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5章 精神問題 文 / 張君寶
廖學兵才任職一個多月,平時與別的同事交流得少,這些話也沒人專程去找老廖求證。與一個小時前才傳播出來的老廖向顏江求愛遭拒的謠言混合在一起,便得了頂「好色下游」的帽子。
司徒默然即使不聽信謠言,日子久了,耳根子發軟,對老廖也絕無好印象了。
可是,真正會面,才發覺似乎有點不太一樣,首先從穿著方面來說,一件面料和式樣都很舊的夾克,褲子的折痕很多,皮鞋沾滿灰塵,似乎從買來的那一天起就沒擦過,當得起樸實無華四個字,守門阿拍穿得比他還要氣派得多,只有二三十歲年紀,能做到這麼不注重外表,真是難得。
從人類學會穿衣服那天起,每一個社會就有了從衣服看財富,從衣服看氣質,從衣服看內涵,從衣服看人品。明顯雜誌上常有說某某女星不會穿衣服,那絕不是說她低能,而是指她沒品位,在交際中服裝的作用非常明顯,每一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觀點。
別人看老廖一身窮酸相,可是簡樸的司徒默然卻不那麼覺得。
如果不嫌太肉麻的話,用「情人眼裡出西施」這話來形容也無不可,別人看著那女的像母豬,你卻覺得貌如天仙,欣賞的方式,角度各者不同、司徒默然只看廖學兵一眼,便由惡感轉為好感,當真是「只認衣裳不認人」。
老廖從司徒默然的眼神中看出自己似乎越裝得可憐就能得到他的同情,找張板凳坐下,說:「司徒部長,身為一名班主任,我一向嚴格要求學生,讓他們同時兼顧文化知識與道德修養。你也知道二年二班上個學期的狀況是怎麼樣,我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接了這個下級的擔子,由於底子太薄。成效甚微,但多多少少也有一些進步。你看,前不久剛奪得了全校足球聯賽的轉圜,這就很能說明問題。足球,是一項團體體育項目,需要十一個人的jing試配合,取得冠軍是學生們學會了團結,互助,友愛,進取等等精神的體現。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一個而朋以來,學生們的轉變是多麼的大,成就多麼的令人矚目,或許在別的班級中算不上什麼,可是你一想想我們班,上學期不講紀律,品格低下,只是短短一個月時間,進步多麼巨大啊。」
司徒默然暗讚他說話得體,微笑道:「你強調你們班很好,可是為什麼我總會得到來自你們班級任課老師的投訴呢?」
廖學兵說完好話開始發牢騷:「等等,現在不是討論投訴的問題,而是我另外有一個問題,二年二班的學生差得無話可說了吧,他們每天都有投訴,為什麼不自己去做班主任呢?他們哪裡知道做為班主任的我所承受的壓力大一百倍?我每天晚上都做惡夢。然後是長久的失眠,白天也難以控制情緒,焦慮,健忘,難受。我倍受心靈的煎熬,他們知道嗎?不光如此,我還要在壓力下把學生教得更好,四個字,苦不堪言。」
司徒默然本來一直保持著微笑狀態,因為陽光很明媚,所以他今天的心情很好,但是好心情被破壞了。廖學兵的話讓他想去看那位班主任,先是找宮雪琳抱怨,再找他吐苦水。當時沒人當一回事,可是沒過幾天,久經折磨的班主任積鬱之下被頑皮的學生刺激成了精神病。這事在當時掀起軒然大波,家長們反應非常激烈,宮雪琳差點離職,他的位子也岌岌可危。
現在廖學兵吐的苦水幾乎和那精神病如出一轍,讓司徒默然大吃一驚,忙說:「廖老師,你的壓力太大了,應該多休息休息,我可以向董事會建議給你半個月假期,薪水照領,怎麼樣?」
廖學兵居然有些心動了,吭吭哧哧道:「這不太好吧,白拿半個月的錢?而且,孩子們就要考試了。」
「如果你確信自己的精神狀態有問題的話,我建議你向董事會做一份詳盡的申請報告,暫時只擔任語文教師而不當班主任,這樣對解決問題會有幫助。」
司徒默然還真不愧是富有石板之聲名,隨便說幾句話就結了。如果不當班主任的話,小藍落還不得把自己打死?廖老師想也不敢想,直接拒絕了他的好意,說:「司徒部長,我並不想因為這件事而向學校勒索什麼利益。今天來找你是這樣的,我們班有一個同學品學兼優,可是不知在什麼情況下觸犯了邱主任,邱主任二話不說,要給他記過處分,這對一個身為正在發育的孩子來說,是多麼沉重的打擊,或許,他有可能自自暴自棄,從此墮落為犯罪狂人,而罪魁禍首誰也不可能猜到,就是邱主任一手導演了悲劇的發生。」
