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195 酆都城來「客」 文 / 鳥生魚

    現在眼看著敵人一步步進攻，雖然有強弩的攻擊，但已然沒有了上一次的酣暢淋漓，幾輪攻擊下來，敵人被摧毀的拋石機尚不到百分之五，而他們的拋石車已經全部準備好，巨大的火球如同夏天的暴雨一樣，朝城牆砸了過去。

    很快，雙方攻擊力的懸殊就凸顯出來了，雖然守軍已經竭盡全力，但他們在防禦上的劣勢已經暴露無疑，要不是有城牆的保護，估計現在早就死傷遍地了。但即便是有城牆，但城牆上就這麼大的地方，火球越來越多，要是再不處理掉的話，估計整個城牆就要變成一片火海了。

    趙風已經沒有時間和精力去顧及那些強弩到底攻擊到什麼地方了，現在要是給他一個願望的話，肯定是下輩子投胎做蜈蚣，人家手多啊。

    李三已經上到城牆上了，雖然只有不到三十米的距離，但他還是沒敢下決心衝到趙風身邊去，只能眼睜睜看著老大在那裡手忙腳亂地清理周圍的火球，還得不是躲避從天上掉下來的突然襲擊者。

    戰鬥持續著，雖然強弩的攻擊力不如投石車那樣恐怖，但在士兵們的強力反擊之下，影還是在半個多小時後下令投石車撤退了，一方面是因為這批投石車要是再硬抗下去的話會有大規模的損傷，另一方面，後續的支援部隊已經在後面等候了。

    投石車撤退和重新佈置的空隙，趙風和城牆上的士兵得到了一點點喘息的機會，可當他們將城牆上大大小小的火球處理得差不多的時候，敵人的新一輪攻擊又開始了。

    持續的車輪攻擊持續了一整天，直到天黑下來之後，妖界大軍才徹底退下去，一整天時間，數以十萬計的火球落到了城牆上，饒是飽經風霜雨打的城牆，地面上的石磚也已經有了裂開的痕跡。

    這才一天的時間，要是這樣下去的話，用不了多長時間，敵人就能攻陷雄風關了。

    趙風看著城牆上的石磚，心裡的擔憂更加重了，楊飆說是要自己堅持一個月時間，但是如果按照現在這個狀況來估計的話，別說是一個月時間，就是半個月時間能不能堅持下來，都得看老天爺的臉色了。

    「老大，我們今天陣亡了五千多士兵，傷者過萬了。」李三的聲音裡帶著不可掩飾的頹廢，和上午時候的興奮簡直就有天壤之別。

    趙風看了眼李三，道：「哭喪著臉做什麼，咱們損失大，敵人也好不到哪裡去，沒關係，雄風關還在，我們就在，要是雄風關倒下了，咱們就算戰死在這裡，也死得其所。」

    趙風說著，自己心裡也鬱悶了，要是真到了那個地步，自己肯定能脫險，至少還有翼龍在這裡呢，但其他士兵呢？看著滿地的傷病，趙風心裡突然有了一股莫名的傷痛，要是沒有戰爭的話，大家都會過上幸福的生活。

    自己到底是在為了什麼打仗？趙風在心裡問自己，是為了地府百姓麼？地府百姓甚至連自己叫什麼都不知道不說，自己就算打贏了，那些普通的老百姓的生活又會有什麼樣的改善呢？得利的還是地府那些混蛋王爺們，諸如三王爺之流，最終得到利益的並不是自己，也不是身邊這些已經疲憊不堪的士兵，更不會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普通百姓。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受難的始終是百姓，以前趙風不怎麼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總覺得要是遇到一個明君的話，那百姓的生活不就會很好過了麼？

    可自己到地府來後，看到種種事情才發現，自己以前的看法實在是膚淺得可笑，自己為了閻羅王而賣命，但閻羅王卻連他趙風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閻羅王的老婆還到處勾引男人，過著酒池肉林的腐朽生活。

    還有那個自己從來沒見過面的三王爺，以及被自己失手打死了的三王爺的大少爺，他們平時又是過著怎麼樣的生活？

    趙風不為自己的種種而感到後悔，至少他不曾做過違背自己良心的事情，只是一想到唐婉的時候，他總會有遏制不住的衝動和憤怒。

    自己和這些士兵在這裡打仗值得還是不值得？趙風找不到答案，他只是聽說地府和妖界有如何如何的深仇大恨，但從來不知道，妖界的鬼妖到底是什麼樣的，甚至他連見都沒有見過，更不知道那些和自己正在做生死搏鬥的士兵們是怎麼樣的一個處境。

    趙風突然發現自己處在一個極為矛盾的境地，戰爭最可怕的不是犧牲，更不是傷痛和他的殘酷，而是當你有一天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為什麼而打仗的時候，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人在有信念的時候，無論多麼大的壓力都能支持住，不管多大的衝擊他也能傲立不倒，但當他失去方向，失去心中堅持的東西時，他無疑是最為脆弱的，哪怕是一個小小的風浪，也能將他推入茫茫大海迷失方向。

    趙風發現他自己現在就已經處在了一個失去方向的邊緣，看著眼前一片頹然的景象，遠處不少受傷的士兵正在被轉移到城牆下面去，不少士兵渾身上下都是被燒傷留下來的痕跡，更有甚者全身上下幾乎看不到本來的顏色，一些士兵為了抵擋住滾過來的火球，雙手已經燒焦，散發出陣陣惡臭。

    但現在已經沒有人顧及那些不太好聞的氣味了，大家都在忙碌著，不太嚴重的傷員三五攙扶著朝城牆樓梯口走去，一些完全喪失了行動能力的士兵，也盡力咬緊牙關強忍著身體上巨大的傷痛，連哼都沒有人哼一聲。

    這才是真的勇士，真正值得敬佩的人。

    趙風心裡湧起一股暖流，自己能和這樣的士兵在一起戰鬥，這才是自己值得驕傲的事情，什麼地府的安寧，什麼百姓的安危，那不過都是統治者的說辭而已，就讓那些東西隨著萬惡的三王爺之流隨風去吧。

    夜已經深了，敵人的軍營裡面還是沒有動靜，估計經過一整天都強行攻擊，敵人現在也已經是疲倦不堪，正在抓緊時間休整了。

    趙風站在城牆上，突然一個聲音從城牆後面傳了過來：「老大，來人了，來人了。」

    趙風回頭一看，正是剛下去沒一會的李三，李三滿臉慌張的神情，讓趙風有點不快，白天那麼慘痛的事情都熬過來了，現在來了個什麼人就緊張成這樣？

    難道是酆都城派人過來了？沒這麼快吧，趙風想著來援救的軍隊就是再快估計也得二十天以後了。再說了，要是真是派救兵過來了，李三也不會慌亂成這個樣子啊。

    難道？

    趙風心中一緊，趕緊問道：「怎麼了？」

    「酆都城來人了，正在城牆下面等老大。」李三喘了好一會，這才將話完整地說了出來。

    酆都城來人了？趙風心裡咯登一響，不過人家既然都已經到了這裡，現在就是要躲也來不及了，再說了，也不一定是三王爺來的人，自己又何必呢？

    「嗯，帶我下去，我去看看來的到底是何方神聖。」趙風說著沒等李三的回答，直接便朝城牆下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