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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十九章 怯怯之情 文 / 棄人

    夜還未深,街上行人來來回回,小商小販的吆喝聲不絕於耳,然而這時的靈渡卻什麼都聽不見,腦中縈繞著的,依然是歐來寶說的那句話。

    「你母親是古陵商社現任會長的妹妹!」

    唉!靈渡輕歎一聲,生活還真是滑稽。

    忽然,一旁的耶莉亞停住腳步,看著周圍歡笑的人潮,平靜地道:「我回去了,以後有機會再見吧。」說完提步離開,沒看靈渡一眼。

    她如此怪異的舉措,靈渡一時間不解起來,還以為是剛才沉悶氣氛的原因,於是強顏歡笑地建議道:「剛吃飽飯,聽說這裡的夜市很好玩,不如我倆去逛逛吧?」

    耶莉亞沒作聲,頭都沒偏一下,依然往前而行。

    靈渡腦內突然靈光一閃,倏地大喝:「我們去古陵花園。」耶莉亞應該是見靈渡的母親是古陵的重要人物,才會如此反應。

    耶莉亞嬌軀一震,轉過身,兩眼茫然地看著靈渡。

    「我們去找他們的社長納恩,我要把事情問個清楚。」靈渡心裡想著,或許蒂絲此刻在古陵花園也說不定。

    「你找他想問什麼?」果然,耶莉亞對此事很關心。

    「禰可能不知道,」靈渡朝她走去:「古陵商社與其他商業聯盟不同,在很多大事上,如果下面四位總長不同意,身為社長也無法做主。我想,古陵對付公會的計劃,或許不是他們社長制定的。」

