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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70、金手鐲的故事(上) 文 / 海川北侖

    「嗚嗚——。」桃花渡客運碼頭上沈家門航船靠岸的汽笛聲一陣一陣地傳來,催促著旅客趕快趕往碼頭,馬上就要開船了。

    靠近碼頭的周小通家,一家人還忙亂著。周小通的母親攤了一大堆的衣服在床上,都是周桃花從香港寄給她穿的衣服。衣服各色各樣,要什麼樣的就有什麼樣的,都簇新的,一件件掛起來,就像是一家服裝店了。周桃花寄來後,周小通母親捨不得穿,一件件都藏在衣櫥裡,塞滿了整個衣櫥,一次都沒有穿過。這次都拿了出來,都想,卻不知道穿哪件合適了。這件試了試,那件穿了穿,對著衣櫥上的大鏡子照來照去,已經磨蹭了很長時間,她還在犯愁。

    「媽,這件挺好的,你別換來換去了。姐買來的衣服都挺適合你的。快點嘛,航船都已經到了,再不出門,就要誤船了。」周小通也穿戴一新,拿著一件略顯花俏的襯衫,遞給母親,一邊有些焦急地催促著母親。

    「你媽做姑娘時也沒有這麼細心打扮過。這次只是去沈家門走個親戚,搞得比她自己做姑娘時還緊張。」

    「你懂什麼?這次怎麼說也是去見長輩的,而且還是桃花的親舅公,我們當然要慎重些了。你們男人就是大大咧咧的,什麼都不在乎。這第一次見面,最最重要了。你們別不耐煩啊,穿著打扮也是面子,你們懂不懂?我們穿得好一點,多少也能讓桃花的舅公對我們有個好印象,是不是?這樣,不但我們有面子,桃花也有面子了。唉——,這衣服多了也犯愁啊,到底該穿哪件哪?小通,你這件太花俏了,不行。再給媽挑一挑。你們說舅公這樣的年紀會喜歡我們穿哪種顏色的衣服?」

    周小通暈菜了。而他父親二話不說,直接從床上一把抓來一件衣服套在了周小通母親的身上,架著她就往碼頭跑去。

    女人真是麻煩啊!周小通苦笑著歎了一口氣,但立刻他就傻眼了。由於他父親架著母親先走了,給舅公買的大包小包的禮物都還扔在家裡,扔給了周小通一個人帶去。

    「我擦,我超人啊,這麼多東西。我只有一雙手,叫我怎麼帶?怎麼辦?」周小通呆呆地望著一大堆的東西犯暈著。

    就他一個人這麼傻乎乎地扛著拎著?切——,他才沒那麼傻呢!知道豬是怎麼死的嗎?對了,是笨死的。周小通自然不會讓自己笨死,他也用不著去叫周醉兒她們幫忙。他想到了一個辦法,自己從雜物間裡找到了一隻破舊的小籮筐,稍微整理了一下,就廢物利用了,把小籮筐改裝成一輛沒有輪子的小拖車。然後,他把大包小包所有的禮物都放在了筐裡,輕輕鬆鬆地拖著小籮筐出發了。

    他們這是到沈家門去看望周桃花的舅公。周桃花在北侖港的時候,一下船就打了兩個電話,一個是打到桃花渡家裡的,還有一個是打了香港她母親那裡。劉賽英在香港跟周桃花的舅公經常聯絡,這次聽說舅公感冒了好幾天,心裡有些不放心。她聽到周桃花已在北侖港了,就告訴了她最近舅公的身體不太好,對周桃花說她自己抽不出時間來舟山,否則她還真想去探望一下。周桃花自然明白母親的意思,心裡對舅公的身體也十分關切,雖然她還沒見過這個舅公,但她知道舅公是她媽媽最親最親的長輩,周小通現在戴在手上的金手鐲就是舅公送給她媽媽的。於是,她在見到周小通後,就把舅公生病的事告訴了周小通,千叮萬囑要周小通他們去看望一下舅公,順便幫她們照顧一下舅公。

