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十九》奶奶去世--上 文 / 情天風路
「媽，快點來吃啊，我都吃完了。」鎮天看到母親正急匆匆地往房間趕過來，輕輕地收拾下自己剛剛吃完的碗筷，把它放到一旁，站起身，對著趕過來的母親說道。
凝淑聽到兒子深情的呼喚，心裡覺得暖暖的，臉上不禁露出淡淡的微笑。一邊走著，一邊想著今天要做什麼事？在腳步跨過房間的門檻，抬頭看到鎮天正在收拾著碗筷，忙說道：「你不用收拾了，等會我來收拾就行了，你還是裝點飯拿去給你爸他們吃吧。」
看著母親邊說邊端著飯坐到桌上，鎮天點點頭，說道：「好的。那你先好好吃，我端些飯去給爸他們吃。」話音剛落，鎮天就拿著碗裝一小碗飯走到裡間去。
「鎮天，吃飽了？」洪定望到兒子端著飯走了進來。微微一笑地說道。
「是的，爸，我吃過的，你也吃點吧，身體會好得快點。」鎮天看見父親今天無神的眼睛終於給自己帶來一絲的神彩，臘黃的臉上有著幾絲的血色，緊張的心頓時放鬆一些，點點頭，微笑頷首回應自己老爸。
洪定望著自己兒子微笑的樣子，知道兒子看到自己臉上有幾絲血色而誤以為自己慢慢轉好的趨勢。可真是這樣的嗎？心裡默默搖下頭，不是的，這種苦唯有自己知道，現在吃飯根本不太可能吸收五穀精華，這只是讓愛自己的人一種心裡安慰罷了。而事實卻是自己的肚子因血液流通截越來越不暢，浮腫只會越來越嚴重。老毛病—喘息也會因肺部功能衰退越來越嚴重，哪天一口氣喘不上來，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現在這些好現象只是一種迴光返照的現象。
心裡默默想著自己已經很是不堪的身體還能撐多久？洪定深吸一口氣，暗暗打定主意，不能讓兒子知道這事情。扭頭帶著幾許不捨與憐惜看著已經走到自己床邊的兒子，再望了一眼碗裡的飯，輕輕的說道：「鎮天，這麼多的飯啊！我可是吃不下這麼多。」
鎮天聽到父親說碗裡的飯叫多，微微愣了一下，剛剛輕鬆些的心情頓時變得沉重起來。望著手裡才半碗的飯，心裡在慘呼：『這也叫多，爸，你以前可是兩碗飯的啊，可現在才半碗你就叫多了，那豈不是說你的身體沒有什麼起色啊？』平下心裡的酸痛，強自一笑，對著父親說：「爸，不怕，這點飯不會多的，慢慢吃就會吃下去了。」說完，放下碗，俯下身，摟著父親沉重的身體，往他背後的被子靠去，以讓父親能舒服地吃著飯。
放好父親沉重的身體，鎮天坐到床邊，拿起碗，勺一小口飯送到父親嘴邊，對著父親說：「我來餵你，這半碗飯不會多的，只是今天的菜不豐富，味道會差些。」
洪定默默望著自己兒子，張開嘴，吃下自己覺得沒有什麼味道的菜與飯，按下心裡湧起的陣陣的溫暖，心道：「孩子，真是苦了你。爸，沒有什麼用，只會連累你。唉，以後我走了，你可要堅強地活著，把你母親照顧好。」
驚見父親下唇起的幾個潰瘍，鎮天心疼極了，默默一口一口地餵著父親，心裡同時也在低呼著：「怎麼會這樣？居然一下子起了幾個潰瘍，是不是預示著病情的惡化？天啊，我要怎麼辦？」想到這，細細觀察起父親，頭髮仍然是蒼白，充滿皺紋的臉，現在已經有點血色了啊，無神的雙眼現在多了些神采了，這些應該是好的跡象啊。深吸口氣，鎮天平下心裡的驚疑，繼續一口口地餵著父親……