    耶莉亞沒作聲,不過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同意了。

    靈渡道:「不過現在時間還早,我們先找個安靜的地方休息,等晚點再偷偷進去。」

    「去我那吧,那裡很安靜。」耶莉亞輕聲說道。

    城東除了古陵花園那片龐大的建築群外,周邊還有不少普通建築,耶莉亞暫住的地方就是其中一處小木屋。

    走進去,裡面只簡簡單單擺了些生活所必需的物品。看到耶莉亞為了報仇所吃的苦頭,靈渡心裡猛然一緊,問道:「禰跟西特究竟有什麼深仇,使禰這麼恨他?」

    耶莉亞沉默了一會,輕歎一聲道:「你先休息,這事以後有時間再說。」

    靈渡猜不透她是真不想說,還是顧忌自己而不願說。聳聳肩,靈渡準備練習會念力,之前在招來居那一擊幾乎把他身體掏空。

    見屋內只有一張床,靈渡指著床道:「禰去床上休息吧,晚上還說不清會發生什麼事情。」

    「不用,」耶莉亞走到屋內一角落,道:「我在這裡就可以了。」

    靈渡朝那邊看去,屋頂上吊著一根粗繩,繩的一端繫了個不停搖擺的黑圓木錐,耶莉亞緊盯木錐,眼裡時或冒出微微亮光。

    原來她的激催術就是這樣練出來的,靈渡大感失望。他哪知道,現在耶莉亞只不過是在調整念力而已,真正修練時,當然不是這麼簡單。

    靈渡接著看了一會,耶莉亞都沒有新的變化。

    靈渡輕輕一笑,坐在她柔軟的床上,像個剛得到玩具的孩童般,到處摸來摸去,聞了又聞。

    胡鬧了一會,時間已經不早,想到晚上的行動靈渡認真起來。盤腿而坐,學著早上的方法開始修習念力。

    肩頭的賴狐哧地躍下,兩隻細小的眼睛炯炯地看著他。

    就這樣,在一處稍顯簡單的小屋裡,靜靜地待著一坐一站兩人。

    夜,越來越深了。

    靈渡深呼了口氣,睜開了眼。現在他感到體內已經充實了許多,雖然感覺還沒恢復到一半,但跟以前相比已經差不了多少。

    「咕,咕嚕嚕。」不知怎麼,剛吃過飯的肚子又叫喚起來。

    「體力恢復好了?」耶莉亞早已醒來,這時手裡拿著兩件黑色外套。

    靈渡猛地躍下床,盡量拉開身子,打了個哈欠。「好了,準備走吧。」

    賴狐又反常地跳到靈渡懷中,說來奇怪,以前都不會這樣,可現在靈渡修習念力過後的一小段時間裡,傲慢自大的賴狐總會對他顯得很親密。

    ※※※夜色遮掩下,一片平民屋的角落裡,兩道黑影隱藏其中。靈渡不遠處是一條寬約三十米的人工河,河水緩緩而流,再遠些,是一道高大城牆,上面巡哨的人影或隱或現。

    「怎麼辦?」耶莉亞看著眼前的場景,臉帶憂色的問道。

    靈渡沒想到會這樣,通往古陵花園的路徑只有一條防守嚴密的橋,沉思良久,靈渡稍顯無奈道:「不如我們潛水過去,幸好現在是秋季,河水應該不會太冷。只是,」頓了頓,繼續道:「如果禰覺得**的不方便,就讓我一個人去好了。」

    其實這個辦法並不好,排開讓一個漂亮女子浸得全身濕透不說,從水裡潛過去之後,離城牆還有二十米左右的空闊平地,躍過那段距離雖然只需一兩秒鐘的時間,但已經足夠被城牆上的巡哨人發現。

    「不要緊,準備從哪下水?」誰知耶莉亞沒有絲毫猶豫。

    靈渡心內一歎,真不知道她與西特是何深仇,令她無論受什麼苦都甘心。

    時間已經不早,再過不久天就亮了。既然做好決定,靈渡不再遲疑,雙腿猛一加力率先躍去,耶莉亞緊隨其後。

    只見兩道黑影如一陣輕霧般從平房群中穿出,朝不遠處的小河飄去。

    不久之後,古陵花園的一座假山石內的小洞中,躲著兩個全身濕透的人。洞外不遠,幾個巡哨的在互相交談。

    「我說老哥,瞧你今天無精打采的,昨天剛發了錢銀,你肯定是去小襖花那快活了吧。」

    「干,俺哪有那閒工夫,昨天在四財賭館殺得天昏地暗,還管球個鳥的小襖花大襖花。」

    「哈哈,這會你嘴硬了,前些時候是誰為了去快活一回,急得跟猴似的到處找錢,現在嘗到滋味了,就把那些忘了。」

    「呵呵,俺其實還不是為了充足資本,你以為找她快活不用花錢。不過她也是真有本錢,嘿,那皮膚滑得水似的,還有那嗲嗲的**聲,人的魂都被她叫出來。他娘的不說了,等俺守完這一班,就操她個天昏地暗。」

