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五十五》痛在心頭苦難消 文 / 情天風路
祖廳外，驕陽當天，份外明亮，讓人感覺熱量如潮。一汪的陽光從天井中傳到祖廳內，雖把天井照得亮堂堂的，卻驅不散廳上飄出的陰冷，驅不散廳內那陣陣由哭聲散出來的淒涼。
上廳的左首躺著一位老人，孤單的一個人躺在門板床上，在她的對面，坐著她的家屬，從她們時不時傳來的高聲交談，裡面不帶有太多的悲苦，好似把它當作一個人生轉態而已。
下廳的左首也躺著一位老人，老人旁邊，有一個男子埋頭跪在旁邊，全身發抖著，一雙手緊緊捉住老人的大手，一陣陣的哭喊隨著那低喃的一句『爸……』而震撼地迴旋在大廳裡。
「鎮天，別再哭了，都哭了半個小時了，你這樣怎麼受得了？」雨伶看到自己弟弟從進廳後，就一直跪著在哭，哭到現在都已經半個小時了，心裡隨著自己弟弟的哭喊聲陣陣發酸，本已止住的淚水又再次爬滿臉蛋。看到弟弟這樣哭下去肯定會傷身體，不由的忍住悲傷柔聲勸道。
「爸知道你的孝心的，假如你這樣哭下去，有個三長兩短，那爸在天堂，豈不也是不安寧？」看到弟弟沒有怎麼止住的情形，雨伶不由深深一歎，上前扶起弟弟，邊扶邊柔聲勸道。
感覺心中好受些的鎮天，在姐姐的扶持下，慢慢坐到椅子上，漸漸讓內心平靜下來。而一旁的姑姑也啞著嗓子勸道：「鎮天，好好保重身體哦，你媽現在身體好憔悴，你要好好照顧她啊，可別再這樣折磨自己的身體啊。」
「嗯」鎮天呆滯的坐在椅子上，眼神巴望著父親，輕輕應了一下，又不再說話。
雨伶看著自己弟弟變成這樣，心中急得不成，又沒有什麼辦法，焦急地站在原地東望望，西望望，在有些跳腳的時候，看到陳皮正急匆匆的向這邊趕來，心下一寬，忙迎向陳皮，急促的說道：「陳皮，幫我勸下鎮天，現在你瞧他的樣子，整個人頹廢不堪，沒有一絲的生氣，讓我這個做姐姐的心裡好害怕……」
陳皮看了下自己兄弟，心裡歎道：「兄弟哪，我哪會不知道你什麼想法，短短的十天，一下子連續去了兩個至親親人，這種打擊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現在你這樣還算不錯了，要是別人哪，我看肯定是準備追隨他們而去了。」
輕輕一點頭，對著雨伶做一個『你放心』的表情，就慢慢走到鎮天的身旁，盯著鎮天，沉聲說道：「鎮天，是我哪，我是陳皮啊，你可別再這樣呆滯下去了，你這樣下去，家怎麼辦？」
「家？家？這還算家？」鎮天聽著兄弟那焦急的聲音，心中微微想道。
彷彿知道鎮天心事一樣，陳皮繼續沉聲說道：「雖然現在這個家不完整，但你就撒手不管？你這樣做，不怕你母親傷心？不怕你的親人傷心？再說，就說家不完整，但你還年輕，家可以重新組建啊，難道你想當懦夫？如果是這樣，我可沒有你這種懦夫兄弟啊。大家都還年輕，你怕什麼啊？生老病死，這是無法改變的。既然碰到了，就要好好去面對。知道嗎？」說到後面，是越來越嚴厲，越來越沉重。
感覺好像自己兄弟每一個字猶如梵音一樣震醒自己，鎮天慢慢地回過神來，心痛地看了一眼仍然躺在床上的父親，然後抱住自己的兄弟，『哇』的一聲在陳皮的肩膀上痛哭起來，邊哭邊說道：「陳皮，我爸爸去世了。他永遠離開我了。我再也不能聽到他的聲音了，再也不能聆聽他的教誨了……嗚……」
陳皮終於呼了一口氣，心中懸著的一塊石頭落了地，臉上緊繃繃的神情也陡然變得輕鬆許多，一雙手用力抱著鎮天，待鎮天哭一會兒後，才用手輕輕拍著兄弟後背，輕聲說道：「別擔心，別擔心，伯父雖然去世了，但他不是活在你心中嗎？而且永遠停留在你記憶的最深處了嘛，不是嗎？要乖哦，別那麼擔心了，如果再哭下去，我的肩膀都可以擠出水來了……我的可是西服哪！」感覺懷中的兄弟越來越平靜了，說話也越到後面，越輕鬆，都帶上一絲的調侃了。
「去你的！」鎮天心中暗暗感激兄弟陳皮的真誠，聽到調侃自己的話，也忍不住佯怒地說了一句。雙手隨著話音輕輕打了下陳皮。
雨伶看到自己弟弟恢復了正常，心中寬鬆許多，抬頭看了看天色，臉上帶著一絲笑容走到鎮天旁邊，說道：「都這麼晚了，先回家吃些飯吧。家裡他們肯定等急了。」
「嗯」鎮天輕輕點了一下頭，說道：「陳皮，姑姑，我們一起回家去吃些飯吧，別餓著了。」說完，重又摟著陳皮，想拉著一起吃飯去。
