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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二章、拜碼頭 文 / 青墨

    吃過午飯,王經理讓我不用上班了,回去準備一下,看看資料熟悉一下情況,明天到三樓文化公司辦公室報到。

    我換了衣服下樓來正準備回家,遠遠看到巷口有兩個黑西裝的人,看到我,他們舉起了手,我走過去,一名留著小鬍子瘦高的中年人道:「陳先生嗎?」

    「我是。」

    「我們是龍騰會。」小鬍子亮出手臂上一個龍形的紋身:「胡老大有請。」

    我點頭:「我正打算今晚去拜訪的,請帶路吧。」

    另一個胖胖的像保鏢樣的人走到一輛奔馳車前拉開車門,我鑽進去後,那小鬍子亮出一個頭套:「與胡先生見面的代價。」

    我被套上頭套,車開了約三十分鐘,頭套被拉了下來,出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幢小別墅,周圍是片小樹林,看起來經常有人清理,沒有枯枝敗葉,走過林蔭小道,來到別墅大門口,兩個保鏢站在門前,我在門口聽到裡面傳來陣陣吵鬧聲和叫罵聲。這時門開了,小白走出來:「啊!虎哥你來了,等你好久了。」

    我點點頭:「胡老大在嗎?」

    小白低聲道:「胡老大在同人談判,心情可能不大好,虎哥呆會說話稍微注意點。」

    與小白走進門中,豪華的大廳裡人不少,雖然衣著各異,但看起來都是些黑道上的頭面人物,許多我都認識,不過他們不認識我。

    中央一張長長的桌子,隔著桌子,一個胖胖的中年人瞇著眼睛,看起來很和氣的樣子,他身邊一個年輕人耷著腦袋,好像犯了什麼錯誤,桌子對面一個精壯的大漢手舞足蹈在大聲吼叫。

    「胡老大,當初我以為你是大人物,什麼事情交給你絕對可以放心,現在搞成這樣,這錢是小事,可現在我怎麼在我兄弟面前抬頭做人呀?」

    那和氣的胖子就是廣州的地頭蛇胡老大了,他看上去像個生意人,不像那種吒叱黑道的大哥,他呵呵輕笑:「莫急!莫急!慢慢說。」

    那對面大漢氣得滿臉通紅:「總之這事你得給我個交待,胡老大,我可告訴你,別人怕你,我姓高的可不怕你,你這次搞到警察追得我滿天飛,以為把錢退回來就了事了?翻十倍還差不多!你們那些手下,個個簡直吃屎長大的。」

    胡老大又笑了,像個敦厚的長者,他拍拍桌子,三個手下走了進來,胡老大指指其中一個人道:「聽到沒有,人家說你們是吃屎長大的,你們是不是呀?」

    「是……」那人頭都不敢抬。

    那大漢拍案而起:「少給我扮陰陽臉,總之,今天這事擺不平,我是不會走的,胡老大,你可不要逼我翻臉!」

    胡老大歎了口氣,站了起來,對手下道:「那好吧,你們不要讓高老闆被警察追得那麼辛苦了,還有呀,高老闆的嘴好像不太會說話,你們最好幫他修一修。」

    高老闆聞言面色一變,站了起來:「胡老大你什麼意思?」

    話音剛落,光噹一聲,高老闆後腦被人用花瓶重重砸了一下,接著幾個黑衣人一擁而上,把他按在桌子上,其中一個掏出一把匕首用力撬他的嘴,不消片刻就撬得鮮血淋漓,高老闆拚命掙扎,但被人死死按住。胡老大歎息著搖頭道:「高老闆,禍從口出!禍從口出呀!」

    不消幾秒,高老闆的嘴被撬開,一個黑衣人把剛才砸他腦袋的花瓶碎片一把把塞進他的嘴裡,用刀尖使用往他喉嚨裡捅,高老闆眼珠幾乎要爆出眼眶,很明顯,那碎片正在他嘴裡亂刺亂攪,這痛苦令他生不如死。

    砰砰砰!黑衣人一拳一拳擊打著高老闆的臉,那碎片扎破了高老闆的兩腮,尖利磁片從兩側露了出來,他掙扎之間,鮮血濺得滿桌都是,按住他的黑衣人也是身上儘是星星點點的血花。

    我是側對著桌子,他們掙扎著慢慢移了方向,我看不到他們是怎麼折磨高老闆了,只看到高老闆兩條腿在拚命掙扎,最後聽到嗷地一聲,他身體軟下去,雙腿再也不動了,氣喘吁吁的幾個黑衣人鬆開高老闆,擦著汗退到一邊。

