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一零七、無奈 文 / 聖者晨雷
一零七、無奈
「噗通」
也不知道是因為驚嚇過度，還是主動求饒，巴奈德跪了下來。當初在加裡城那個意氣風發的黑甲騎士形象，現在已經蕩然無存，所剩餘的，就是一個被野心與恐懼煎熬得失去了骨頭的軟腳蟹。
「饒我，求求你，饒我，我真的不能死啊……」
沈白的魂炎彎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感受到魂炎的波動，巴奈德迭聲求饒，聲音倒也哀婉動人。
「你和拉菲爾究竟是怎麼勾結在一起的？還有黯精靈的暗影領主，又是怎麼到了你的手下？」沈白還有些問題要問，因此沒有急著下手。
「我不知道，這些都是我父親做的，我什麼也不知道」巴奈德飛快地回答。
「看來你不願意說實話了？」沈白聲音變得冷厲起來：「你死有餘辜」
「嗷」
「住手」
沈白的喝聲與小龍的吼聲、另一人的喊聲幾乎是同時響起，沈白與巴奈德都抬起頭，向聲音傳來處看去，一隻巨大的龍正展翼狂飛，迅速向他們接近。在龍身上，羅肯臉帶焦急，渾身魂炎奔騰，就像是一位從天而降的戰神。
「哈哈……」看到自己的援軍，巴奈德終於鬆了口氣，他笑了起來，但只笑了兩聲，脖子上的灼熱感就讓他腦子裡全是迷糊，他覺得自己飛了起來，輕飄飄的在空中旋轉，暈眩之中，他看到一具無頭的身體倒下，脖腔還在噴湧著鮮血。
幾乎就在沈白舉刀的同時，一道魂炎從羅肯身上射出，擊打在沈白身上，沈白的動作微微凝滯，然後他還是揮刀砍下，將巴奈德的頭顱斬落於地。這個曾經為他製造了眾多麻煩的貴族，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羅肯臉色已經陰沉得像是鍋底。
「他在中途想要截殺我，所以我就把他殺了。」沈白笑吟吟地在屍體上抹去根本不存在的血跡：「而且，阿瑟斯陛下早就頒布了通緝令，見到他死活不論……羅肯前輩，你也是來追捕他的吧，抱歉，搶了你的功勞。」
「啊？」
羅肯瞠目結舌，愣愣地看著沈白，半晌沒有說話。
他能說什麼呢，安菲阿納俄斯與巴奈德的交易是一個秘密，除了他們自己知道外，別人一無所知。所以在身份上，巴奈德確實是帝國的通緝犯，而且因為他父子與黯精靈勾結刺殺梭倫九世的事情，阿瑟斯的命令中是允許將他「格殺」的。
「可惜的是，這個傢伙嘴硬，他沒有說出刺殺皇帝的陰謀究竟是誰指使的，我一直以為，憑借他們父子的才具器量，是無法完成這種事情的。」沈白又深深笑了一下：「羅肯閣下，或許龍谷有這方面的資料？」
「龍谷怎麼會有這方面的資料，龍堂不會介入羅曼皇室內爭，這是兩千年來的傳統」羅肯終於反應過來，他沉著臉：「你動手得太快了」
「我怕他胡說八道，如果他要把自己的罪責推到什麼人身上去，那就麻煩了。我倒無所謂，可是阿瑟斯知道的話……」沈白又搖了搖頭。
羅肯心中氣惱無比，在龍谷的時候，沈白給他的印象根本不是喜歡說話的人，可現在，他卻喋喋不休，說來說去無非就是在擠兌龍谷。
「沈白，我看到喀普諾斯的遺體了……如果我猜想得不錯，應該是你殺死了喀普諾斯。殺死一頭巨龍，這是對龍谷尊嚴的挑戰，你必須給我一個交待」氣憤至極下，羅肯只能另外尋找借口，他心中已經在權衡，是否要藉著這個機會擊殺沈白。
