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九章 空前絕後的經濟危機 文 / 不緊不慢
下雪了,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連續兩個月沒有接到家裡的匯款,我便有種不祥的預感。終於忍不住給家裡打了個電話,母親終於遲疑了片刻告訴我,她下崗了,我想起去年這個時候父親下崗的情形,彷彿就在昨天,父親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終日酗酒,與麻將做伴,這一年來我們靠著母親微薄的工資艱難度ri,現在母親也下崗了,這標誌著我們連一個月三百元錢的生活費也沒有了。母親說她很快就會找到工作的,叫我先從同學那借點。她馬上就給我寄來,我說我這裡還有錢,只是擔心家裡有事才打的電話,母親突然哽咽的說了一句,你長大了。我不忍聽下去便匆匆的掛了電話。
英語的聽力考試我答得一塌糊塗,我第一次感到自己像犯了罪似的內疚,下課的鈴聲響過很久了,教室裡只有我一個呆呆地坐在那裡,現在我只想哭。過了很久,江思瑩回來取鑰匙,看見了一旁發呆的我。
怎麼了,心情不好。江思瑩問我。
我點點頭。
因為筆友沒回信?我搖頭,
還是因為有感情方面的困惑?我搖頭。
那又能為了什麼,江思瑩不理解。
她是不能理解,她說的這些事情現在正漸漸地離我遠去。
我初步統計一下,這周的伙食費比以往節約了十一塊錢,我還要再接再厲。我決定拿出其中的五塊用來剪頭,這樣洗頭時洗髮水可以少用一些,還是划算的。我跑到學校門口的理髮店,理髮師對我說,你這麼長的頭髮要剪怎麼也得八塊錢,五塊可不行。我說,怎麼不行,我是本校的學生有優惠嘛,再說我這長頭髮也不費事,我要剪最短的那種。理髮師說,來這剪頭可不都是學校的學生,怎麼優惠呀,我也是每月都交房租的。我見他不答應只好辯解道,可是你看我的頭髮這麼長,你剪下來,你還可以賣錢呢,你賺了你,要是你不幹,還有別的人家等著要呢。理髮師注視著我的頭髮,眼睛果然亮了一下,算了,碰到你們這些窮學生真沒辦法,五塊就五塊吧。
想剪什麼樣的,理髮師問,
短一些,有點就行。我答。
撲哧,理髮師笑了,什麼叫有點就行。
我說,你看著辦吧。
理髮師梳了一下頭髮,問,這頭髮剪了真可惜了,不後悔?
不後悔。
「喀嚓」一剪子,留了六年的長髮散落一地……
推門,英愛首先失聲叫了起來,然後用最快的速度從上鋪跳了下來,摸著我的腦袋,心疼地喊,「哎呀,頭髮呢?」
江思瑩和鍾慧莊雨全都怔怔地望著我。
剪了,太熱。我不屑地回答。
太、太熱?這大冬天的,你就不怕受風?莊雨問。
受什麼風,職業女性都這樣。
你怎麼不徵求一下大家的意見呢,江思瑩問,我最喜歡你的長頭髮了,我再也不能給你辮小辮了。
我剪我的頭還要徵求你們的意見?
可是,你現在,現在,江思瑩急道。
現在,怎麼了。我問。
現在,江思瑩用極痛苦的表情回答,現在,現在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你真是有個性,林楓看著我,半天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你是在誇我吧,我勉強笑笑。心想終於有一天咱的風頭也勝過徐芳寧了。
挺好,不算太難看。劉偉說。
今天是我的生日,不過我想沒有人會知道,為了給自己慶祝,我用飯卡裡僅有三毛錢買了個雞蛋,想到自己過十九歲的生日了,竟然還從沒有吃過生日蛋糕,心裡便說不出的失落。我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裡坐下來,一邊扒著雞蛋,一邊幻想著有朝一ri可以像電視上演的那樣,在眾多的親人和朋友簇擁下,在五彩繽紛的燭光的輝映下,忘情地唱著生日快樂歌,然後許個心願然後一口氣吹滅所有的蠟燭,在我的旁邊應該還有我很傾心的一個人,那個人可能是楊濱也可能是別人吧,而我許的心願自然也應該與他有關。
我啞然失笑了,有點像賣火柴的小女孩了。
走過寢室樓,徐姨叫住我,「沈姝,有你一封信。」
我的信?我以為自己聽錯了。徐姨遞給我一個大黃色的信封,我遲疑地接了過來,郵戳上印著上海99.12.18。
上海?難道,一種喜悅之情襲上我的心頭,難道是蘇旭?
謝謝你,徐姨。我沖徐姨點了點頭,飛快的跑上樓。寢室裡沒人。
「沈姝:
你好,你的信我已經收到,由於去年七月我已經畢業,現在已分到上海一家雜誌社工作,不巧又剛剛去了南京出了趟差,所以讓你等了這麼長時間非常的抱歉,你的來信我仔細看過,不知什麼原因讓我覺得你是那麼的憂鬱和不自信,如果可能的話,我願意幫助你,常來信,或許我們會成為朋友吧,對了,你的字寫得很不錯。以下是我的通訊地址。」
蘇旭,我差點興奮得暈過去。這個才華橫溢的大學生竟真的給我回了信而且還說得那麼客氣,他把地址告訴了我還說願意跟我交朋友,我高興極了,真想不到,似乎在閱覽室看他的文章的情景還在昨天。
我現在就要給他回信,可是我應該寫什麼呢,又要傷腦筋了,不過這是我樂意傷腦筋的事,一會兒,莊雨她們回來的時候,一定要在她們面前炫耀一翻,免得她們一天到晚老說我生活空虛。
沈姝,生日快樂。鍾慧推門進來,這是我送你的禮物,鍾慧面無表情的遞給我一個精緻包裝的禮品盒。沒想到你還記得我的生日,我說。鍾慧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說,這有什麼,上次你不是也記得我的生日嗎,這回我們扯平了。鍾慧像吃了火藥似的,你快點拿著,我還有事呢。我遲疑地接了過來,鍾慧便像一陣風似的轉身走了,只聽見門光的一聲關得很響。我絲毫沒有喜悅之情,這倒是像鍾慧在了結一筆債務似的。
裡面是一個精緻的小相架,沒有照片,空空的。
我們一定這樣下去嗎。
鍾慧的事沒有讓我不愉快。
整個晚自習,我捧著蘇旭給我的信反覆推敲斟酌,激動的心情似乎還是無法平靜,劉菁打量著我說你怎麼笑得像個狐狸,我不作答,就是給蘇旭的信讓我傷透腦筋。
蘇旭,就是上次寫那個什麼群英什麼現的那個作者,江思瑩問。我點頭。江思瑩撇撇嘴,你有兩下子。莊雨說,本來應該是我的筆友,卻讓你佔了先鋒,只是後來我就忘了,當時不應該這麼輕意讓給你的。那他現在做什麼的?劉菁問道。我說他應該是在雜誌社工作。那他是記者嗎。我說我不知道,人家又沒說。應該是記者,剛畢業的難道還能是主編嗎,莊雨說,對了,他剛畢業,你們年齡差得也不是很多。我推了莊雨一下,你想哪去了。我想哪去了,是你動機不純吧,莊雨說,不過,你真的挺幸運。
寄出了信,我才意識到,這以後的開銷又要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