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三章 必將到來的刁難 文 / 英年早肥
「他們終究還是不夠有耐心哪!」
笑著搖搖頭,李曦把手中展開的公文丟在書案上。
公文是魏岳從渭南縣發過來的,前幾天他就帶著人出了長安,結果這才剛到地方上,就在李曦上次也視察過的渭南縣,他們一行十幾人所落腳的驛館就被當地一批不明身份的人給圍住了。雖然那些人並不敢真的衝擊驛館,畢竟驛館乃是朝廷的驛館,如果衝擊驛館的話,就是扣上一個造反的罪名都是順理成章的,但是那些人卻是硬生生的把魏岳等人困在驛館之內整整一天,還是命一個校尉換了下人的打扮,這才從後men溜出來送信回來的。
而就在這一天裡面,當地的縣衙居然沒有一個人露面過去解救,整個縣城包括附近的鄉下的老百姓都過去看熱鬧,獨獨縣中的官員、書吏、衙men們,好像是一無所知。
儘管早在下定決心要重修廣通渠以疏浚漕路的時候,李曦就料到了肯定會有這麼一出,但眼下重修廣通渠的各項事務都還只是在全面準備之中,地方上居然就敢有人這麼公然頂看來,說起來也不知道是當初李曦出去巡查的時候表現的太過低調,讓他們覺得李曦太好欺負了,還是誰借給了他們膽子,讓他們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
政事堂討論過之後,正式批復江淮轉運使司衙men,可以於正月豐六ri正式啟動重修廣通渠的一應事務,說是正月十六,其實哪怕等不到那個時候,從現在就開始全面籌措和準備,真正啟動怕也得到一月底了,但是眼下,魏岳才剛帶著人出去具體過問各地的丁役以及牛馬畜力情況沒幾天,地方上就已經有人跳了出來了。
看了那公文一眼,柳榮笑笑,「我記得聽你說過,你上次過去視察的時候,很低調?」,李曦點點頭,不置可否地看著他。
柳榮笑笑,「這位渭南縣縣令錢暢,可不是個等閒人物。
棄元十四年進士出身,在禮部學習了一年,然後便出任河東道澤州端氏縣令」據說治理地方很有些名氣,開元十八年,任從六品上長安東市令,開元二十年,再次外放,出任渭南縣縣令,別看還是從六品上,但這渭南縣可是畿縣啊,有了這一步的履歷,將來直接外派一個刺史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李曦知道柳榮這個人過目不忘,而且腦子聰慧異常」雖然他才來了長安不足一個月」但是該做的功課不需要自己提醒」而且只要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資料,那肯定是沒錯的。
想了想,他道:「京畿重地嘛,能在這裡做縣令的」當然不會是等閒人物,只不過」他跳出來的時間,似乎……著急了點吧?」
柳榮與他對視一眼,兩人會意地笑了笑。
「若是等咱們這邊都收拾出來,工程已經開始了,他再搗luan,固然影響力會大增,但走到那個時候,罪過可也是大增啊,如果換了是我,我也會選在這個時候先跳出來試試水溫,反正又沒有造成什麼後果,人家後台又硬,大不了也就是申斥幾句而已,又能拿他怎樣?」,頓了頓,柳榮又笑道:「再說了,只是地方上一幫刁民圍攻魏岳他們而已,又不干他錢暢什麼事情,這種事情,可是不好隨便栽贓的。再說了,你信不信,都到不了晚上,大約下午時候,這位錢暢錢縣令就肯定會露面了,虛驚一場嘛!魏岳也是,幹嘛那麼著急送信,等到人家縣令大人過去給他們解了圍再派人過來就是。」
李曦聞言苦笑,對於柳榮的沒正行他是早有領教,乾脆就不搭理他。
當下裡他便只是伸手在書案上輕輕地敲著,「是啊,他這是要試試水溫哪……」,正感慨著,衙men裡其他人也得到了消息,紛紛趕了過來。
李曦拿起書案上的公文,沖眾人揚了揚,「拿去咱們江淮轉運使司在地方上還真是夠吃癟的呀!」,走在最前頭的江淮轉運使司丞楊慎餘走前兩步接過公眾人便圍過去看。
魏岳身為朝廷使臣,派到地方上去籌辦重修廣通渠的各項預備事宜,居然莫名其妙的被當地幾百人圍堵在驛館裡不得脫身,而且當地的衙men居然整整一天都毫無反應,他寫回來的公文自然是滿腔的憤怒,看完之後,眾人不免議論紛紛,臉上都有些怒色。
他們可是都剛剛升了官,尤其是楊慎徐、常風等幾人,幾乎是坐了火箭一般的飛速躥升到現在的品階上,而且這眸子衙men裡的各項事務有條不紊的穩步推薦,他們正是un風得意的時候,魏岳外出卻突然給人敲了這麼一記悶棍,讓他們怎能不同仇敵愾?
