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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章一百六十九 丑哥往事 文 / 碧露星河

    女孩一愣,似乎沒有明白矮子的意思。

    矮子咧著嘴,笑著道:

    「夏雨,你知道社會是什麼麼?社會就是一個牢籠。沒有人能夠逃得出去。什麼ziyou,什麼無拘無束,全tmd的屁話狗話空話。你看你的周圍,這灰暗的牆壁,是牢籠沒錯吧?但是就算你出去了,你就覺得你ziyou了麼?你不過是從一個小一點的籠子裡放到大一點的籠子裡。你還是被人給管制著,被家長,被學校,被社會的規則、條條框框管制著、壓制著。你覺得在外面和這裡有區別麼?你想想看,是誰每天規定你必須準時起床上學,是誰規定你必須穿上緊身又不散熱的胸衣牛仔褲,是誰規定你等到法定結婚年齡就該談婚論嫁而放棄做自己喜歡的事?是誰規定你必須考大學、考研、繼承家業,按照你那老爸的意思繼承那來路不明的遺產和某個男人上床生一堆破娃娃把他那自認為光榮的事業繼承下去?」

    矮子緩緩地道,「是這個社會,妹子。這個tmd從你一出生就已經成形了的社會。這個世界上呢,活過2000億的人,早在你從娘胎裡出來之前幾千億的人定好的規矩就已經把你出生後的路子給堵死了。」

    「……」面對矮子的一大堆言說,女孩只能保持沉默,她偷偷打量著矮子,卻是找不出任何話來插入。

    矮子笑著打量著女孩,像是在打量一件做工精美的藝術品: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要不要我把你那小腦瓜裡的話揣度一遍?你呢,現在八成是在這樣想的:哎呀呀,我可真倒霉喲,偏偏被這個瘋瘋癲癲、長得又其醜無比的矮子給抓到了,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啊,為什麼是我啊。我好想見到爸爸啊,我好想見到媽媽,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啊,我好想吃到家裡的飯菜啊,我好想抱著我同班同學大哭一場,向她們哭訴啊,要是我的男朋友在就好咯,我一定要抱著他,好好地哭一場,讓他好好安慰安慰我……老天爺,快點打下個雷劈死我眼前這個該死的矮子吧。精明能幹的警察們啊,趕緊找到我吧,把這個矮子亂槍打死。救我出去。』——是不是這樣?」

    矮子的一番言說,說得女孩張口結舌。

    「當然你是不會在嘴上承認的。因為你在想:要是我承認了,這個醜陋不堪的矮子要是發怒了,拿出他那把54式手槍打死我該怎麼辦喲。我好怕怕喲。對不對?」

    矮子用一種陰陽怪氣的語調說著意味深長的話語,再次讓女孩臉色發青,卻是無言以對。

    「再來說說你為什麼想離開這裡吧。不是因為外面的世界大,也不是真正因為外面ziyou,只是因為外面有更重要的人和你對我的厭惡。人們在打電話的時候常常會說『我有點忙,等待會兒再聯繫』,這句話的深層意思就是,我還有更重要的人要見面,你在我的眼裡並不那麼重要,所以留到後面我有心情了再聯繫。換個角度說,要是你是和父母一起關在這裡,你還會急著離開這裡麼?然後第二點呢,歸根到底,你不願留在這裡,是因為你厭惡我,怕我,恨我,對我深惡痛絕,因為我給你的第一印象是醜陋,矮小,不近人情,第二印象是黑道,綁架犯,罪犯,恐怖分子,剝奪了你ziyou,奪走了你生活的人。第三印象則是喜歡自說自話的瘋子。」

    「當然,這三點我都非常的理解。因為女人天生就是一種喜歡上高帥富的床,而也不肯接受醜八怪**絲的生物,正是這一點,從基因上保證了人類的進步。女人不會對醜陋的男人感興趣,就像男人會主動給美女端茶送水不會主動給肥婆讓座的道理是一樣的。」

    矮子那張醜陋的臉上露出了幾分嘲諷之色,他吐了吐舌頭,做了一個鬼臉,笑道:

    「我要是一個長得更帥點的大帥哥就好了。那樣,即使我性格有點兒怪,即使我是個蠢到會給人質鬆綁給她ziyou空間活動的綁架犯,也會有人願意傾聽我的想法和感受,跟我做朋友。」

    說到這裡,矮子那不堪入目的臉上,卻是閃過了無盡的落寞和淒涼,厚厚的嘴唇上掛著一抹自嘲的弧度。

    而女孩則是看著眼前這個讓人永遠看不透的矮子,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想聽聽我的故事麼?」

    女孩看著矮子,眼睛一眨不眨,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那我就當你默認了。」矮子很不識趣地說道,他笑笑,正襟危坐,「我呢,勉強算出生在一個紅色家庭,我老爺,紅色家族的飛將式人物,南京飛甲類集團軍退休的老司令,當年也是風風火火的風光角色,雖然比不上開國十大元帥,但也算是革命老前輩。

