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六》無助 文 / 情天風路
聲音在幽暗的房間裡迴盪著，顯得那麼森冷、顯得那麼無力。沒有聽到熟悉的回應，讓鎮天的心情猛地往下一沉，一股不安的感覺瀰漫在心頭。腳也趕緊邁進家中，往最熟悉的客廳走去，掠過那熟悉的一幅觀音圖，已經來不及看清那恬靜的觀音拿著淨瓶的神聖樣子，就跨過擺著飯桌的餐廳，最終停留在一間傳出略微呻吟聲的房間門口停下腳步。鎮天聽著那父親無比熟悉的聲音，可現在卻是那麼令人心碎的聲音。時有時無的呻吟聲那不正是生病難過的表現麼？
淚無聲的汩汩流出，是那麼無力，又是那麼悔恨。悔恨自己為什麼不能早些回來；悔恨自己為什麼那麼沒用；更是悔恨自己為什麼不能替代父親受罪。鎮天雙手緊緊握著。死命的握著。想把自己無聲的悔恨拉回時間的步子，喚回那跟父親在一起的溫馨與快樂。
可想歸想，時間的腳步卻仍然沒有絲毫的改動。還是一往無前向前走著。這一步步無情腳步拉回鎮天悔恨不已的思緒，讓其慢慢冷靜下來，去面對要盡的義務——一個兒子該盡的孝。
推開那陳舊的木門，入目卻是兩張床，一張原桑木做的床，上面躺著鎮天的父親，一位身著深灰色的中山裝的父親。那微閉的眼睛帶出沉沉的呼吸在房間裡起伏著，讓略微急促起伏的是胸膛刻滿了疲倦，而那緊鎖的眉頭更是在臘黃的臉上顯得觸目驚心。另一張棗紅色的大床披著微黃的蚊賬安靜地在座落在房間的左上角，靜靜張望著同病相憐的原桑木床。床上簡單的放置還是那麼熟悉，只是那很低垂的頭靜靜靠在那淡藍色的衣服上的奶奶，依靠在床沿邊。無聲無息地過著自己的時光。過著自己最後在人間時光……
深深的震撼，深深的痛苦，讓鎮天重新佈滿悲痛的淚水，一滴滴的彙集，無止盡的彙集在已經微紅的眼眶裡，無聲的溢出，無聲的溢出……無盡地發洩著拗心的疼痛！
已經哭不出來了，心裡彷彿一直被什麼賭著，任憑那溫熱的淚水不盡的順著臉龐滴落地上。鎮天整個身體的靈魂彷彿出殼，去追尋那年邁的奶奶的健康身體。重溫正月裡奶奶仍然硬朗的身體為自己主持家務的歲月……
震撼天地的響聲帶走那舊年的歲月，迎接來新年的喜悅。迎接一家人團聚的時光，迎接一家人團聚的喜悅。
這就是新年，可以為家人帶來無盡放鬆。可以為家人帶來激情的日子，喜悅的氣氛讓身體不是很好的父親隨著新年的來臨快速恢復著，恢復著那因病而失色的身體、恢復著那因病而疲勞的精神、恢復著那正常的起居。
「鎮天，你好久沒有吃到我煮的面了吧？想吃嗎？」奶奶因瞧見氣色越來越好的兒子，心情極好地對著鎮天說道：「是加豆子的，還是放冰糖芋子的？」邊說邊打開貯藏倉的門，走到裡面在那用幾十斤谷子換來的幾斤的面裡拿出一斤，笑呵呵地放在鎮天的手裡。
看著那滿頭寫滿歲月痕跡的銀絲，隨意被奶奶挽在耳後；看著那滄桑的臉上滿是堆滿溫馨的皺紋，隨著笑意被擠在一旁；看著那深情的眼神望著自己的奶奶，鎮天的眼又濕潤了，被那始終的溫暖的親情感動了（是的，每年回家，那年老的奶奶都會詢問著那有些調皮的孫兒想吃什麼，充滿愛意的詢問著有什麼想吃的？）。「要不要加些麻油？那可以更香！」奶奶仍然望著自己疼愛的孫兒，再次詢問起來，心裡總希望能給自己最愛的孫兒最大溫暖，總希望讓長大的孫兒在每次回家時，都可以嘗到自己精心準備的『大餐』……
