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章 前世今生，夢醒混沌（上） 文 / 未知

    萬里飛霜，千林落木，寒艷不招chun妒。楓冷吳江，獨客又吟愁句。正船艤、流水孤村，似花繞、斜陽歸路。甚荒溝、一片淒涼，載情不去載愁去。長安誰問倦旅。羞見衰顏借酒，飄零如許。謾倚新妝，不入洛陽花譜。為回風、起舞尊前，盡化作、斷霞千縷。記yinyin、綠遍江南，夜窗聽暗雨。

    吳江岸邊，一簇簇血色的楓葉映照著殘陽的餘暉，顯得格外妖艷。楓葉樹下的青石小道上沒落的身影亦步亦趨的向前徘徊著，孤寂、無力的影子在血色的殘陽中微風拖得得老長老長。

    遠遠眺望了一眼前方繁華的集鎮，來人的止住了腳步。緩緩的抬頭，露出一雙空洞洞如死灰一般的眸子。這一刻，時間彷彿凝滯了，唯有那黑色的長衫風衣在風中獵獵作響。

    「啪、啪、啪」

    黑色的鱷魚皮靴不緊不慢的敲擊著地上的青色磚塊，發出一陣陣清脆的聲響。默然的從風衣的口袋裡面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支，點上。紅色的火焰湮滅在了茫茫的血色當中。深吸一口，吐出幾個煙圈，西去的落日正在一點一點的宣告黑暗的降臨。

    「你們兩個廢物，從寧海一到吳江，跟了我整整三個月了，幾次出手都無功而返，難道今天還想試試嗎？」狠狠踩滅腳下半長的煙蒂，沙啞的聲音帶著令人顫抖的冷意在空中迴盪著。

    初升的月光打照在寂靜的江面上，一絲微風吹皺起點點漣漪。不知什麼時候，一道佝僂的身影出現在了青石小道上。這讓原本就狹長的道路顯得格外擁擠。

    不經意的掃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位佝僂老者，青年人先是愣了半刻，然後自嘲的笑了笑，道：「我們家老頭子還真肯下本錢，為了那個不成器的傢伙居然將您老人家都請出來了。好，好，好！！」

    三個好字說完，年輕人身上的氣勢陡然一變，碎碎的劉海被渾身的氣浪充斥的飛舞了起來。

    佝僂老者上前一步，略略欠身，恭敬道：「小少爺！」

    青年人漸漸將自己的雙目瞇成一線，冷然道：「怎麼？天爺爺也要和我過不去嗎？」

    老者輕咳了兩聲，面上稍稍有些難色道：「小少爺，老爺這樣做也是迫於無奈，您要體諒。作為華夏四大世家之一的南風世家的家主，他身上背負著太多太多的責任。為了家族，為了大局，還請小少爺跟老朽人回去，並向家主保證從此絕不踏出家族禁地半步。」

    「大局？家族？哼！！」那雙原本死灰一樣空洞的眸子瞬間凌厲了起來，冷聲質問道：「為這個可有可無的家族我犧牲的還不夠多嗎？地位、榮耀、母親、愛人，我都丟下了，難道這些還不夠，還不夠嗎？？如今的我已是兩袖清風孤身一人，他們還不肯放過我？」

    青年人的話一句一句猶如一把犀利的長劍，直直的扎進老人的心窩，生疼生疼。黯然的神色慢慢的爬上了他蒼老褶皺的臉龐，本來就佝僂的脊背變得更加彎曲了。

    良久，老人才又緩緩開口說道：「是南風家對不起小少爺。怪只怪天意弄人，讓小少爺生長在了這樣的豪門家族之中。如果您是家主嫡子，又或者您不是那麼驚采絕艷光彩照人，或許您的命運也就………」

    老人頓了頓聲音，長歎了口氣，默默苦笑道：「天意如此，造化弄人！」

    「天意？」年輕人深深的凝望了一眼碧綠色的天空，厲聲呵斥道：「我南風無華不信天，誰也不能左右我的命運，就算天也不能，我的命運只能由自己掌控。他們那幫尸位素餐的老東西想要軟禁我，除非我死！！」

    怒意滔天的年輕人瞬間氣勢暴漲，黑色的長衫風衣隨風搖擺，修長的雙手張開，黑色的眸子霎時間映出淡淡的血絲，整個身體開始漂浮起來，猶如魔神一般。清冷的月光透過碎碎的劉海打照在他蒼白的臉上，顯得格外鬼魅。

    老者不禁大驚，疾呼道：「天魔解體*！！小少爺，不可！！」

    但是一切已經太晚了，南風無華如魔神一般站在虛空之中，一雙空洞的眸子多出了幾分淒厲，俯瞰著腳下的佝僂老者，嘴角揚起一絲苦澀的笑意：「天爺爺，無華自知不是你的敵手。但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認命的。今日一戰，如果我輸了，你可以將我的屍體帶回去覆命。如果我僥倖贏了，也終將變成一個廢人，再也威脅不到他們的地位，他們也許能安心的讓我過回我自己的生活！」

    看著年輕人決絕的神色，似乎他早已經做好了準備，不及阻攔的老人也只能一邊苦笑，一邊做好戰鬥的準備。一團淡黃色的火焰慢慢的從他的身上揚起，綻放出驚人的光芒。

    不過出乎老人意料的是，幾個瞬息過後，狂風驟雨的攻勢並沒有如約而至。

    「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天爺爺，我又怎麼會對你出手呢？」南風無華緊閉雙目，輕吟著曹植的七步絕句，臉上的戾氣慢慢的褪去了，換而之的是一種悲涼和感傷。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嘴角一張一合，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卻有哽咽了。

    片刻，南風無華漂浮在空中的身軀彷彿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滑落下來，重重的摔在了青石路上。一口鮮血猛的噴將出來，這出人意料的畫面，頓時讓原本已經準備出手的老人有種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覺。

    此時此刻，南風無華沾滿鮮血的嘴角揚起了一絲狡黠的笑意，慢慢的他的手掌攤開，手中一顆平淡無奇的珠子，那雙充斥著血絲的眸子深情的盯著手中的珠子，用自己顫抖的雙手輕撫著，良久才柔聲道：「丹丹，我就要走了，離開這傷心的人世。不要傷心，不要難過。別忘了，我們還有來生之約。下輩子，下下輩子，下八輩子……我…我還會…找到你的！」

    緊緊握著手中的珠子，南風無華再次艱難的揚首，望著滿臉哀傷的老者，眼神裡滿是柔和：「天爺爺…將我這具沒用的身軀帶回去……和…和我的….我的母親….葬在一起。這是….這是…無華….最後的請求！請你….請你一定要答應。」

    說著南風無華嚥下了最後一縷氣息，不過他雖然身死，但是他的臉上依然帶著一抹濃濃的化不開的笑意。解脫了，他終於從這個痛苦的人世間解脫了。

    呆呆的凝望著南風無華的屍身，佝僂老者沉默了，冷冽的風漸漸吹乾了青年嘴角的血跡。一時間，月色照耀下的吳江盼鋪滿了妖異的嫣紅，只是那顆平淡無奇的珠子在它主人的手中熠熠生輝。

    過了好久好久，佝僂老人才清醒過來，嘴角抽搐了兩下，默默念叨道：「不是天魔解體，不是天魔解體，而是屍解重生。可惜，可惜！！」

    下一刻老人帶著青年的屍身消失在了茫茫江畔，只有那血色的楓葉在風中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