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八十四章 釘子 文 / 半介過客
不可一世的吳新敏氣急敗壞的回去,在一旁看著的侯世英傻了眼。他沒有想到這聖旨裡面居然還有這麼大的乾坤,難道這旨意寫錯了給陳老弟看了出來?可聖旨怎麼會寫錯呢?!原先他幫著陳文一主要是覺得陳文一弄成這樣也是因衛所的事,帶著私人的感情成份,沒想到現在居然是有旨可依的事情。侯世英想不明白,他一把拉過陳文一道:
「陳老弟,這旨意不會是有錯吧?」
陳文一笑道:「這旨意怎麼可能有錯?沒錯,也錯不了!」
侯世英疑惑道:「可大明從未有過知府連著衛所一起管的?」
「你說我是知府嘛?聖旨中卻沒有說,你說我是翰林侍講,但我卻管著揚州!」
「????」
陳文一拍拍侯世英的肩膀道:「這事咱們就別管了,以後這揚州衛的事還要侯兄多多助力,咱們可別把臉面都丟在這了。」
吳新敏馬不停蹄的回到南京,他越想越惱火。那他不成器的小舅子來報信,說是有人查他在衛所的老底,還把巴結他的揚州知府給打死了,當時他就蒙了。幸好皇上的旨意沒有說甚麼,反而處置了那個多事的欽差。回過氣後,他恨得陳文一牙癢癢的。如今大明衛所私賣屯田也不是他吳新敏一人在做,當年賣地也是沒了糧餉才賣的。憑什麼陳文一那黃毛小子咬著他不放。好在現在陳文一已經不是欽差了,吳新敏便想著怎麼讓他好看。
他冷眼旁看陳文一在揚州的舉措,想著只要把揚州衛給換了,他陳文一沒有人幫手還不是死在揚州的爛魚一條。一切都已經計劃已定,不想這聖旨裡居然寫的不是揚州府而是揚州,給陳文一當眾奚落了一番,把他的臉面都丟了乾淨。吳新敏狠狠的吐了口唾沫,便去找南京吏部尚書鄭三俊問問旨意的事情。
鄭三俊是萬曆二十六年進士,可謂人老成精,在官場起起伏伏這麼多年,心思豈能不細密。他聽到說吳新敏求見,他便知道吳新敏為了旨意的事情而來,而且是在揚州碰了霉頭回來。果然,吳新敏急匆匆的進來,茶也不喝便道:
「鄭大人,您是管著南京吏部的,那陳文一居然轄著揚州衛所,一個四品知府連我這二品都管不動,叫我這侍郎怎麼當啊?」
鄭三俊微瞇著眼睛,任吳新敏在那顛三倒四的說著揚州府的經歷。
「那陳文一太囂張了,欺我江南無人啊!知府怎麼能管著衛所呢,這不違了我大明的祖制嘛?,那旨意有問題啊,肯定是旨意漏寫了!鄭大人咱們要上報給朝廷!」
鄭三俊雖然聽著,心裡卻暗忖道:「大明的糊塗事還少嘛!這旨意有可能錯,也有可能是故意寫成這樣的,還是等吳新敏這小子去問好了!」
「哦,他既然管著衛所,那好辦,你就發一封公文到兵部稟報揚州衛的事情,這樣不就結了!內閣大臣們總會處理的!」
吳新敏沒細想道:「就按大人說得辦,我吳某人定教這姓陳的好看。」
吳新敏急著去寫公文,當下就告辭出來。鄭三俊也不挽留,看著吳新敏出去的身影,嘴裡喃喃道:「你們都去鬧吧,陳文一雖然有幾下子,但這裡是江南人的地方,有揚州衛恐怕也玩不轉。到時,呵呵,還得老夫來收拾局面。」
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中的是,兵部回復道:「揚州之事已上奏,聖上朱批『君無戲言』。」就這麼簡單的幾個字,鄭三俊思慮了好半天,而吳新敏卻是暴跳如雷,又不能口出不敬,憋著滿肚子氣出去了。
在揚州的陳文一知道後也不驚奇,倒是侯世英越發覺得這裡面有很多玄妙。他對陳文一的本事也是越來越佩服。按官制來說,他是從三品的指揮使,卻老老實實的聽命於陳文一這個五品小官,而且是打從心裡的一種敬佩。有了侯世英的全力支持,揚州現在幾乎就是全面實現軍管。
在揚州知府衙門的那一幕還給陳文一帶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那些鄉坤見陳文一連二品大員都不放在眼內,又從府衙的下人那大聽到陳文一強硬的背景那還敢有什麼小動作。原先府衙的手下都開始來巴結,陳文一便順著這個勢頭把揚州府裡的班軍,衙差都整頓了下。揚州府頓時變了個樣,一改原先懶散的習氣。
陳文一還沒有消停,又有事情找上門來。府裡的一個通判來告,說是今年夏汛之後,揚州京杭運河一段已經失修,需要治理,否則影響年末秋糧上京。給這廝一講,再好的心情也沒了。修河道歷來都是難搞的事情,幾乎是年年垮,年年修,也不知浪費多少民力;但這都不是問題,最終還是在一個字『錢』上!