儘管沈白與小龍在龍谷裡曾經弄得他們三龍會議灰頭土臉，可是事後安菲阿納俄斯解釋過，那是小龍借用了忒修斯之血。忒修斯是上古巨龍，而且已經達到半神的境界，它的一滴血裡蘊藏著的力量，足以讓小龍與沈白實力暴漲了。
「是我殺的喀普諾斯，這也是為它好。」沈白沒有否認，在看到羅肯的同時，他已經想到了應對的方法：「巨龍被自己的龍將所背叛，那種痛苦讓它選擇了死亡」
「什麼？」羅肯再次吃驚地瞪起了眼。
「羅肯閣下，如果您仔細思考的話，很容易就弄明白，我是在這裡追上巴奈德的，而喀普諾斯則死在莊園。喀普諾斯身上有明顯的戰鬥痕跡，而巴奈德除了我最後給他的一刀外，幾乎沒有傷痕。」沈白若無其事地將巴奈德扔下的血劍亞歷山卓撿起：「這不難得出結論，當喀普諾斯為了他龍奮戰的時候，他卻扔下了巨龍獨自逃走」
「喀普諾斯不辱巨龍之名，我也給予它光榮的戰死，所以我不認為我有什麼錯。」稍稍停頓之後，沈白又補充道：「羅肯閣下，你還要為此追究我嗎？」
對於諾蘭德的貴族特別是龍將來說，力戰不敵而敗死並不是什麼恥辱，拋下自己的同伴獨自逃生那才是恥辱，特別是對於巨龍更是如此。巨龍與自己的龍將分享靈魂力量，二者應該禍福同當生死與共，如果巨龍選中的龍將竟然是一個背叛自己戰友的傢伙，那麼靈魂上的痛苦會讓巨龍生不如死。羅肯還沒有回應，但他的巨龍首先發怒噴出一口烈焰，只不過它的怒火不是向著沈白，而是對著地上的巴奈德。
看到被龍息點著的巴奈德，羅肯只能苦笑，原本是要以喀普諾斯之死為借口，乘機給沈白留一個深刻教訓的，但是自己巨龍這一口龍息，弄得他又不好動手了。
「看來你總是有道理的啊？」羅肯喃喃地說道。
「抱歉，讓你失望了。」沈白攤了攤手：「這裡是巴奈德父子最隱密的據點，裡面或許還有一些有用的證據，羅肯閣下，他們甚至與拉菲爾、黯精靈都有勾結，我需要去查看一下，你呢？」
「我跟你一起去，我也必須尋找莊園裡的僕人，看看你所說的給了喀普諾斯一個光榮的戰死是否屬實。」羅肯說道。
對於他這個說法，沈白只是一笑，他其實是害怕莊園裡有什麼不利於龍谷的證據存在吧。
就像他想的一樣，這個莊園是巴奈德父子最後的據點，因此囤聚了大量的物資與財富。這些珠寶之類的東西對於沈白來說沒有任何用處，而且他也無法帶走，他準備將之留給阿瑟斯，因此他並沒有動這些。
他無視珠寶金銀的舉動，讓羅肯一直緊繃的臉微微有些鬆動，倒是小龍，在一堆金銀寶石中打著滾兒，對此羅肯不以為意，因為多數巨龍都對光閃閃亮晶晶的東西有興趣。
不過，當沈白看到小龍從一堆珠寶中翻出的東西時，不禁怔了一下。
當初在阿瑟斯的寶庫裡，小龍翻出了一件玉菩薩像，這使得小龍實力進階，而在巴奈德的這一堆財富中，小龍又找到了一件沈白眼熟的東西。
「這個……是我們明人的東西啊。」
他伸手抓過那個圓盤，眼中隱隱閃過一絲喜悅的光芒。他一向是喜怒不形於顏色的，但抓著這個圓盤時，也忍不住露出這樣的神情。
這是一個畫著八卦太極圖案的圓盤，應該是用於船上定位的司南，大概就是明人剛來到諾蘭德時的遺物。羅肯看了一眼，並未覺得有什麼異樣，只是小龍兩隻爪子死死抓住不放，就連沈白要拿起來，它都是一副依依不捨的模樣。