    聽著那些粗俗的對話,靈渡大覺尷尬,此刻他跟耶莉亞躲在狹小的假石洞中,兩人的身子貼得緊緊,懶懶的賴狐被迫蹲在靈渡頭頂。

    今天可以說是靈渡的幸運ri,不但成功躲過城牆上巡哨人的眼睛,接著又安全翻過近十米的高牆,最令他大呼爽快的是,下體處正不斷傳來陣陣炙熱,耶莉亞此刻的身子跟火一般。

    這個假山洞實在過於狹小,靈渡雖然已經盡量在往後挪,可下面還是與耶莉亞濕透的小腹碰了個結實。

    忽地,耶莉亞猛地朝靈渡瞪了一眼,後者尷尬地做了個苦臉。

    原來,靈渡耳邊不斷感受到耶莉亞嬌喘氣息的刺激,眼裡看到的又是嫣紅的粉臉,無論換作哪個正常男人都會禁不住泛起最基本的自然反應。

    雖然覺得不好意思,靈渡依然希望能一直這樣下去,然而美好的事物總是短暫,或許正因為短暫才更顯得美好。那群人說說笑笑的逐漸走遠。

    「現在,可以,出去了吧?」耶莉亞斷斷續續地說道,往常掛在臉上的冷漠也換成嬌羞,胸口不爭氣地拚命起伏。

    隨著她的一起一伏,靈渡只覺緊貼胸前兩團柔軟順滑的東西特別可愛,下面禁不住又是一緊。

    「哼!」耶莉亞忍不住輕哼一聲,眼媚如絲,可眼眶中卻泛起一道霧氣。

    靈渡心下大駭,知道她生氣了,趕緊朝洞外挪去,嘴裡跟著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可隨著往外挪時不可避免的磨擦,下面又起了反應,這聲道歉也顯得沒那麼誠懇。

    耶莉亞沒說什麼,幾個深呼吸後往前走去,可沒走多遠,倏地轉身停住:「喂!」

    靈渡心裡一跳,脫口說道:「剛才我真的沒有惡意,禰長得那麼漂亮,而我們又貼得這麼緊,所以我很自然就……」

    耶莉亞稍褪的紅潮又泛了起來,嬌喝道:「我又不是想說那個,那個納恩到底住哪?我們趕快去找他,不然萬一又遇到巡哨的人,我們又要,又要……」沒能說下去。

    「哦,禰是說這個。」靈渡明白過來,可是,他也不清楚納恩住在哪裡。不過靈渡沒說,想了想,指著遠處最雄偉的建築道:「如果我沒猜錯,他應該住在那裡。」

    靈渡心想,商社社長當然是住最大的樓,他哪知道那裡是古陵高層的辦公大樓,防守最是嚴密。

    耶莉亞這會心裡亂糟糟的,靈渡說在那,她便率先朝那潛去。

    就這樣,兩人小心地朝著目標潛近。

    翻過一道庭院,突然,四周傳來{{zz的聲音。靈渡一皺眉頭,經過念力改造的靈敏雙耳聽出大批高手在接近。

    不一會周圍牆上露出一個個的身形,如臨大敵,手持強弓硬箭,全部瞄向高牆下的靈渡兩人。

    在重重包圍下,高牆內一個是身份特殊的社長親戚,一個是冷艷異常視古陵為大敵的仇人,即使傳將出去,怕也不會有人相信。

    靈渡還沒來得及從剛才的甜蜜中回過神,心中大叫不妙,想不明白自己是哪出問題,突然被這麼一大幫人圍住。

    靈渡慢慢地朝耶莉亞靠去,兩人背靠著背注視著牆上的眾人。

    有些人試圖躍下高牆。

    靈渡一聲喝道:「停!」平地焦雷,暫時鎮懾著要躍入院中的各人。

    另一個聲音道:「各人保持原位。」一時成為僵持的局面。

    一位壯漢在靈渡左方的高牆出現,在他旁邊噤立著位身形瘦小、包裹在一身黑衣之中的獨臂人,整個臉被一個黑色頭套隱藏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兩隻蠟黃的眼睛,全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神秘。

    那名壯漢大聲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何深夜偷進我們古陵辦公要地?」他的聲音仍能保持鎮定平和,非常難得。

    火把在四周燃起,把庭院照得明如白晝,四周圍著的全是古陵內部護衛隊精銳。

    靈渡面無表情,在緊迫的情勢下,他的腦袋以飛快的速度運轉。這時形勢複雜異常,一個應付不好,便是浴血苦戰之局。

    幸好表面上說來,他有著社長親戚的身份,只是不知,這突如而來的身份對眼前的困境有否幫助。

    靈渡沉著應道:「請允許我解釋,我們沒有惡意,只是來找人的。」

    那人大笑一聲:「有這麼晚偷溜進來找人的?」接著喝道:「老實交出兵器,我們不會難為你們。」

    這番鬼話靈渡豈會相信,一手扯出暗龍,道:「我是來找你們社長的,因為擔心正式拜訪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所以才出此下策。」

