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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七十一章 聽案(上) 文 / 半介過客

    從韓爌府邸出來,我又在京師裡頭逛了兩圈,對於逛街這種事情我在後世都沒有興趣,何況在這個時候。我雖然有將běijing城用水泥青磚重建的衝動,但也就想想罷了,這個時候委實顧不上京師的外貌是不是整齊美觀。就在我打算回宮的時候,在我身邊的呂強使了使眼色,我正奇怪呂強是不是眼睛進了沙子,突然旁邊街上的一座府邸大門洞開。

    「出去,出去!」幾個奴僕模樣的人架著一個年輕人往外走。

    那個年輕人雖然一個人,還被架著,但他仍舊理直氣壯的怒斥挎住他胳膊的家丁:「你們放開我,我是你家的姑爺,你們這些狗奴才放開我!」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站在大門口,鼻子哼了一聲道:「就你那窮酸模樣還想做我家的姑爺,我呸,你就是給我家小姐提鞋也不配!」

    年輕人卻喊道:「我窮酸又怎樣,我跟你家小姐可是有婚書的!」

    我站在街旁聽得幾句已然明白是怎麼回事,就好像戲曲中說的那般,這樣的戲文後世的人熟輸能詳耳。我打量了下年輕人,發現這個『男主角』有點差強人意,樣子實在是太搓了,長著一對招風耳也就罷了,還大鼻小眼滿臉的麻子,身上穿著有些破爛,整體形象往哪裡一擺,難怪人家不願招他上門做女婿。

    那管家冷笑道:「我家老爺已經說了,何家已經這麼多年沒有音訊,誰知道你是不是哪來的破落戶冒充何家少爺!你快點走,不然莫怪我等用棒子抽你!」

    「你,你,你們敢這樣對我,我可是讀書人!」

    「你是讀書人?功名呢?」

    管家問他功名,那何姓少年頓時滿臉漲紅,看樣子是還沒有考取到。見他發窘,管家跟家丁都哈哈大笑起來。在旁邊圍觀的百姓也指指點點,顯然這樣的熱鬧不是平常可以看到的。人漸漸多了,呂強他們圍住我周圍。方正華卻是知道主子對於不平之事即使微服也會插手,但是現在這麼多人,要是一不小心露出身份就大為不妙。

    「皇上,這是小事,咱們就不要管了,人太多!」方正華小聲的在我耳邊說著。

    我呵呵一笑道:「這種事情朕也沒有心思管,算是看看熱鬧吧!」

    嗯?!皇上說不管,方正華露出將信將疑的神色來,我搖搖頭也不理會。

    那何姓年輕人被嘲笑後面色漸漸平復,他指著管家一干人道:「你等莫要太囂張,我就不信順天府治不了你們。我有婚約在手,就算打到朝堂之上,我也要跟你們在天子面前辨個清楚!」

    那管家卻絲毫沒把他當回事,冷笑道:「呵,好大的口氣!告訴你吧,我家小姐已經有了婚約,我們未來的姑爺就是右都御使倪大人家的少爺。這京中官員誰人不給倪大人幾分面子,你要告就去告好了!」

    「你們等著瞧好了,等著順天府的府尊大人收拾你們!」何姓青年雖然還在還口,但底氣已然不足。倪元璐是誰他還是清楚的,都察院負責彈劾百官,是官員對著他們底氣都會弱上三分。何姓青年說完,呆著也覺得沒意思正好走的時候,突然有人排開人群,一個人身著官服走出來道:

    「是何人說要來本官面前告狀的?」

    在前頭開路的人身著衙差服飾,他對著人群喝道:「這位就是順天府葉大人,你們快點避開些!」

    看到這,我不由得樂了。想不到一件平常的小事居然引出兩個大官來。一個是右都御使,一個是順天府知府。倪元璐牽扯到這件案子上來對他可不是什麼好事情,葉廷秀剛硬無私的名聲早就在外了。當年張惟賢還是英國公的時候,葉廷秀都敢上府拿人,何況是倪元璐!而倪元璐這些年彈劾了不少人,朝裡朝外估計很多官員都想著倪元璐出醜,甚至還會以此作為借口來彈劾他。這件案子居然有了意想不到的變化,我更加樂意看看熱鬧。