沈白心裡怦然一動，本源視界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這件圓盤上存在著若有若無的光澤，雖然很淡，卻是最純粹的信仰之力。小龍第一次汲取信仰之力是在「大成至聖」的牌位上，第二次則是在玉菩薩像上，如果說第一次是儒，第二次就是釋，而今天的這個圓盤則是道了。
儒、道、釋三教合一？
這個念頭讓沈白心裡有些打鼓，難道說，小龍汲取的並不是這個世界形成的信仰之力，而是來源於地球？如果它真的成功把這三種信仰之力汲取了，會不會成為神靈？那樣的話，自己與它的關係……這還真很難說得清楚。
不過，無論是沈白還是小龍，都知道不能在羅肯面前汲取這個圓盤上的信仰之力。阿瑟斯現在還不太明白，可是羅肯與安菲阿納俄斯這樣的上古巨龍呆在一起久了，肯定能看出異樣。
「看來沒有什麼線索，真是可惜，那個拉菲爾無視龍谷與精靈達成的協議，在諾蘭德掀風攪雨，已經惹了很多麻煩了。」在巡視一番之後，沈白裝作一無所獲向羅肯說道：「羅肯閣下，龍谷應該介入此事，不能讓那個拉菲爾繼續下去了」
「龍谷一直在追蹤他，但始終沒有什麼線索。」羅肯皺了一下眉：「在上古戰爭時其，拉菲爾就是精靈帝國最讓人頭痛的對手，我們確實拿他沒有太多辦法，一兩個龍將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傳奇龍將的實力也未必能擊敗他。」
「上古巨龍呢，上古戰爭中不是出現了許多巨龍和龍將嗎，可是我只見過兩位，一個是柏特萊姆，一個是老耗子，而且他們的巨龍都不見了。」沈白好奇地問道。
羅肯深深盯了他一眼，然後搖頭：「你不用試探，很多事情，如果你進入試煉之地就自然知道了。」
這樣活了兩三百年的老傢伙，忽視他的智慧顯然是不行的。沈白知道自己的挑撥沒有多大用處，不過還是忍不住試探一下，聽到羅肯的回應後，他明白龍谷果然不像自己看到的那樣簡單。
上次龍谷之行回來後，沈白就覺得不對，作為一個在暗中控制了諾蘭德兩千年的勢力，它展示出來的力量太過單薄。
羅肯目送著沈白與小龍離開，面對這個明人的背影，他苦笑了一下，巴奈德的死真是一個**煩，他必須盡快回到龍谷，把這件事情報告上去。
「這個盡惹麻煩的明人」
三龍會議廳裡，安菲阿納俄斯聽到了羅肯的報告後很久沒有說話，昆尼爾陰森森地說道，在三位議員中，他是對沈白最為痛恨的。
「確實，雖然他也幫上不少忙，但惹來的麻煩更多。」繆拉對此表示贊同：「不能讓他這樣下去了。」
「那麼你們準備怎麼樣？」安菲阿納俄斯銀灰色的眼眸掃過他們：「去把他殺掉？忒修斯如果以這件事情為借口與我們徹底翻臉的話該怎麼辦，更何況瑪納蒂斯那兒得到的消息，他和弗迪南德也有聯繫……」
「閣下，那位弗迪南德難道說也能與您和忒修斯相提並論？」昆尼爾睜大眼睛。
「如果說諾蘭德有誰能勝過我們，那麼弗迪南德一定是其中之一，兩千年前他就存在」安菲阿納俄斯冷笑了一聲：「即使是傳奇龍將，在他的面前，也和一隻小老鼠沒有什麼區別，只不過，他因為某種原因，不能直接干涉諾蘭德的歷史進程，而且從大方向上說，他與我們……目標一致。」
「您可是半神，他怎麼會勝過您？」這番話讓三龍會議全部大驚，長久以來，他們一直認為安菲阿納俄斯就是諾蘭德最強大的存在
「半神……當災難來臨之時，如果你們能熬過去，就知道半神不值一提……畢竟不是真正的神祇」安菲阿納俄斯有些感慨地說道：「而且，半神也是最危險的……」
