你被關在這裡，被那些士兵打罵侮辱，難道你覺得這一切都是那該死的傢伙給你的試煉？別說傻話了，如果他真的那麼做，將你就這樣扔在這裡等死，那他和我們又有什麼區別？」

    女孩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但是她依然沒有說話。我走到她身邊，扳過她的肩膀強迫她轉過身來。

    「看著我！」

    「告訴我，他和我們有什麼區別？」

    「我會上天堂。」

    她堅定不移的對我說道，就好像對學生說1+1=2一樣確信無疑。

    「哈啊？上天堂？拜託你好不好，你怎麼知道自己一定可以上天堂而不是下地獄？」

    我握住她的雙手，伸到她的面前給她自己看。

    「萬一你發現自己去往的是地獄時，你會後悔嗎？告訴你，那可是張單程票。可能性也最大也不過只有50%而已！」

    「是的，你說的或許沒錯。」

    她還是那樣，似乎根本沒有講我的說話放在眼中。

    「但是，至少有50%的可能性，不是嗎？」

    我最終還是沒能拯救她，那名少女就這樣被綁在了十字架上，以莫須有的罪名被活活燒死。但是她成功了，戰爭並沒有因為她的死亡而終結，繼承著她的遺志的人，被她的精神所鼓舞的人，最終打贏了這場原本不可能勝利的戰爭。但是每當我走在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著這些人忙碌奔波時，都會不由的想起那名少女，她究竟是上了天堂？還是下了地獄？原本我以為再也沒有機會問這個問題了。

    古劍終於從我的身體中被拔出，但是握著這把劍的人，已經不再是螢了。其實我早該察覺到的，但是在我察覺到時，也許已經太晚了。我躺在地面上，艱難的抬起頭，看著螢的身體被金色的光芒所包裹，接著改變，純剛製作的盔甲覆蓋在她的身體之上，原本烏黑的秀髮開始改變起顏。大地在顫抖和轟鳴，碎石被這巨大的能量所吸引而開始向下掉落。接著，她睜開了眼睛。我又看到了那雙熟悉的棕色眼眸。

    「原本我以為再也不會見到你了，魔鬼。」

    螢————不，那位少女開口說話了，而我則只是苦笑一聲。

    「好久不見了，貞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