常風面皮白淨,看完了之後就是忍不住漲紅了臉,怒道:「這也太囂張了,就不提天子之使,魏大人好歹也是從五品上的贊事,地方上居然敢如此輕慢,還縱容刁民圍堵驛館,這簡直就是欺人太甚……」,其他幾人聞言都是忍不住紛紛的出言附和。
包括楊國忠在內,好幾位督漕使都是新近調進來的,與李曦談不上上下相知,但自己衙men的人出去被欺負了,這個時候也是一臉的憤慨。
這時候,反倒是楊慎狳一臉的平靜,他手裡拿著那份公文,又掃了一眼,才抬起頭來,見李曦正看著自己,便不敢與李曦對視,又低了頭,微微皺起眉頭,道:「這事情,怕是沒那麼簡單呀!」又扭頭提醒常風,「常大人,有些話,要慎言。」
李曦聞言笑笑,「縱容」,這個詞,的確是應該慎言的,搞不好要是有人把他剛才那句話傳出去,這就是得罪人的事兒,畢竟誰也沒有證據可以證明那幫刁民是被「縱容」,的嘛!
只不過這個時候」李曦卻是看著楊慎餘,淡淡地問:「不簡單?楊大人怎麼個不簡單法兒?」,楊慎狳聞言猶豫了片刻,見大家都看著自己」這才開口道:「朝廷政令剛剛發出不足十日,地方上都才剛剛開始準備,估計光是案牘都還沒處理完呢,百姓們如何會得知?再說了,即便衙men裡走漏了一些消息出去,這重修廣通渠也不過是正常的勞役而已,各縣按照丁口來安排,何來這幫刁民口中的所謂「渭南縣勞役抽取要比其他縣高出一倍,的說法?」,常風聞言點頭,道:「楊大人說的是,這擺明了就是哼渭南縣……」
李曦始終不置可否。
頓了頓,楊慎餘似乎是回憶了一下,才道:「錢暢,河東道恆州人,開元十四年進士出身在澤州端氏任上時,頗有治聲,據說他娶的,乃是宮中麗妃娘娘的娘家侄女,也就是趙國舅的庶出女兒…………」
李曦聞言忍不住與柳榮交換了一個眼神兒,心想這楊慎狳還真不愧,是世家出身啊人事jing熟料事精準片刻之間,竟是飛快的就把思路給整理出來了,而且在李曦看來,似乎他的思路和自己幾乎是完全一致無限的接近了真相。
於是他問:「楊大人的意思是?」
把該點明的點出來就已經足夠了,多餘的話楊慎餘可不敢亂說,想了想,他才淡淡地道:「大人,這件事情,似乎不好措置啊。板子不落下去,此後肯定各處都要出來挑刺,重修廣通渠一事,說不準就要有反覆。可要是想讓板子落下去………就怕抓不住什麼理由呀!」
李曦聞言點點頭,這種事情,就目前來看,渭南縣地方充其量也就是一個治理地方不力的罪過而已,幾百個刁民雖然聚集起來,卻到底是既沒有真的衝擊驛館,也並沒有把魏岳他們怎麼樣。
再說了,包括魏岳在內,大家都不是渭南地方的官兒,對當地情況很不熟悉,那些刁民說聚就聚,說散便散,等到自己這邊派了人過去,根本就不會抓到任何人,而指望渭南縣幫著抓人,又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自己等於是連人家的一絲兒把柄都攥不住,如何問罪?
