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八章 世事多悲苦（二） 文 / 洛雲霓

    今時今日，洛陽城郊，孟府舊居。

    日落黃昏，零散的雲彩已被渲染成了火焰，在天邊熊熊燃燒著。

    孟夜息關上門窗，估摸著此時謝孤行已到了烏劍閣。心底擔憂著，卻也知道到底是在為自己擔憂，那個人的身邊永遠都是最安全的。

    黎桓和十幾名當嵐樓的同伴又去了孟府後院的墓地，去悼念那些逝去的人們。即使是那些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在闊步邁向前方的時候，總是無法忘卻倒在身邊的同伴麼，是那些犧牲了的人鋪就了他們的前路。那裡埋葬的每一個人，不但孟夜息記得，謝孤行記得，剩下這些活著的每個人都記得。

    到底是把他們在在這個地方十多天了，以黎桓的性子，那是決計呆不住的，可為了謝孤行，為了當嵐樓，也為了她，這些滿是血性的江湖兒女們，收斂著性子，安安穩穩的做著自己本分的事情。

    孟夜息坐下來飲下一口熱茶，細細想著，和謝孤行相遇已有十年，相戀也有八年，三年前的一個早上，孟夜息不知為何那日起的格外早，打開了房門，謝孤行站在門外，身形依舊筆挺，看她開了門便露出柔和的笑容，那樣的笑容，是極難見到的。他的髮梢還帶著清晨的露珠，卻不知已在門外候了多久。而她不知不覺就看的呆了，俠骨柔情其實並不適合謝孤行，但她那麼一刻就是幻想到了兩人並肩執劍江湖的場景。但其實他一直把她保護的太好了，很少很少讓她有危險，包括這次這麼長久的分離，也是少有的。

    謝孤行走到夜息的身前，拉起她的手輕輕一吻，語氣是少見的焦急和熱情：「夜息，嫁給我吧。」

    孟夜息清楚的記得，那日他的聲音是那樣繾倦，眸子是那樣的深邃，又帶著一絲焦慮一絲惆悵，自那之後的很多歲月，她都再也沒有見過那樣的謝孤行。

    孟夜息至今都不知道他為什麼在那日向她求親，她不問，他也自是不會說的。

    已經很久沒有回憶起那時的情景了，今時今日讓她突然想起，卻總覺得太過突兀，不是什麼好兆頭呢。

    爐香還在蔓延，孟夜息看著那裊裊的輕煙，不知不覺就癡了。

    門外刀劍的碰撞突然驚醒了她，似是有打鬥的聲響，她急忙奔出門外，看見黎桓和當嵐樓的同伴們，正對抗著幾個身著烏黑斗篷的人，巨大的兜帽掩蓋住了他們的容貌。那一身斗篷看起來笨重而多餘，但是那幾人的身形卻極為輕盈，就好像身上沒有任何負擔一般。

    地上以倒下了幾個同伴和敵人，卻是不知死活。

    黎桓看見了孟夜息從房中出來，招呼同伴前去保護夜息，但每每想要靠近，就被黑斗篷人給擋住，黎桓大呼：「夜息姐，你快跑或者躲起來。」

    他的聲音淹沒在廝殺之中，孟夜息還是聽見了，但她決計是不會跑的。又有同伴們倒下，夜息跑過去想要幫忙。

    突然，一個巨大的黑影降落在她的身後，包裹住了她嬌小的身體，孟夜息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只覺得四周都是血腥味，一陣劇痛從心間蔓延開來，在失去知覺的一瞬間，她只見又有數名同伴倒下，黎桓也負了傷，遙望向自己。

    那眼神，分明是悲慼的。

    「夜息！」謝孤行剛放下陸淺觴的屍體，正待站起來的時候，心臟一陣絞痛，不自覺的叫出了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