    我看到高老闆仰躺在桌上,雙眼還是睜得大大的,一塊磁片從他喉嚨刺穿,那是塞進喉嚨後又被外力壓迫,從裡面刺穿出來,殘酷令人髮指,鮮血淌下桌邊,一滴滴掉在地上,形成一個小血窪。

    胡老大走上前,揮揮手,黑衣人把高老闆的屍體抬走,另有一個人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碎磁與血跡,除了屋子裡瀰漫著一股血腥味,好像剛才什麼也沒發生一樣。我看到桌下坐在沙發上的七八個男人,個個雙腿打戰,被這一幕嚇得渾身像篩糠一樣哆嗦。

    小白拍拍我的肩:「不好意思,我沒想到會讓你看到這些,家務事,嘿嘿……」

    我皺皺眉,沒說什麼,這時胡老大身後那幾個耷著腦袋的手下同時跪倒,砰砰磕著響頭:「大哥饒命!大哥饒命!」

    「別吵了。」胡老大的聲音還是很和氣,他在桌前坐下,這時小白上前:「大哥,小虎來了。」

    「小虎呀!」胡老大一聽站起來向我招手:「來來來,過來讓我看看。」我走上前,胡老大握著我的手:「哎呀,小伙子,長得可真帥呀,又結實,不少女孩子喜歡吧,結婚了沒有呀?」親熱的口氣像一個叔伯。

    我冷冷地沒作聲,胡老大拍拍我的肩:「來,坐我旁邊。」我依言坐下,胡老大對我道:「我開個幾分鐘的短會,你等會,馬上就好。」

    「請便。」我作個請的手勢。

    胡老大喝口水,清清喉嚨:「小虎,你知道我後面這幾個孩子犯了什麼過錯嗎?」

    我搖搖頭,胡老大把最前面一個跪下的拉起來:「這個,我最信任的手下,阿勇,那位高老闆給他十萬塊,讓他去殺一個人,你猜他殺了沒有。」

    我笑笑,搖頭表示不知道。

    「他沒有,他可真聰明呀,十萬塊他留下五萬,然後,又用五萬把這活轉包給另外一個人。」胡老大又拉起另一邊跪著一個手下:「這個手下也不笨,五萬他又留下三萬,兩萬塊又再轉包給這個……」他拉起第三個人:「這個比較有良心,只留下兩千塊,一萬八再包給那個。」他指著最後一個跪在地上的年青人,那年青人大叫:「饒命呀,不是我的錯,我做了,是他們給錯消息了。」

    胡老大轉向我:「的確不是他的錯,他拿了一萬八就真的去殺人了,沒想到的是,這活兒轉包來轉包去,中途也不知哪一手出的錯,居然把要殺的對象搞錯,結果該殺的沒殺,反把高老闆一個親信幹掉了……」

    聽到這裡我再也忍不住了,撲嗤笑出來,我一笑,那些坐在沙發上的老大們也都齊齊笑出來,突然砰地一聲,胡老大重重一拍桌子,所有人笑聲嘎然而止。

    胡老大指指我:「他是客人,是外人,我們做錯了事,他當然有資格笑我們,可你們呢?都是自己人,犯了錯,不反省,還笑,你們還要不要臉!」

    胡老大望著對面噤若寒蟬的大小頭目:「我知道,最近幾年,世道蕭條,又是**又金融風暴,生意不好作,大家口袋裡錢少了,到了階段性困難的時候。可你們除了叫苦以外能不能想點別的,當初我的老上司把龍騰會搞起來時,那時的困難你們能比嗎?有困難,為什麼不想想那些革命先輩們,想想紅軍,人家當年跨雪山過草地,連粥都沒得喝,可人家還照樣打仗,人家打的還是勝仗,再看看你們,都是男人,你們不覺得丟人嗎?」

    下面的頭目垂下了頭,胡老大又指指跪在地上幾個手下:「像他們這種行為,我們叫什麼?**!就是**,國家發下一條牛,縣裡留下一個頭,鄉里留下一個身子,村幹部再拔個四條腿,到了真幹活的人手中,只剩牛毛了。為什麼會這樣……啊!你們說,為什麼會這樣,當年創會時的好傳統呢?哪去了?」

