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八十六章【風沙漫天】（上） 文 / 石章魚
贏揚道：「自從那日我知道大伯在這裡，我便時常到這來奇怪，來到這裡，我會感覺到父王好像就在我的身邊。」
贏憐紅著眼圈垂下頭去，顯然在她心也和贏揚是一般想法。
我心暗暗感歎，生在王侯之家，親情已經成為一個極度奢侈的名詞，他們很少能夠感受到。
贏揚已經知道我和贏憐即將離開雍都的事情，他低聲道：「妹，我和幾位兄弟商量過，打算去奶奶那裡為你說情。」
贏憐微笑著拒絕道：「不必了，我們已經決定離開！」
贏揚目光流露出一種難掩的落寞，許久方才道：「大家都長大了，早晚都會有分開的一天……」
贏憐輕聲道：「三哥很有本事，你們要好好的輔佐他，力求把秦國的局勢盡快穩定，讓國家變得強大起來。」
贏揚苦笑道：「只怕輪不到我幫他！」他望向我道：「姬歸，好好對我妹子！」
雍都注定將成為我旅途小小的驛站，站在雍都城外，我不禁向東回望，雍都城籠罩於陰雲之，景物壓抑的讓人就要窒息。
我和贏憐在拜祭完她的祖廟之後，離開了雍都，或許是因為心對我們的虧欠，秦厲共公這次為贏憐準備了價值不菲的嫁妝，足足用了四十輛馬車方才將這些嫁妝裝下，贏憐自小好強，深得秦悼公的寵愛，多次為悼公前往列國做事，手下培養了一支五百人的娘子軍，離開雍都，這支隊伍自然隨同她一起離開。
革鋒縱馬來到我的身邊，微笑道：「兄弟，離開了也好，省得受那混賬的鳥氣！」
我轉身看了看他，革鋒笑道：「沒想到她手下的那幫娘子軍倒是似模似樣，武器裝備也是一流。」
我笑道：「贏憐雖然任性些，可是心腸並不壞。」
革鋒歎了口氣道：「那天的事情我也有不對的地方，不過我只是為靈瓏抱屈。」他頓了一頓又道：「人總是先入為主，其實這些只是你個人的私事，我這個當大哥的也不該過問太多。」
我拍了拍他的肩頭：「大哥對我的心思，我心裡明白！」
革鋒道：「走吧！既然她甘願捨棄公主的身份，跟隨你流浪天涯，足見她的心是真正喜歡你的，我這個當大哥的只能為你高興！」
我微笑道：「等我們到了曳地，便一起完婚，你和倪媛的事情也要辦了。」
革鋒笑了起來，卻低聲道：「只怕倪媛不會答應……你恐怕還不知道，她和靈瓏早已結拜為姐妹，約定要一起出嫁。」
我內心沒來由抽搐了一下，目光望向深遠的蒼穹。
耳邊傳來傅玲的聲音：「主人！公主問你是不是可以出發了！」
我回身望去，卻見贏憐的貼身婢女傅玲身穿青銅甲冑，騎在一批黑色駿馬之上，英姿颯爽，確有幾分女將的英武風度。
遙望遠處，贏憐穿著一身金燦燦的緊身鎧甲，身後五百名娘子軍全都是盔甲鮮明，統一騎乘黑色駿馬，手握武器，威風凜凜，絲毫不遜色於鬚眉男兒。
她向我甜甜一笑，因為革鋒在我身邊，所以並沒有親自過來。
革鋒不禁笑道：「看來是讓我們見識見識她的厲害，兄弟，日後你若是欺負了她，只怕這五百娘子軍會群起而攻之。」
我哈哈大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擒賊先擒王，我收服了她們的主將，看看哪個敢向我挑釁！」縱馬來到贏憐的面前，大聲道：「出發！」
隊伍行進到十里長亭，約有十多輛車馬已經等候在那裡，我勒住馬韁，卻看到那為首的一人卻是贏憐的六哥贏揚，身邊還有一人是欣伯侯贏谷，還有幾個我並不認識，可是從他們的穿著打扮來看應該也是王族身份。
贏憐一雙美眸瞬間紅了起來，翻身下馬，顫聲道：「六哥、七哥……」
我跟著她走了過去，果然那幾人都是她的哥哥，知道贏憐跟隨我遠赴曳地，今日特來相送。
幾人讓手下將送給贏憐的禮物裝上馬車。
贏揚道：「妹，我們做哥哥的不能親眼看到你出嫁，只能送到這裡了。」
贏憐含淚點了點頭。