父子心裡不同聲
暗為對方深思量
幾口暖飯恩情重
牽掛憐惜一世情
掏出口袋裡的面巾紙，鎮天輕輕用手擦去父親嘴角殘留的痕跡。微微一笑，對著父親說道：「瞧嘛，這不是很快就吃完了。」頓了一下，繼續說：「爸，你先好好休息下吧。等會我去看下奶奶。」
「嗯。去吧，我好好休息下。」洪定望著兒子點點頭，凝望一眼，滿足地說道。
鎮天看著父親滿足的神情，心裡放心不少，順手拉上旁邊的被子，蓋上已經閉著眼睛的父親身上，轉身想慢慢向奶奶走去，卻聽到母親有些焦急的聲音。
「鎮天，這個房間裡比較悶，上間我已經鋪好床了，你把你父親扶上來吧，那裡比較好些。」
心裡有些奇怪母親為什麼會這樣做，鎮天還是順從地走到父親旁邊，輕輕對著父親說：「爸，我先扶你到上間睡吧，那裡陽光比較好。」說完，用手扶起父親。
洪定聽到自己老婆的話，心裡就跳了一下，隨著鎮天攙扶起身體，眼睛望了一下自己母親，覺得有不好的預兆。歎了一口氣，慢慢倚在鎮天身上走出房間，向上間走去。
凝淑看到鎮天攙扶自己老公慢慢走了上來。馬上快步走了上來，幫忙扶著，說道：「床已經鋪好了，老伴，你就睡這裡吧。」
鎮天望著簡單的床鋪，帶著不明白的神情望了一眼母親，慢慢扶著父親走到床邊，輕聲說道：「爸，你好好在這休息吧，我去看下奶奶。」
洪定拖著疲倦的身體坐到床上，靠著已經擺好的被子，放鬆著身體躺在床上，無力的點下頭，說：「去吧，我先睡會。」
凝淑心疼的望著老公一幅沒有神采的身體，幫忙整理著床鋪，讓老公可以舒適地睡著。整理完，深深歎了一口氣，走出房間準備去收拾碗筷。
看到母親已經走出房間了，旁邊早已經等得有些焦急的鎮天忙拉著母親的手，輕聲問道：「媽，這是怎麼回事啊？忽然要換房間？」
凝淑望著兒子不解的眼神，輕輕歎了一口氣，拉著兒子的手走到飯桌旁坐下，低低地說道：「小傻瓜啊，你沒有看到你奶奶的身體越來越差了嗎？飯都吃不下，可能撐不了幾天了啊。在我們家，她可是天，你父親的身體這麼差，還能跟她一起住嗎？那豈不是讓你父親被壓得死死的？你要知道，天可是壓地的啊。」說著，輕拍一下鎮天的手，一幅悲痛的樣子。
鎮天傻傻地聽著母親的話，腦袋裡一下子不能適應，直到母親拍拍自己手時，才下意識的回了一句：「哦！我知道了。我進去看下奶奶。」說完。跌跌撞撞地向裡間走去。
凝淑用手抹了一把眼角不小心流出的淚水，望著兒子遠去的身影，歎了一口氣。拿起桌上的碗筷向廚房走去。
鎮天隨手打開裡間的門，望著這些許昏暗的房間，壓抑與疼痛佔據著自己的心靈。頭上的燈光若有若無的亮著，耗著全部的生命讓房間充滿著光明。低聲呼道：「看來這個房間要換燈了，這麼暗。」
鎮天邊說邊快步走到奶奶身旁，坐在床沿上，雙手握住奶奶有些冰涼的手，輕聲問道：「奶奶，現在感覺好些嗎？要不要吃些東西？」心疼的眼神掃過低垂著頭的奶奶，等待著回應，可過了一會，仍然沒有回應自己，鎮天微微嚇了一跳，轉頭看到那削瘦的的胸膛微微起伏著，才平靜了一些，仍然低低地呼喚：「奶奶……醒醒，你要不要吃些東西。」