「啊，放手哦，我不是玻璃。嘿嘿……」陳皮反射xing的跳開，邊往家裡走去，邊走邊回頭作出一付怕怕的樣子，嘴裡大聲嚷道。
鎮天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朝著姐姐說了一句「記得回家吃飯，我先走了！」後，就朝著兄弟陳皮追去，邊追邊叫道：「好你個兄弟，這個損我，瞧我不撕了你的嘴……」
雨伶看到自己弟弟離去的樣子，已經恢復了一絲神采。心中欣慰不已，直到鎮天消失在自己視野中後，才走到才秀身邊，拉起手說道：「走吧，我們也回家去。別讓他們久等了……」
在鎮天家中，一個身穿素衣的姑娘，站在家門口，時不時往過道口張望，心中暗暗嘀咕：「這麼遲了，還不回來吃飯？想等到什麼時候？」
「小美，真是謝謝你了，才讓我這麼快做好飯了。如果沒有你啊，我看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做好。呵呵！」廚房裡的一位頭髮花白的婦人，看著門外張望著小美，笑呵呵的說道。只是那笑聲裡多少帶著一絲失落與感傷。
小美抬頭看了一下天色，心中暗暗焦急，聽到婦人的聲音，只好稍稍壓下心中的急燥，輕聲說道：「哪裡，沒有，我只是打打下手，這些菜還不是伯母你做的，而且做得那麼好，讓人忍不住口水直流哩。」一說完，心中又焦急的想道：「怎麼還不回來哩，又說叫我先回家，自己到現在都還不回來。這叫什麼話嘛！算了，不理他了。我先把菜端上去再說。」想完，想轉身進廚房，卻仍然忍不住眼角往道口一瞟，卻見到鎮天與陳皮相互邀著慢慢向家裡走來，不禁心中一喜，快步迎了上去，邊走邊說道：「到現在才回來啊，飯與菜都有些冰了。」
鎮天歉意的對著小美笑了笑，緊走幾步，迎上小美，說道：「對不起哦，讓你等了這麼久。」頓一頓，拉起小美的手，沉聲說道：「來，讓我們一起回去端菜吃飯去……」
三人來到廚房門口，看見凝淑站起身，向這邊望來，一付欲言又止的樣子。
陳皮與小美相互看了一眼，會心一笑，走進廚房裡各端起一盤菜，向房間走去，邊走邊說：「鎮天，我把菜端上去了。你稍候再來哦。」
鎮天感激地看了一眼陳皮，緊走幾步，來到母親身邊，輕聲說道：「媽，你都瘦了……你太不注意身體了。唉，爸是什麼時候去世的？」
凝淑看了看自己高大的兒子在身前，生怕是自己的幻覺，不禁用手摸了摸鎮天的臉，確認是鎮天回來後，心中的擔心與傷心才一股腦與疾湧的淚水傾洩出來。哽咽的說道：「你爸是今天早上走的。這些天，他的身體都越來越好了，慢慢也能進食了的。所以，我心裡也稍稍安心些，不再那麼擔心了。可今天早上，我起床後，去看他時，他都還『唔』了一聲應了我下，當時我也沒有注意，安心下到廚房去做飯了。可等我做好飯後，再走到他身旁，準備叫他起床吃些飯的時候，卻再也叫不動了……他，他就這樣離我而去了……」
看到母親邊說邊回憶起早晨的事情，越說越傷心，說到最後禁不住嗚嗚地哭了起來。鎮天心中一痛，走上前去，輕輕擦去母親眼角的淚水，輕聲說道：「媽，別再哭了，你的眼睛都紅透了，都像熟透的桃子了。唉，這幾天沒有少哭吧。現在爸爸離我們而去了，我們更要堅強地活下去，別讓父親在天上都不安心。」
凝淑在哭了一陣後，心中感覺舒服了許多，也慢慢在鎮天的勸說中止住的淚水。剛想張嘴說話，卻聽到自己女兒雨伶在問自己：「媽，飯好了沒有？我餓壞了……」忙走到灶邊，手裡端起一盤菜後，又指著鍋裡的一盆飯，對著鎮天說道：「你端這個吧，我先上去了。」說完，快步走到門口，看了女兒一眼，輕聲說道：「飯好了，鍋裡的菜都端上去了。我們一起上去吃吧。飯，等會鎮天會端上來。」
「嗯！」雨伶開心的應了一下，就拉著才秀跟著母親慢慢向房間走去。
鎮天看著灶頭，心裡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原因。輕輕地對著灶頭鞠了一躬後，才從鍋內慢慢端出一盆飯，緩慢向房間走去……
正是：
處處相思處處情
點點溫暖點點恩
深處記憶燃心頭
悲送親人赴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