    說罷,靈渡尋思著是趕緊逃跑,還是盡量把事情弄大,讓他們把納恩請出來。再次看了看周圍神情嚴峻的人潮,靈渡覺得還是找機會逃跑更為現實點。

    見靈渡說是要來找社長的,那人轉頭朝旁邊獨臂人望去,這位獨臂人便是當年自爆一臂,把靈渡炸成殘廢的古陵自衛隊總長妖奇。妖奇附耳對他輕聲說著什麼,蠟黃的眼裡精光忽現。

    那壯漢是妖奇屬下的小隊長,不住地點頭,最後大喝道:「社長大人豈是你說想見便能見的,現在我從一數到十,如果你再不棄劍受縛,莫怪我們動手拿人。」

    靈渡知道此事單靠嘴裡說說不可能解決,輕輕拍了拍耶莉亞的手背,小聲喚道:「待會禰使用眼睛發亮那招,我盡量纏住那個漢子,趁亂有機會禰就趕快跑。」

    耶莉亞以旁人不可察知的前提下,點了點頭。

    「一、二……」那人開始計數。

    全場百多名好手,蓄勢待發。

    忽地,一道高昂嘯聲由靈渡口中響起。

    初時細不可聞,剎那間便響徹全場,蓋過計數的音,連那小隊長下令放箭的聲音也遮蓋了過去,一時間人人有點驚慌失措。

    靈渡、耶莉亞兩人開始動作。

    耶莉亞眼中湧出一團寒光,接著,寒光再爆射開來,形成一點點閃爍的芒點,似yu向四方八面飆射開去。兩人的身形消失在庭院內的滿空寒芒裡。

    怒喝聲紛紛自四方傳來,勁箭盲目射向光芒的中心。

    靈渡首先讓耶莉亞施出那招白光,雖然因為相隔距離較遠,不能達到攻擊目的,但擾亂了他們的視覺,也非常高明。

    在劍光護體下,靈渡閃電般掠向左方高牆,他得盡量讓耶莉亞有突圍的機會。

    靈渡連揮暗龍,一連串叮噹聲響,射來的長箭落滿一地。漂泠劍法在靈渡能夠外發念力的情況下,那股輕靈發揮到極至。

    同時那位小隊長從靈渡左邊牆頭撲落,手上拿著一把厚背大刀。

    那壯漢既能坐到古陵自衛隊隊長的位置,自身的實力當屬不凡,手中大刀猶如一道長虹朝靈渡撲去。

    靈渡的劍善走巧妙,雖然自身念力不俗,但已漸成熟的他,現在也不會硬碰硬地相搏。

    瞧準時機在殺來的長刀背輕點一擊,身子順勢回落地面。緊接著,靈渡暗運念力,和早前一樣,念力如蜘蛛網般散落開來,通過那些細小血管,剎那間便匯聚到雙腿。微微一弓猛地加力,手上暗龍揮織成一張劍網朝身處空中的壯漢罩去。