聽到孫兒的深切呼喚，金富悠悠醒來。感受著手裡溫暖，微抬起低垂的頭，用手把垂落的頭髮往耳邊一靠，深情地說道：「是鎮天吧？生日快樂。我的孩子。可奶奶沒有辦法親自為你煮菜了……」還沒有說完，彷彿是力氣用完似的，頭又低垂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幽幽繼續說道：「孩子，可能奶奶不成了，你不用傷心。記得多多照顧好自己。」
鎮天藉著燈光，看到奶奶那仍然腫腫的眼睛一直閉著，臘黃的臉好幾處都腫了起來，配合著兩片浮腫一樣的嘴唇，讓整張臉都變形了。同時耳裡又聽到奶奶呻吟一樣的話語，心瞬間彷彿被針刺了一下，疼得無法呼喚，疼得自己淚水在眼裡打轉，心中不停的吶喊著：「奶奶啊，你要好起來啊。一定要好起來。孫兒我需要你啊。老天，求求你，讓我奶奶好起來啊。你可是跟我說過。她還有兩年的命的啊，怎麼能這樣對我啊。」痛苦的抓著自己頭髮，鎮天全身在顫抖著，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像下雨一樣大顆大顆落了下來。
「孩子，我沒有什麼可以交代的，你母親也被我們累慘了，有錢的話，記得，好好給她補補……」奶奶再次微微抬下頭，繼續說道。
「奶奶，別這樣說啊，你不會有事的。吃點飯後，就會慢慢好的。你不會有事的啊。孫兒還需要你的愛啊。」鎮天哽咽地回應著。上身伏在奶奶的腿上顫抖著，淚水不停的流。
感受到自己孫兒流露出的傷心，金富輕輕歎了一口氣，撫摸著鎮天的頭髮，有些氣喘的說道：「別傷心了，我的孩子。我這樣拖下來也是害你啊。而且我也吃不下，真的，我也想吃，想好起來。再享受著你帶來的幸福。你可知道嗎？你出來工作後，我快樂好多，你有錢就寄回家，讓我們貧窮的家裡可以享受著以前享受不到的幸福。有豬肉，有排骨，想新衣服穿……這些全是你出來工作後，為我們家帶來的啊！我的孩子。」
鼻子裡聞著奶奶身上傳來陣陣的檀香味，耳裡聽到奶奶深情的感歎，鎮天害怕了，害怕自己很快失去自己最愛的奶奶。下意識地搖著頭，想趕走那可怕的死神。雙手緊緊抱著奶奶瘦弱的腰身，吸了一下鼻子，帶著哭腔說道：「奶奶，你不會有事的。飯不想吃，我買點東西給你吃，好嗎？」
金富聽到鎮天詢問的話語，明白現在不能拒絕，不然鎮天肯定會崩潰。遂點點頭，輕聲說道：「好的，幫我買些酒回來吧。鎮天。我想喝。」頓一下，用手撫摸著鎮天的臉，輕輕擦去眼角的淚水，緩慢地說：「別再哭了，像個小孩子。奶奶會好的。」
緩緩的放開抱著腰身的雙手，聞著以前從來沒有聞過這麼濃的檀香味，鎮天感受著奶奶溫情的囑咐，慢慢直起腰身，平定一下心情，點下頭，說道：「那我去買，你等我回來。」說完。看到奶奶仍然躺著的身體，覺得心裡很是心疼，遂用雙手扶住金富的雙肩，輕聲說：「一直躺著很累的。先睡會吧。好嗎？奶奶！」
金富聽著孫兒深情的話語，點點頭，依著鎮天的心意，慢慢側著身體地倒在床上，心裡微微一歎想道：「孩兒啊，奶奶我是沒有那個福份了，不能再看到你成家立業了，你自己以後要好好保重自己了。現在放鬆下也好，現在好累，好累了……」
看到幫忙自己奶奶睡好。鎮天再次凝望著自己愛的奶奶，心裡呼喚著老天：「老天，你一定要幫忙讓我奶奶好起來啊。我求你了。求你了……」抹了一把淚，平復下激動的心情。飛快跑出房間，向市場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