這時候,李逸風謹慎地建議道:「大人,這事情,咱們是不是先上抿刑部,同時給京兆府也送一份公文過去他們那邊的反應再說?」
不得不說,要放在官場上,李逸風這個說法才是正統的做法,中正平和,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規矩來。所以他說完之後,楊慎狳等幾個人就是頻頻的點頭贊成,就連常風想了想之後也是說,「目下看來,也只好如此,想來刑部和京兆府,總不該坐視這渭南縣如此胡來!」
李曦自然是從善如流地答應了下來,不過頓了頓,他卻又道:「該行文的還是要照常送過去,但是,總不能咱們的人被欺負了,卻只能等著別的衙men伸手幫咱們吧?」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片刻之後,大家齊齊躬身道:「願憑大人吩咐!」
李曦背著手,道:「咱們江淮轉運使司剛剛肇建,地方上不認識咱們,這也不願他們,但是冉們既然要做事,就不能老是讓他們不認識咱們吧?所以,本官以為,也是時候讓他們認識一下咱們這個新衙men到底是個什麼衙me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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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南縣縣衙,後衙。
縣丞更俗腳步匆匆地走進來,只是在門外問了一句,然後便推men而入。
見縣令錢暢正在看書,他便道:「大人,那位魏岳魏贊事還是一副很生氣的模樣,說是地方不靖,不便前來縣衙,想必「…是昨天那幫人真的把他們嚇壞了。」
錢暢聞言放下書,忍不住露出一個輕蔑的表情,冷笑道:「這個魏岳我知道,在戶部裡做了多年的主事,是個不怕事兒的,要說害怕,我看未必,他這是想擺一擺姿態,bi著咱們出面拿人呢!」又冷笑一聲,道:「想的倒容易,也不自己打量打量,以為這是在他們那個什麼狗屁衙men裡呢?這裡是渭南!」
更俗聞言頓時附和地笑了起來,道:「大人高見。」
又道:「這都來回幾次了,不管是這個魏岳,還是他們那個江淮轉運副使李曦,據下官看,也都不過如此,大不了也就是一幫書蠹而已,要說蹲在哪個衙men裡擺弄一下賬簿,倒還能見出幾分精明來,下到咱們地方上,他們完全就摸不清東南西北了。」
錢暢聞言得意地笑笑,更俗又繼續道:「這魏岳還好些,尤其是那個李曦,大人該當記得,就在他第一次過來的時候,您明明就是晾了他一天,他居然還故意做出一副絲毫不在意的模樣,其實呀,他心裡不舒服著呢「…人常說色厲內荏,據下官看,他連個臉色都不敢擺,京豐傳的消息,說他怎麼怎麼厲害,大約也是不怎麼准的!」
錢暢聞言更是高興,便道:「眼見為實嘛!」
更俗聞言拊掌稱是,又問:「那大人您看,是不是今天就這樣?剛才下官要代表縣裡請他們赴宴,那位魏贊事可是一口回絕了,如此一來,便連這個都省了。除此之外,您還有什麼其他的吩咐沒有?」
想了想,錢暢擺擺手,「隨他們去,不必管他了!」
更俗聞言躬身稱是,然後便要告辭了出去,這時那錢暢卻又叫住他,等更俗退回來,他臉上收了笑容,露出一副不快的模樣,咳嗽了一聲,道:「這個,本官乃是渭南縣令,以後呢,有什麼消息有什麼動向,本官都會親自給太子爺寫信稟報的,你就不要隨便寫信了,即便有信,也還是先拿過來交給本官,由本官代你轉交的比較好。這個,你還明白啊?」
「呃……」猶豫了一下,那更俗臉上笑得越發恭順,道:「大人有命,下官豈敢不尊?便依大人所言,以後下官再不往京中寫信了。」
錢暢對於更俗的識趣很是滿意,這便臉上露出些笑容來,安撫道:「老更,你放心,跟著本官,虧待不了你的,知道了嗎?」
更俗又躬身應是,還連連道謝,然後才倒退著出了這後衙的書房。
一等離開書房轉過身來,他臉上立馬露出憤憤的模樣,快走幾步離開這裡,回到自己的公事房之後,他恨得忍不住猛地在書案上拍了一把。
「呸,若不是你更老子,你以為你能坐穩這個縣令?這時候倒擺起臉色來了!」
話是這麼說,坐下之後,從案牘中抽出自己昨夜寫就的一封書信,自己又看了一遍,最終還是只好無奈地抖手把它撕成了碎片。
轉而想想,心中憤憤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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