    由於被剛才靈渡的借力一擊,壯漢揮出的長刀已失去準頭,面對靈渡電光火石般的兩次強大攻勢,他只能勉強硬擋。只聽一聲悶哼跌落地上,看樣子已然受傷不輕。

    靈渡衝到牆頭,猛吸幾口大氣。剛才那劍看似簡單,誠然耗費了他體內的一半念力,如若再來一次,靈渡定得氣弱而倒。

    不過,靈渡取得這般優勢並非偶然,那人無論在眼力、速度和力量上都比靈渡差了一個檔次。

    靈渡揮劍掃落幾名手持強弓,還未來得及換劍的自衛隊員,眼前逃跑的機會一片大好。

    妖奇也因為錯誤地估計了靈渡的能力,追之不及。

    「哈哈哈,你爺爺走也。」靈渡大笑著,正準備撒腿狂奔,可卻被一聲嬌呼定住腳步。

    原來妖奇雖然以身法見長,擁有鬼魅的稱號,但直線奔跑的速度卻屬一般。眼見靈渡的速度奇快,知道要追上並不容易,便把目標鎖定耶莉亞。

    靈渡轉過頭,神秘十足的黑衣蒙面人站在耶莉亞旁邊,乾枯的手臂搭在她的手腕處。

    暗歎一聲,靈渡轉身躍回院內:「我不跑,你把她放了。」

    妖奇乾笑一聲,聲音嘶啞:「你把劍放下,我就放了她。」

    耶莉亞叫道:「不要理我,你趕快跑,他們與西特一丘之貉,千萬不能相信。啊……」被妖奇運勁逼使得開不了口。

    靈渡聳聳肩道:「我們一起進來,就要一起離開。別擔心,我一定會保護禰的。」靈渡並不是一個喜歡亂逞英雄的人,不過,他絕不會置心儀女人的安危於不顧。

    耶莉亞眼眶忽然一紅,內心的某根弦被觸動了,「保護」這個詞在她的心中是多麼有份量。

    雙方又僵成對峙場面。

    一時天地無聲,只有火把燒得劈啪作響。

    打破僵局的是個充滿霸氣的聲音:「火光沖天的,發生什麼事了?」

    一個英武男子虎虎生威地由辦公大樓方向走來,直呼妖奇名諱:「妖奇,你怎麼在這裡?」

    妖奇身為商社自衛隊的總長,除非事先有事,否則不可能會參與平時的巡哨。

    妖奇身子微微一震,很快又恢復鎮定:「沒什麼大事,我們圍住了兩個身份不明的人,社長大人不必操心。」

    「是嗎?」納恩哼笑一聲道:「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麼人,竟要驚動妖奇部長大駕。」

    靈渡靜靜打量眼前的豪氣男子,如不出意外,這人就是他的舅舅。觀妖奇與他之間的對話,靈渡心下一喜,看起來兩人間的關係並不融洽,所以很有可能對付公會的計劃是四位總長聯合起來的意思。

    其實靈渡錯了,他並不清楚,四位總長聯合起來雖然可以抵制社長,但他們卻沒有任何權力主導商社的發展方向,換句話說,古陵商社的一切計劃都是社長點頭同意後才進行的。

    靈渡右手一舞,暗龍入鞘,表示自己並無惡意,接著不卑不亢地道:「我不是什麼大人物,偷偷潛進來只是想找你問件事,豈知突然便被這一大群人圍住,所以才拔劍抵抗。」

    納恩奇怪地看了靈渡一眼,轉向妖奇道:「你早早的便守候在這,莫非早知道他要來,他們究竟是什麼人?」

    靈渡並不清楚妖奇的身份,見納恩總問自己的身份,不由一陣著急,插嘴說道:「我想你應該認識一位叫蒂絲的人吧?我跟她有點交情,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靈渡心想,不能當眾把身份說出來。

    聽見蒂絲的名字,納恩呆了呆,兩眼緊緊地看著靈渡,忽然臉色一整,脫口說道:「綠皮膚的?你就是靈渡?」

    「是啊,我就是靈渡。」靈渡沒想到他早就知道了。

    這時,一旁的妖奇突然怪笑幾聲,他其實也早知道了。

    納恩沉默了一陣,忽地大喝道:「來人,把這私闖花園的賊人拿下。」

    周圍隊員又yu撲上。

    靈渡以為他誤會自己只單單是獵人公會的人,不清楚另外一個身份,叫道:「停,你聽我說,蒂絲其實是我的……」

    「住口。」納恩喝道:「不管你是誰,和我姐姐是什麼關係,私闖花園都不可輕饒。」

    如此牽強的理由,靈渡愣住了。聽納恩的語氣,好似知道那事,可為何還要這樣?