    胡老大上前扶起最後一個手下:「你起來,你是好孩子,是做事的人,我不會怪你的。」那手下感激滴零:「謝謝老大!謝謝老大!」

    胡老大轉向眾人:「同志們哪!好傳統不能丟呀,艱苦樸素更不能丟呀,這種**現象在我們社團裡,不是罕有現象,不但常有,而且一個比一個厲害,**都知道,我們不是靠**的官員來支撐整個政府,我們呢?」

    提完最後個問題,胡老大清清嗓子:「今天我不多說,總之,我要你們記住,現在改革了,開放了,但大家不能忘本,不能忘了我們當初怎麼站起來的,在發展的同時,我們要警惕腐朽的享樂主義,極端個人主義,還有官僚作風,永遠要有危機感,記住我們的格言:我們永遠戰戰兢兢,我們永遠如履薄冰。」

    下面響起了掌聲,我也鼓了掌,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我真的會以為這是哪個國家幹部在作工作動員報告,我想起最近流行的一條手機短信:警察橫行霸道,打砸搶掠,越來越像流氓,流氓作風嚴謹,組織嚴密,越來越像警察。

    那群手下們都退出去了,其他人也都走了,寬闊豪華的大廳裡,剩下我,小白還有胡老大,還有一名給我們端茶的僕人。

    「來,嘗嘗,上等的碧螺春。」胡老大端起茶來喝了一口,我向胡老大敬了一下,也喝了一口。

    「小虎,你放心,小白的嘴很嚴,他認識你這麼久,直到今天才告訴我你就是壁虎,我不會到處亂說的,今天叫你來,也不是逼你入會,我只是想見見你這個傳奇人物,了卻一樁生平的心願。」胡老大笑容可掬地對我說。

    我彎下腰:「胡老大太客氣了。」

    胡老大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支票:「來,小虎,接著,一點見面禮。」我連忙推辭:「這怎麼使得?」

    「怎麼使不得?我當你是我侄子不行嗎?」胡老大硬要往我手裡塞,但我知道這不能收,胡老大這是在給庫利南落訂,表示如果庫利南到手,一定要賣給他。

    「胡老大!」我把推辭之間弄得皺巴巴的支票放在桌上:「第一,庫利南我未必能拿到手。第二,就算我拿到了,賣給誰是由羅剎作主,我只是負責幹活而已。」

    「哈哈,我明白,羅剎是銷行貨的專家,東西到她手上,當然能賣個好價錢,可是小虎你知不知道,在中國,有些東西,是靠錢買不回來的。羅剎那姑娘我知道,德國回來的,辦事嗎,總帶點國際化口味,有時呀,不懂變通,你現在作了她男人,凡事呀,還是要多提醒她,讓她知道,這是中國,不是歐洲。」

    「受教了。」我拱拱手道:「胡老大,我今天來,是來拜碼頭的,這裡您是地頭『龍』,我們在這裡幹活,少不了要您的關照,請您放心,如果事情能成,胡老大該得的那份,一分也跑不了,請您前輩高人,對晚輩多多提點。」

    胡老大哈哈笑了:「別說提點了,我老了,現在是你們年青人的世界了,我那個年代呀,講的是義氣,有義氣就不怕沒飯吃,現在,講頭腦,誰聰明誰有飯吃。你在杭州幫小白搞錢出境的事我聽說了,像你這樣有頭腦又講義氣的年青人,真是不多了,我欣賞你,有什麼事,只管開口說話,不過嘛……」

    「不過什麼?」

    「這廣州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凡事我也得看看同行的臉色,你要知道,盯著這筆生意的可不止咱一家,所以,小虎,你要不是我的人,我給你出頭的話只怕有些說不過去。」

    「據胡老大所知,對這筆生意有興趣的,還有哪些人?」

    「多了,羅力那幫人你知道吧,他們就對這事興趣大得很,打算來個一勞永逸,還有肥喪那幫人,聽說香港也有人進來了,看樣子來者不善,至於或明或暗的,我可就數不清了,所以,小虎,你不如作我的人,我名正言順地幫你善後,讓你辦事時不會出些一些橫插槓子的人。」

    這時小白在一邊道:「虎哥,你就答應了吧,我以身家性命擔保,胡老大絕不會虧待你,只要事情一成,你想留下就留下,不想留下你馬上就可以遠走高飛,從此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我站起身:「好意我心領了,胡老大,事成之後,我會同羅剎商量,將東西優先賣給您的。」

    胡老大歎口氣:「看來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呀,好吧,小虎,我給你留個位子,什麼時候你想通了,歡迎你隨時過來,我等著你。」

    我鞠了一躬:「謝謝。」

    胡老大起身:「小白,你送送小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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