欣伯侯贏谷和我在洛邑曾經有過一段交情，悄然將我拉到
：「姬歸，一定要好好待我妹子。」
我微笑道：「這兩日，你們兄弟幾個連番交代我，我耳朵都快磨出繭子來了。」
欣伯侯贏谷有些苦澀的笑了笑道：「看得出，你對贏憐很好。」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有句話我不知當講還是不當講。」
贏谷道：「有什麼話你只管直說。」
我低聲道：「你曾經是大王最好的朋友，可是上次的事情發生之後，讓大王最失望的就是你。」
贏谷滿面慚se，喃喃道：「是我對不起他，不過這件事我已經私下向三哥道歉，他已經原諒了我。」
我歎了口氣道：「你要小心！」贏厲對我這個幫助過他的人都能如此絕情，更何況對贏谷這個曾經出賣過他的傢伙，我有種預感，贏厲得到李諾的相助之後，肯定會迅速成長起來，用不了太久就能夠從太后手奪去秦國的大權，將整個秦國政事掌握在自己的手，到那時候，這幫曾經對不起他的兄弟估計都要遭殃，歷史上不乏這樣的先例，我提醒贏谷是因為覺著他只不過是懦弱，不忍心看他將來落難。
贏憐的這幾位哥哥也算重情重義，贏揚道：「妹放心，我相信奶奶只是一時糊塗，過陣子，等她想通了，我們便求她讓你們兩個返回雍都。」
贏憐含淚點了點頭，握住我的大手，示意我和她一起跪了下去。
贏揚等人慌忙上前將我們攙起。
贏憐含淚道：「此去山高水長，不知何時能夠見到幾位哥哥，贏憐有一句話要交代你們，三哥絕非尋常之人，你們要少問政事，以免將來被無辜殃及。」贏憐冰雪聰明，和我一樣已經看出贏厲不會忘記過去的仇恨，明確奉勸幾位哥哥遠離政治。
身為一個旁觀者，我幾乎能夠斷定，她的幾位哥哥不會聽從贏憐的勸導，這也難怪，在他們的體內流淌著秦國王族的血液，置身事外，明哲保身顯然不是他們的原則。
又有一輛馬車從雍都的方向駛來，護送馬車的武士指名要找我，我帶著滿懷的錯愕來到馬車前，卻想不到車內人竟然是太后的貼身宮女伍晨。
伍晨一雙美眸流露出難掩的落寞，輕聲道：「姬公子還好嗎？」
我微笑道：「好得很，妹子特地來送我的？」
伍晨幽然歎了口氣道：「太后讓我前來告訴你一件事。」
我緩緩點了點頭，伍晨是太后身邊最親近的人，她敢來見我，自然是因為有太后吩咐。
伍晨道：「太后說，她雖然給了你封邑，你卻可以不接受，不過，真的是那樣，你便永遠不可以回到秦國。」
我微微一怔，細細品味這句話，其卻是大有章。
伍晨小聲道：「其實你大可以前往其他的地方，太后想來也不會過問。」
我明白她的意思，只要我不回秦國，老太后也樂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微笑道：「多謝伍晨妹子費心了，替我回稟太后，謝謝她的美意，不過既然她給了我封邑，我總不能拂了她的一番美意。」
「曳地的艱苦遠非你能夠想像，是秦國流放囚犯的地方。」
望著伍晨一臉關切的神情，我心一動，輕聲道：「你很關心我？」
伍晨淡然笑道：「你既然將我當成妹子，我也要當你是我大哥。」
我微笑道：「我們之間或許可以再親近一些。」
伍晨自然明白我所說的是什麼，俏臉微紅，輕聲道：「公主還在等著你哩。」
我意味深長道：「這次不知要去多少時候，妹子是否也會等著我？」
伍晨輕輕咬了咬櫻唇：「若然沒有遇到你，我這一生早已抱定在太后身邊侍奉的心思……」她委婉的說出這句話時，已經是滿面羞澀，等於間接向我說明對我早有愛意。
我心一暖，低聲道：「我會回來！」
伍晨鼓足勇氣凝望我的雙眼：「等到我和太后的這段主僕緣盡，或許我會去找你，不知你的身邊還容不容得下我這個小小的宮女呢？」
我微笑道：「虛席以待，永不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