    她對周小通說:「舅公是上一代沈家家主的異姓兄弟。他和沈家家主從小一起長大,一起上學,一起在sh學生意,後來一起做航運。沈家家主結婚比較早,而且找了個好丈人。沈家家主的丈人是做航運的,對沈家家主的創業和沈氏航運公司的建立幫助很大。沈家家主順利地開辦了一家屬於自己的航運公司。舅公是當時沈氏航運的重要股東,儘管他的積蓄不多,但他幾乎拿出了他所有的積蓄參股其中。七、八個人一起參與,湊了錢買了一艘貨船,正式開始了沈氏的航運事業。金手鐲就是沈氏賺錢後,第一次分紅時,由大股東沈家家主把自己的那份股息拿出來,去打造了八個一模一樣的金手鐲,由大股東沈家家主發給參股的股東的。當時沈家家主只是一種重義輕財表示對參股股東感謝的舉動,後來隨著沈氏的快速發展,這金手鐲成了沈氏初創歷史的象徵,成為沈氏航運的一種標誌了。後來再也沒有發過類似的這種手鐲,即使有人對沈氏有天大的功勞,也得不到這種價值連城的金手鐲了。現在,除了沈家還有一隻傳家的金手鐲外,另外的就只有你手上的這一隻了。其他的手鐲,這麼多年了過去了,早已不知下落了。所以,我媽那次獲救時,沈家對她手上的金手鐲會這麼的看重,就是因為這手鐲有著這樣特殊的含義。沈家後來對金手鐲還有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見手鐲如見家主』,選沈家家主也要以手鐲為憑證。只有得到沈家傳家的金手鐲,才有資格成為家主。我媽現在在沈家的地位,一方面是靠她自己的努力,但絕大部分還是靠這隻手鐲。就是這隻手鐲,我媽結婚時,當舅公將手鐲作為結婚賀禮送給我媽時,我媽根本就沒想到這是這麼大的一份賀禮,她只是感覺到舅公把他最貴重的東西送給了她。機緣巧合下,她竟然在生死危難時刻用到了這手鐲,而且還揀回一條命,還無意之中確立了她在沈家的地位。舅公也沒想到他們居然再次和沈家發生了關係。沈家是在解放前夕就舉家搬到了香港去了,而舅公解放前夕還在tj省。他已經不能算沈氏航運的人了,儘管沈氏航運在北方的利益仍由他代表著,但他主要供職在tj省航運公司,代表著的是tj省航運公司的利益。tj省解放比較早,tj省航運公司被政府接管,舅公仍然留用,但他負責的航運公司代表著解+放+區的利益了,與南方的國+統+區以及退避香港的沈氏不再是同一個陣營了。而恰恰在tj省解放之前,tj省航運公司的所有船都出租出借了,一艘都沒剩餘下來。沈氏是tj省航運的最大受租方,沈氏租來的這些船都被沈家家主派到香港去了。為了要回這些船,舅公就去sh、去香港,四處奔走,最後在香港逗留了月餘才等到了從日本回到香港的沈家家主。沈家家主見了舅公,他也沒辦法,因為這個時候,香港的船也都被國民黨軍隊徵用了。舅公實在沒法要到船,隻身回到tj省去交差。但到了tj省,他就被懷疑了,因為他以前與沈家複雜的關係受到審查。他在tj省的家也散了,只剩他一個人了,最後他心灰意冷,等舟山一解放,就回到了舟山定居。在舟山,他的親戚也只有我外婆一家,後來外婆過世了,只剩我媽一個了。本來,我媽想跟他一起生活的,但他因為在tj省時的遭遇,怕因此連累到我媽,堅持著要自己一個人生活。後來,我爸媽出事了,他住在沈家門,卻不知道消息。當時,我和奶奶還去找過他,幾次都沒有碰到他。他這人在舟山,每天早出晚歸的,有時幾天都不回家。他的鄰居根本不管他的閒事,不願與他搭界,甚至連他去哪裡了也不知道的。奶奶沒辦法了,只能帶著我到處乞討,最後就到了你家。唉,這都是命運作弄人啊。其實,舅公人很好的,在tj省的事,他根本就沒有錯,但責任偏偏都堆在了他的身上了。你想想,當時兵荒馬亂的,誰還護得住船?那些部隊看見船就搶,你不服從就開槍殺人了。有些船掛了外國的國旗,那些部隊也去搶,何況你tj省航運公司的船?tj省解放後不久,戰事越來越不利於國民黨,國共兩黨似乎有『隔了長江、南北分治』的趨勢,國民黨緊張得要命,他們死命地盯著,自然怕那些船跑到了北方去。tj省一解放,國民黨已經防著你了,怎麼可能讓tj省航運公司的船北上呢?解+放+區要求舅公到香港把tj省的船開到tj省去,這本身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舅公因此受到誤會,受到審查,蒙受了很大的冤枉啊。當時在香港時候,沈家家主就叫舅公別再回國內了,就留在香港的算了。舅公拒絕了,他是代表解+放+區的tj省航運公司去的,他不能做叛逃的事。沒想到回到tj省後,卻是這樣一個結局,最後他一個人心灰意冷地回了舟山。我媽到香港後,沈家才知道舅公還活著,還在舟山,就又派了人來找他,他卻避而不見的。後來,是我媽親自過來的,他才出來見了面。但還是不想去香港,所以一直留在舟山。這次,舅公病了,你們去看看他吧,順便代我媽和我向舅公問個好。你知道的,我媽心裡現在最想答謝的人就是舅公了,她心裡很焦急,這次你就幫我媽和我好好的盡盡孝心,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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