「這從何說起?是哪位學生犯了什麼事?我怎麼沒聽邱主任提過?」司徒默然一聽廖學兵居然把此事上升到社會高度,不禁提起精神。
廖學兵把早準備好的周安檔案紀錄拿出來,「就是這位學生,因為他上課睡覺,邱主任曾威脅要開除他。」
邱大奇威脅的是另一名學生,而且只是威脅處分而已,老廖順口就把事情說得更嚴重了。
「邱主任好像還沒有開除學生的權力吧?雖然董事會把他的意見做為重要證據,我想可能是這位學生睡覺睡得太不像話,邱主任才用這種比較極端的方式警告他。」司徒默然就好像一個敦厚長者,兩邊都說好話,這還是眾人口中那個嚴厲而慈愛的教導部長嗎?看來從八卦女王那處得來的情報委實不可靠。
廖學兵的詞語可就多得多了,先用這個方法吸引部長的注意力,再在不經意套問出想要的東西,歷來是他的拿手好戲,「部長,邱大奇他是訓導主任吧,除了班主任以外,就是他與學生們接觸最多,這應該是一個深具耐心的工作,嗯,不可能光只是嚴厲,還要有愛心,視學生為兒子,親人,去關心他們愛護他們,教導他們成長,這才是學校的真正意義。」
司徒默然點點頭,卻對他的大段空話套話不耐煩起來:「是的,沒錯,邱主任大概是這麼做的吧。」
「既然是這樣,那就必須瞭解學生,熟悉學生,我看邱主任一點都沒做到。部長,你看看這位名叫周安的學生,他的家庭情況怎麼樣的,父母失業,一家人租在小平房內,還要瞻養六十多歲的老奶奶以及供他上學,生活狀況十分糟糕,前段日子我去家訪,是飽含熱淚走出來的。一家四口人擠在不足四十平米的小房屋,沒有電視沒有音響,甚至連晚上照明為了省電也只有五瓦的燈泡,裡面昏暗得就像鬼屋。在如此艱難的情況下,周安仍然堅持學習,而且,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已經連續一年多了,他上課撐不住小小睡上一覺也是有的,可是邱主任他從不體察學生疾苦,竟然不問青紅皂白威脅開除周安同學,良心何在,天理何在?」廖學兵一番話說下去,神色激動,抓緊拳頭,聲情並茂,確實有那麼一點點當學演說家的潛質。
多年浸淫在圍棋之中,外事不縈於心的司徒默然流下了冷汗,「這,我會跟邱主任提起這件事,讓他多加注意的。」心道:「居然為了一名學生而質疑訓導主任,好老師啊,有點我當年的風範了。」
「周安的成績在班裡名列前茅,一直是我重點培養的對象,可是因為邱主任這句話,他一蹶不振,產生嚴重的自卑感,已經對學校有了深深的懼意,這樣下去,期中考試怎麼辦?唉,我真不是一個稱職的老師。」廖學兵抱著頭,陷入「自責」之中。
「咳慢慢來,不要緊的」司徒默然實在無話可說了。
「對了,考試的試卷都打印出來了吧,天啊,我們官運亨通還沒有一點點準備呢。」廖學兵語帶悲切,聲有淒淒之音。
「當然早打印好了,都在我這兒放著呢。」司徒默然絲毫沒有防備,順口而出、
**!磨了大半天,等的就是這句話,終於給套了出來,就是這間辦公室裡,太好了,司徒部長你可真是修持了十世的大善人哪,周安父母雙雙失業也不枉了。
老廖利用埋頭自責的機會,四下裡打量尋找,打算晚上就來個「不告而取」。
全都是櫃子和文件,每一個柵格都上著鎖,左邊是木頭做的,右邊是鐵做的,媽的,試卷不在鐵櫃裡呆著還能長翅膀飛走?對不起了,邱主任,反正你也無惡不作,就拿來小小的犧牲一下吧。
「我還有個問題。」演戲天才廖學兵從沉痛中醒過來,說:「周安家裡很窮,當時學校為什麼會招收他,在我的印象中,這似乎是一間貴族學校吧?」
「其實說是貴族學生也無不可,但卻不是很完全。每個學年為了給社會上一個良好的印象,都會招收一些品學兼優但是家庭貧困的學生,向他提供獎學金做為資助。據我所知,因為上個學期二年二班的表現實在太差,幾位聯合起來向董事會提議懲罰你們班的學生,其中就有這麼一條,取消所有特招學生的獎學金。當然,入校後他們的成績比在初中時大幅下滑了許多也是不爭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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