「好的，那就加些吧，只是加少些吧，這油好貴的……」鎮天感動的心讓那說出的話語微微帶些哽咽。伸手接過那面，又聽到親愛的奶奶笑著說：「是的，這油是很貴，是你爸與你媽，還有我，三個老人因都超過60歲了，才得到政府提供麻油，一斤可是60元哩，你爸覺得太貴，沒有買多少，只買一斤。想等到要用時，拿出來用的，調劑下我們的身體。這裡還有花生油哩，也一起拿出來，放些吧？」說完。關上倉門。慢慢往廚房走去……
「呵呵，還是奶奶你最知道我喜歡吃什麼……」幸福的笑容在鎮天的臉上綻放，下意識用手摸摸頭，開心地對奶奶說道。
這就是回家的幸福。鎮天感覺自己完全變成一個不再長大的小孩，細細在溫暖的愛意中盡情享受著，讓那始終繃緊的心隨著呵護放鬆了，是的，放鬆了，看到父親漸漸好的身體。能看到年邁的奶奶依然那健康的身體，沒有什麼比這個在過年的時間中更幸福的事情了。只是看到奶奶那爬滿歲月痕跡的身體，還能支持多久？搖搖頭，鎮天覺得自己不長大不行啊。要好好去孝順自己最愛的親人了……
重溫那處處充滿細膩的呵護的親情。鎮天帶著滿臉的淚痕微微笑了，感受到被愛的幸福。感受到縷縷不斷的呵護，笑了。那是幸福的笑容，那是甜蜜的笑容。那刻是多麼幸福，可以享受著那最親的人甜蜜的呵護與溫柔的關心。不像現在呈現自己眼裡的奶奶，是一張扭曲的臉，額頭高高腫起，讓那以前溫情的眼睛不再發出明亮。滿頭銀髮因病魔的折磨而顯得黯淡無光，兩片厚嘟嘟的嘴唇隨著那浮腫的臉龐不停的抽動著……
眼裡滿是悲苦，眼裡滿是那無盡生機消逝的憔悴。鎮天感到自己心裡好悔恨，好悔恨自己這樣無能，不能替自己最愛的長輩受過那地獄一樣的折磨，不能替自己最愛的的親人喚回那漸漸消逝的生機。只能像現在任憑那淚水不停的流，流出自己的傷心、流出自己的痛苦、流出自己無盡的悔恨與無助。
伸出自己溫暖的手握上奶奶有些冰冷的手。緩緩地跪在自己最親的人面前，是在請求原諒，也是在祈求親人的康復。無助與悲痛佔據著鎮天的心，在床頭跪著，低著頭，用自己的臉去貼著被自己握著的手，任憑自己的悲痛的淚傾洩在那粗糙的手上，傾洩在那曾經為自己擋多少風雨的手上，發洩著自己無盡的悲與痛……傾洩的淚水帶著鎮天無比的傷心，滴在地上，彷彿在低泣著：
冷風冷雨被親情默默擋去
留下無盡的溫暖與愛護
昔日的溫暖如潮一樣湧現
永遠呵護著那調皮的孩子，無怨無悔
永遠呵護著那在你眼里長不大的孩子
不會有怨恨
不會有痛苦
只有那眼裡裝著無盡的呵護
我的親人哪
生病的折磨不再讓你展現生機勃勃
悲痛的呻吟仍然止不住你對晚輩的愛戀
而∼你
只想默默燃燒著那最後的一絲溫暖
只想盡情燃燒著你最後一點生命火花
只∼為
讓那調皮的孩子呈現幸福的笑容
讓那搗蛋的孩子重新喚發那開心的滿足
而∼我
只想你能好好清醒
只想你能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
只想你能微笑著看著我永遠成長
只想你永遠別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