原先那個給陳文一打掛掉的劉尺只顧得自己中飽私囊,或者巴結上頭,哪還想著修河道。現在卻攤給他這個半路出家的知府,擺明是出難題讓陳文一好看。
陳文一盯了這個通判半天,只見他不死不活的賴在那等回話。陳文一幾乎肯定這人是故意來找麻煩的,但人家是明正言順的來找茬。
不是你管著揚州一概事務嘛?!好啊,河道失修,你就要管著!
陳文一隻好忍住發火的衝動,問道:
「原先夏汛前怎麼沒有修啊?」
那通判半死不活的說道:「回大人,原先的劉知府說是等到夏汛後修的,後來劉知府給您老打…處置了就沒有人管這件事。這不,現在要再不修,秋汛又要來了!」
「府裡還有多少銀子?」
「回大人,大概還有二萬左右,但這裡頭還有各州各縣的俸銀,還有府內驛站的差銀……」那通判叨叨絮絮把這二萬銀子分得乾淨。「這些都是不能拖的,要發下去後,府裡也就沒有什麼銀子了!」
「那就是說沒錢了?!那原先既然是說夏汛後修河道,怎麼沒有提留下銀子?這些可是有定例的!」
「回大人,原先本府的錢糧是先頭劉知府親自打理,這銀子怎麼回事恐怕只有他本人清楚。」
這話等於說了沒說,劉尺都掛了,去地府問他不成?!
「那還差多少修河的銀子?」
「根據卑職估計,還差五六萬的樣子!」
五六萬,看來這位通判是準備大修一場了,那就是現在府裡的銀子加起來都還不夠,陳文一不由恨恨的想,那該死的劉尺怎麼不貪多點,查抄家產才抄出幾千兩!現在自己手中還有的就是一點土地,再賣已經不適宜了,前一陣才無償發放了幾百頃,現在拿去賤賣,也還是不夠!
「哦,府裡的銀子不夠,那你說怎麼辦?」
「這…卑職不知!」
「那往年是怎樣的?」
「往年…」那通判好像是在回思往年怎麼解決的,支吾了半天才道:「往年是各位鄉紳們捐銀修的河堤。」
這話又是一句廢話,陳文一得罪了揚州府的財主,他們現在怎麼可能出銀給陳文一修河,現在他們都是巴不得陳文一在揚州摔個大觔斗。
陳文一咳了聲,便揮揮手道:「你先下去吧,銀子的事情稍後再說,有多少用多少先,你手腳可要乾淨點,勞工每人每天三分銀子,少了可別怪我的堂上的大棍。」
「不敢,不敢!」那通判露出一絲冷笑便退了出去。
陳文一在院子裡想了很久,從南京要撥款是不可能的。現在人家都在要看他出醜,怎麼可能救他呢?!現在為今之計只有向下邊徵收修河款,否則河道失修,壞了漕運也是大罪。
在幾天後,通判又來找陳文一要銀子。
陳文一道:「這修河道是大事,自然馬虎不得。銀子的事情本官已經想好了,就從過河費中收取吧,本官打算在大運河設一崗,小貨船五銀子,大貨船十兩。一直到收夠修河的數目,你覺得怎樣?」
那通判仍舊是半死不活的樣子:「大人說怎麼樣就怎麼樣!」
待通判走後,陳文一覺得還是不夠穩妥,突然他眼中一亮似想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