    「我爸,年輕時犯了事,本來有著進飛龍特種部隊的底子,後來被趕出了軍隊,當了個紅頂商人,也算是功德圓滿,開始幾年還算拘謹,但是後來底子就不怎麼乾淨了,黑白兩道都吃得開。到了後來,就是純粹變成白臉曹操式的梟雄人物。知道為什麼我爸不能從軍麼?因為我爸有三個老婆,一個正室,兩個小老婆。前前後後上上下下五個兒子,不符合國家計劃生育的要求。

    「哈哈。老子是五個兒子裡最小的一個,年紀最小,個頭也最小,tmd,天生就是一個見不得人的侏儒。偏偏我出生時,我爸最掛心的那個大老婆還因為難產我這個侏儒而而死了,你說諷不諷刺?我出生那天,我老爺掛了,我那個風光老爸被人砍了三刀,胸導管受損,我那連面都沒見過的老媽直接就送進了火葬場,同時那天還來颱風,祖上的老房子都被掀了頂。所以我老爺子覺得我生下來就是顆掃把星,喪門星,是個長相醜陋就差沒**的怪胎。

    「老子打小就沒少被戳脊樑骨挨白眼,更沒見過他老爺子的好臉色。那時老子tmd真是不服氣。小時候我也曾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努力不能做到的。但是後來我明白了,不是所有的金子都能發光的,如果你是塊石頭,這輩子壓根就別想光。

    「小時候我覺得自己聰明,腦筋好使,沒人比得上,但是後來才知道一個人再聰明也沒用,就算幾個兄長高中讀完的東西老子小學沒畢業就搞定了,可那不頂用。那時候我明白很多東西是天命注定的,你長得醜,長的挫,長得不像個人,就注定別想讓別人理解你。因為老子被人看不起,幾個外貌比我稍微能上眼的兄長得到的家族資源遠遠比我高幾倍,不是進了國企就是中央財經,再不濟也弄進了瀋陽40軍。但是老子不會自怨自艾,就像老子知道所有抱怨世界不公和不滿社會現狀和制度的人拆穿了無非一句話:請給我金錢,女人和社會地位。」

    「老子不想像個沒腦子的瘋子似的哭號叫囂著『給我擁抱,給我錢包』,老子要靠自己打天下,老子就是要用這一副五短三細的身材告訴我那個打小就沒有正眼瞧過我的老爺子,告訴全天下的人,你們長著一張小白臉又怎麼樣?老子能上的女人照樣比你們好,能花的錢照樣比你們多!」

    「我就是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一點:老子這副窮搓醜的皮囊之下,跳動著一顆熱血澎湃的心!」

    「當然,那都是年輕時的事了。」矮子笑著道。「後來我才想明白了,每個人其實從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經被決定你了你要幹什麼,你配做什麼樣的人,你該站在什麼樣的高度,被什麼人踩在腳底下。什麼努力就能成功的話,都是蠱惑那些無知者像過江之鯽一樣前仆後繼的鬼話,真正努力過的人就知道天賦、外貌、長相有多重要。」

    矮子似乎是真醉了,到了後頭,語氣已經有些虛浮,語調也已經有些失控,他抓過一旁圓桌上的一瓶老白干,在手裡掂量了掂量,晃了晃,略帶醉意的小眼睛裡露出一絲的渴望,但是最後卻又丟到了一旁。

    「老子出生的家族不算小,背景不算低。但是我過得呢?跟土狗也差不到哪去。唯一不同的是起碼我的眼界比一般人高那麼一點兒,黑道白道灰色地帶,紅頂商人,文豪巨擘,政客精英、軍界虎將,黑道黑手……別人沒見過的醜聞陋聞秘聞我打小就耳聞目睹、數見不鮮,別人八輩子也未必見得到真容打得到交道的人物我閉上眼睛都能夠背出他們的外貌穿著打扮來。但是,那有用麼?活到13歲,我才知道我他媽的一直都活在別人鑄就好的籠子裡,活在別人的陰影裡。你才能再逆天,天賦再高,只要長得醜,照樣沒用。

    「每個人都喜歡在嘴上否認自己是外貌協會但是往往不自覺地用外貌協會的眼光看待別人。所以家族裡的資源永遠都傾向於那幾個被人民幣堆起來看似自信陽光光鮮的老哥,我呢?呵呵,穿小屁孩的衣服、孕婦裝,上最爛的三流學校,蝸居在用壁櫥改建的狗窩一樣的臥室裡!因為個子矮小,每頓飯我的量都是我那幾個兄長的三分之一。呵呵,呵呵哈哈!」矮子大笑著,隨即眼神又犀利了幾分:

    「活到了開始長毛的年紀,老子總算給了那幾個說老子沒有生育能力的狗犢子一人一個響亮的耳光,老子也徹底了明白沒有任何一個煤礦工人靠挖煤多又快能當上煤老闆。14歲那年,老子初中,談了這輩子第一場,也是最窩囊的戀愛。想聽聽我的戀愛史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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