說到這裡，它就住嘴沒有細言，它背著手站起來回踱了幾步：「我們的計劃必須改變了，羅曼帝國的皇位只能由阿瑟斯來執掌，同時對他的訓練也必須強緊，希望這個孩子能同時承擔起這兩份重擔……那個沈白，就留著吧。」
「閣下？」昆尼爾驚訝地抬起眼平視著安菲阿納俄斯，從它的話語裡，三龍會議聽出了異樣。
「是的，那個明人小子，肯定知道我們計劃了，巴奈德從來就不是什麼嘴緊的人。」繆拉也點頭，他單純從阿瑟斯的角度去考慮問題：「至少他與阿瑟斯還算關係不錯，在關鍵時刻，他能夠給阿瑟斯幫上一些忙。」
「我也是這樣想的，他明明聽到我叫住手，卻還是立刻把巴奈德殺了，這樣果決狠辣，年輕一代中很少有人能做到。」說到這裡的時候，羅肯隱約還有些讚賞：「坦率地講，如果他不是明人，真值得我們全力培養。」
「巴奈德與喀普諾斯的遺體是如何處理的？」安菲阿納俄斯又問道：「特別是喀普諾斯，我們不能讓巨龍的遺體被凡人褻瀆」
「我已經派人去收殮了，巴奈德好歹也是龍將，派去的人也會妥善處理。」
羅肯的話剛說完，一個人在石室外說道：「有緊急信息，諸位閣下」
「什麼信息？」三龍會議的成員對望了一眼，這個時候傳來的緊急信息，只怕都不是什麼好消息。
「從呼嘯莊園傳來……喀普諾斯與巴奈德的遺體……不見了」
「什麼？」安菲阿納俄斯眼睛瞪圓起來，它咆哮了一聲：「如果是那個明人幹的，我會滅了他全族」
「是，閣下」羅肯同樣臉色鐵青，他無法把一頭巨龍的遺體搬回來，因此嚴格追究他也有責任。
「我們過去看看，羅肯，為我帶路」安菲阿納俄斯在暴怒之後冷靜下來。
當他們趕到巴奈德的莊園時，迎接他們的地方官員面色如土，巴奈德藏身於此已經讓他們背上了不小的責任，而巨龍屍體的消失更讓他們罪責難逃。
「是誰幹的？」羅肯怒氣沖沖問道。
「老爺，是一個斗篷人，在您走後一個小時，他突然出現，我們都攔不住他。為了擋住他，我們已經死去了六十個士兵，其中還有一名龍魂戰士」負責善後的官員臉上的表情滿是無奈。
「帶我們去看看」
聽說是一個斗篷人，羅肯心中一動，原本對沈白的懷疑消失了一半。他當然知道哪一個斗篷人行蹤最為詭異，沈白拿巨龍屍體去沒有什麼作用，除非他想吃龍肉，而那個斗篷人則不然。
大概是知道會有人來察看，所以現場還保持了原樣，羅肯看到一地的屍體，這些普通士兵的遺骸各種各樣，既有火焰燒焦的，又有被什麼東西炸碎的，看上去慘不忍睹。
「奧術魔法。」安菲阿納俄斯冰冷冷地說道：「是拉菲爾。」
「那個瘋子，他究竟想做什麼？」羅肯憤怒地說道：「他難道是食屍鬼？」
「巨龍與龍將的屍體，哼，有兩個可能，一個是他想破解靈魂契約的秘密，另一個可能是他要完成什麼邪惡的煉金術。」安菲阿納俄斯深深吸了一口氣：「發動一切力量調查他的下落，我來親自對付他，這個膽大妄為的傢伙，我倒要看看，在奧術之塔封印打開後，他的實力恢復了多少」
「閣下，這件事情還是交給我吧，因為我的不慎才犯下這樣的錯誤，必須由我來彌補」羅肯說道。
「羅肯，以你並不是拉菲爾的敵手。」安菲阿納俄斯說道。
有一句話它沒有說出來，傳奇龍將中都沒有誰是拉菲爾的對手，如果說有哪一個可能戰勝拉菲爾，那就只有那個明人了。
而且，拉菲爾現在已經不是他們的最**煩，安菲阿納俄斯看了一眼蒼穹，來自虛空中的巨大陰影，普通人類雖然無法看到，他卻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