    那何姓青年隨口一說,誰知道真的遇到了知府大人,心裡暗歎倒霉。官府的黑暗他哪有不清楚的,一個不好彩落在監獄裡死了都無人知曉。但現在他能說不告嘛?!當著這麼多人由不得他反口。不過他轉念一想,現在人多這個葉大人也不敢肆意徇私,或許可以逃得一劫。想妥之後,他忙撇開家丁跪下道:

    「學生何必達是河北滄州人氏!」

    「滄州人氏?」葉廷秀蹙起眉頭道:「但是你的口音根本不像河北人,大膽狂徒想欺騙本官嗎?快點老實交代,否則本官定嚴懲不貸!」

    何必達趕緊道:「太尊明鑒,學生原籍是河北滄州,自幼隨父遠赴四川朵甘思宣慰司任職,後來父母先去後,自己一人在朵甘思討生活,是以不帶鄉音。」

    「哦!」葉廷秀思考著何必達解釋是否合理,他頓了頓道:「你父親在宣慰司任何職?」

    「回大人,是從八品的宣慰司主事,因為是流官,朵甘思地處偏僻,本是三年一調但一直沒有人接任,後來先父就染病去世了。」

    「原來如此!」葉廷秀對於偏遠地區的流官他是知道的,一般人都寧可待在家中候選也不會去任職的,往往都是一些官員犯了錯誤才被貶到邊區去的。對方也是官宦之後,葉廷秀語氣好了很多道:「你方才說要告狀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何必達忙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是這樣的,我家與張家原本都住在滄州,兩家是世交,先父當時是滄州知縣,張家小姐出生後兩家約為婚姻,立下婚書約定十六年後婚娶。後來先父因事被貶去四川,學生一直就沒有回中原。過得數年,因為十六年約定之期到了,學生才隻身趕到滄州尋找張家,幾經尋訪才知道他們搬來京師了。學生經歷千辛萬苦才找到他們,但是沒有想到,學生到張家後他們絲毫不談婚事,最後竟是要悔婚。學生不從,張家老爺就讓家丁趕了我出來。」

    何必達說完,葉廷秀還沒有開口,突然一個老頭搶先道:「大人,切不可聽他胡言亂語啊!」

    「你是何人?」

    「小老兒叫張任學,是張家的戶主,崇禎二年捐過一個員外郎的散佚,大家都稱呼我為張員外!」張員外四十餘歲保養得相當好,張家是富豪之家,方才葉廷秀剛來,家丁馬上就去稟報了,張員外久居京師,自然明白葉廷秀的官聲,他趕緊出來打點。

    那個張老頭的員外郎職銜雖然是個虛職,但朝廷畢竟還是承認的。葉廷秀拱拱手道:「張員外,方才何必達說得相當清晰有理,不知張員外如何知道他是胡言亂語的?」

    「這個」張員外頓時有些慌張道:「大人,其實小女雖然有了婚約,但是婚約的對象是右都御使倪大人的小公子!大人若不信,可以找倪大人作證!」

    葉廷秀原以為是一個簡單的婚約官司,沒有想到這裡頭涉及到了右都御使倪元璐,這裡頭究竟如何還是需要查清楚再說。此處現場混亂,不如回衙門審理!他便道:

    「你們各說各有理,但本官不會偏袒何人,你們都隨本官到衙門,一併將案件審了!」

    張員外有倪元璐的關係在,自然不懼去順天府,當下就應了。何必達雖然是個讀書人,可畢竟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官場的規矩他是清楚的。葉廷秀聽說涉及到什麼右都御使,立刻說要回衙門審案。只怕這葉廷秀也是徒有虛名,他們要官官相護,衙門對於普通百姓可是容易去的地方?!只怕進去了就難出來了,自己孤身一人在外,只怕死了也無人知曉,所以何必達大搖其頭道:

    「大人,此案實則簡單,學生身上有當年的婚書,上頭有張家跟先父的畫押,大人只要一看就知道真偽!」

    「呈上來!」

    何必達很快就從懷裡拿出把扇子來,看扇子的外表已然泛黃,不用說就是年份已經久遠。何必達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扇子遞給了官差。葉廷秀將扇子打開,觀看了一會,又仔細的對照了下扇子下角兩人的指模,這才將扇子給回給何必達。何必達接到扇子後,大大鬆了口氣,又忙將扇子放回懷中。

    葉廷秀轉而對張員外道:「何必達有扇子為證,上頭有你的簽名畫押,你有何解釋?!」

    「這個」張員外開始額頭冒冷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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