    是戰?是降?靈渡躊躇起來。

    就在這急迫時刻,靈渡聽見一陣衣衫拂動聲,賴狐忽然抬起頭,朝四周神氣地掃了一圈,接著一白一藍兩道人影落入院內。

    「你就是這麼對待你外甥的?」蒂絲空靈般的聲音幽幽響起,然而聽在納恩耳裡,只覺充滿責問。

    納恩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

    妖奇突然把手一揮,牆頭的弓箭手箭頭全指向蒂絲。

    蒂絲身旁的坭堤見狀喝道:「妖奇,你這是做什麼?小姐聽說父親身體不適,特意回來探望,還不趕緊把人撤了。」

    妖奇忽然怪氣一笑道:「我知道,所以特意親自出來招待,這也是社長吩咐的。」

    納恩知道妖奇嘴裡的社長指的是他父親,他也終於明白妖奇為何會整夜守候了,妖奇當然猜不到靈渡會冒冒失失闖來,他等的是蒂絲。

    納恩對著妖奇吼道:「我命令你馬上把人撤開。」

    妖奇沒有動,說道:「這些都是老社長的意思,你若有什麼不同意見,找他說去吧。」

    「父親那邊,我自然會去交待,現在我以商社社長的身份命令你,把那位姑娘放開,人全都撤去。」

    看著這一切靈渡糊塗了,他一貫自認頭腦聰明機靈,可再聰明的腦袋,不經歷世情的磨練,對於人內心的種種矛盾是不可能理解的。

    納恩拿高位壓人,妖奇也沒了辦法,冷哼道:「希望你不要對今天的事後悔。」說罷,把手一鬆,幾個起落消失在眾人眼中,跟著高牆上也退得一干而淨。

    火把一撤,院內變得昏暗起來。

    靈渡接過耶莉亞,關心地道:「禰沒事吧?」

    耶莉亞揉著手腕輕輕搖了搖頭。

    在瑩瑩月光的映照下,納恩露出與平時毫不相襯的童真表情:「父親他不是真的有心這樣,他只是想禰了,我們都希望禰能留下來。」

    蒂絲看著從小對己依賴的弟弟,十八年了,當時他還只是十五歲的大孩子。

    想起父親,蒂絲心中一痛,緩緩道:「你不要再解釋,我比你更瞭解父親,對於他來說權力永遠比親情重要。現在看來,他精神應該很好,我就不去見他了。你給我捎句話,世界上沒有永存的權力,卻有永恆的親情。」頓了頓,看了看身旁的靈渡,繼續道:「如今我找到了我的孩子,已經沒有別的奢求,從此我會找個清靜的地方安定下來,你也多保重,有時間可以來看我。」說罷,招呼了依然茫然的靈渡一聲,縱身永遠離開了這個曾帶給她歡樂和淚水的地方。

    看著蒂絲逐漸消失的背影,納恩呆站了許久,兩道淚水悄悄地掛在他剛毅的臉上,嘴裡不停地輕念:「禰已經找到了失散的孩子,他就是禰的唯一嗎?我呢?那我呢……」

    遠方飄來一片黑雲,院中光線更加昏暗,倏地,納恩眼中精光暴閃:「來人,不管西特現在在哪,都把他找來。」

    ※※※街道上靜悄悄的,四條人影默默地走著,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彷彿能這樣一直走下去,直到世界的末日。

    耶莉亞頓住腳步,道:「我走了。」

    其他三人跟著停住,蒂絲和坭堤沒有作聲。

    靈渡找不到讓她不離開的理由,只好道:「不管我的身份是什麼,西特永遠都是我的敵人。禰別亂想,好好休息,有時間我會去找禰的。」

    耶莉亞落寞地走了。

    靈渡不清楚她與西特究竟有何仇恨,不過,經過剛才那些事,靈渡已不再一廂情願的假想,古陵對付公會的計劃是下面四位總長的意思了。靈渡對本就毫無感情而言的舅舅失去了期望,古陵在他此刻心裡的位置就是敵人。

    「那位姑娘好像心事重重的。」蒂絲看著遠方,不知是跟靈渡說,還是自言自語。

    靈渡把目光轉回,看著身邊一襲白衣,令他很有好感的母親。靈渡跟她已不是第一次接觸,如果不是知道她就是自己從小期盼而不得見的母親的話,靈渡或許會與她談得很投機,可是現在,他很想找些話題,可始終不知該說些什麼。

    蒂絲心裡其實和靈渡一樣,於是就這樣,街道上從默默而走的四個人,變成現在一語不發的三個人。

    「喂喂,大家不要這麼惜字如金好不好。」坭堤終於受不了了:「小姐禰說說話呀,靈渡小子你也開開口吧,怎麼會這樣,你們可是血肉相連的母子呀!這些年沒見,現在應該抱頭痛哭才對。」

    被他這麼一說,靈渡不禁笑了,自己兒童時不知幻想過多少回與母親見面的情景,卻從沒想過會是這樣。

    蒂絲也笑了,伸出手,慢慢朝靈渡臉上摸去:「孩子,這些年你受苦了。」

    靈渡沒有動,默默感受著母親冰涼手指傳遞出的關愛,心臟不爭氣地跳得猛快。靈渡其實明白,自己所受的苦與她比起來根本算不了什麼。

    蒂絲看著靈渡,問道:「你怎麼跑古陵花園去了?」

    靈渡知道蒂絲常年在外奔波並不清楚古陵的事務,於是便把自己從獵人認證大賽開始,一直到現在所知道的,詳詳細細說了一遍。

    蒂絲靜靜地聽完,並沒表示意見。

    靈渡便道:「聽姆拉特說,禰應該是去西邊的賴斯特徹轄區了,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

    一旁的坭堤插嘴道:「還不是因為你,我們從叢雲山脈出來後,租了輛馬車,正準備往西邊去,不料卻在中途休息時看到有關你的簡報了。」

    「有關我的簡報?」靈渡不大明白。

    「就是關於獵人認證黑幕的那些報導,上面說你仗著是獵人會長靈閻的孫子胡作非為。」

    靈渡不禁啞然失笑,沒想到那些惡性報導還能有這意外收穫。

    「你也真是的。」坭堤語帶責問道:「以前我們曾偷偷去你們家打探過,並沒發現有你的存在,要是早發現,這些年也就不用吃這麼多苦了。」

    「阿堤,過去的事就別說了。」蒂絲阻止她繼續說下去,看著靈渡道:「這些年你都是怎麼過的,可以告訴我嗎?」

    靈渡撓撓頭,笑道:「當然可以了。嗯,已經很晚了,邊走邊說吧。」頓了頓,靈渡又道:「在這之前,禰能不能,能不能讓我看看禰?」從小他便堅定不移地告訴自己,一定要看到母親的模樣。

    「啊?」蒂絲愕然地叫了一聲,略顯羞澀地道:「我竟把這個忘了。」說著,緩緩地掀開了臉上的白紗。

    一張近似於完美的臉龐呈現在靈渡眼前,歲月在這張臉上完全沒有留足的餘地。然而最吸引人的並不是空山靈雨般秀麗的輪廓,而是清逸得不食人間煙火的恬淡氣質。

    靈渡再次呆住了,這哪裡像是做母親的人,簡直就像靈渡的大姐姐。

    突然,一陣咕嚕聲打破了靈渡的遐想。

    「怎麼了,剛才受傷了?」蒂絲擔心地道。

    靈渡一臉尷尬:「不是,是我餓了。」

    「哼……」

    「哈哈……」

    兩種不同的笑聲在靜謐的街中響起。

    「呵呵,最近我肚子老覺得餓。」

    「好啦,別笑了,還要不要聽我說小時的事?嗯,聽肯盾大叔說,在我還不會走路時,爺爺把我給了別人代養。後來稍微大點,才以被收養的身份回到爺爺身邊,可爺爺那時候好忙,根本不怎麼管我。漸漸地,我常去外面跟街道上的小孩玩,慢慢認識了幾個好朋友,呵呵,還組了個熊靈狐狂人團,再後來……」

    晚風漸漸飄起,把靈渡的回憶吹得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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