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章 燃燼前朝恨（一） 文 / 洛雲霓

    為什麼呢？

    「因為，我……」陸裊裊眼神一黯，復又露出帶著邪氣得微笑道，「因為，你也是烏劍閣道弟子，不是麼？」

    墨愚怒道：「裊裊，你到底想要如何？」

    陸裊裊回望烏劍閣，嘶啞道聲音有些飄渺：「很快……就要結束了，只可惜，陸淺觴無法親眼看見這一切。」

    語畢，她又從懷著掏出一個哨子吹響，突然烏劍閣內一陣爆響，火光從最北邊道的山體噴湧而起，已經逐漸消去道雨水，竟無法阻止那火焰道肆虐，向著四周洶湧前進著，僅片刻功夫，烏劍閣的一半房屋，都已被火焰吞噬。

    謝孤行聞著隨著煙霧飄散而來的氣味：「這是……火藥和黑油道氣味！？」

    陸裊裊咯咯的尖聲大笑，那笑聲直陣的墨愚雙耳嗡嗡作響，是他的心在轟鳴，陸裊裊拍著手歡呼著：「燒吧，燒吧，把一切都燒掉吧，啊哈哈哈哈。」

    墨愚看著那旺盛的火焰，心卻在一點點的冷卻，那裡，應該還有不少人吧。這個少女，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冷酷了呢？還是她本就如此，這才是她的本性麼？那麼這麼多年，他心底守護的又是誰呢？

    這麼多年的隱忍，都是為了什麼呢？

    他究竟愛的是誰呢？是過去那個虛假的卻美好的她，還是現在這個殘忍惡毒充滿仇恨的真實的她？他愛的是不是陸裊裊呢，還是那個初見時虛幻的少女？

    已經無法分清楚了。

    在前堂的人，退了出來，那些變為傀儡的烏劍閣的弟子們，也追了出來。

    謝孤行看了看墨愚，在先前的對話中，他已看出墨愚和陸裊裊之間的端倪，把兩人的關係猜了個七七八八，他捏著墨愚的肩膀道：「看來，你能挽救這一切……記住，能澆滅仇恨的，唯有愛。」拍了拍他，給他一個安心的笑。

    謝孤行縱身向著前方混戰的人群而去，那梁管家看了眼陸裊裊和墨愚，居然也追了過去。

    長刀出鞘，刀柄劃過梁管家的指尖，直直向謝孤行飛去，謝孤行只得停下身形拔劍格擋，鐵器的碰撞，擦出一瞬耀眼的火花，長刀被擊的向上飛去，在謝孤行格擋的一瞬間，梁管家早已飛躍起來，恰好的接住了自己的長刀，他居然已預測到長刀被擊飛的軌跡！

    梁管家身形一扭轉，趁著下落的驅使，勢不可擋的將刀刃壓向謝孤行。那薄薄的刀刃，此時看來竟似有千斤重，謝孤行卻不退反進，豎起劍尖向刀刃刺去。

    在刀劍相撞的一瞬間，謝孤行微偏劍尖，身體向一旁劃去，待到刀刃砍下來的時候，也只是撲了個空，謝孤行卻正好趁此橫截刀身，梁管家沒想他在那樣的勢之下還能出劍反擊，已是反應不及，他只得犧牲那雙沒有握刀的手，向那鋒利的劍刃拍去。

    血花飛濺，梁管家的手被劃出深可見骨的一道傷痕，但也因為這道傷痕，免去了他更大的傷害。

    高手過招，這一切都只發生在轉瞬之間。

    梁管家落地站穩，沒有再攻擊，謝孤行也沒有乘勝追擊。

    梁管家笑道：「好劍法，好功夫，更好的是孟公子靈機應變的能力！」

    謝孤行歎口氣道：「只可惜，你不該想我出手的。」

    「哦？為何？」

    謝孤行道：「你方纔那一手『回山倒海』我已認出你為何人？」

    梁管家不語，眉間的皺褶卻緊緊蹙起，沉思著看向謝孤行。

    「二十二年前，飛刀非刀『梁海非』，功夫了得，江湖高手排名應在十位之前。只可惜他年輕成名，天賦極高，卻心高氣傲不知收斂，更是手段毒辣，凡是向他來挑戰的人，輸了的全都死於你的刀下，更是殺害了輸給你的喬承一家六口，落得滿地惡名。」

    梁管家歎氣道：「二十二年前，你應還是個孩子，那時的事你居然都知道的那麼清楚。」

    謝孤行道：「只因你敗在了當時江湖第一高手之下，又被仇家追殺，之後就不知所蹤了。」

    梁管家道：「江湖舊事，現在居然也還有人記得我……你可知我為何隱世於此，成為一個管家？」

    「那之後的事情，自是不知。」

    「因為，我被仇家追殺，雖然亡命逃脫，卻也重傷難治，到了生死關頭，我才知道生命的可貴，那個時候我已有妻兒，我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想活著，後悔，但我只能後悔了。做過的錯事卻是再也無法挽回的，喬承一家，雖死於我手，但我著實是被人利用，這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我不是想辯解什麼，因為他們一家也確實是被我所殺害的，就在我在悔恨與痛苦中等死的時候，卻得到了救贖。喬家的唯一僥倖生還的小兒子，知曉了真相之後，他給了我重生的機會，他……寬恕了我。雖然……雖然如此但我自己無法原諒自己。我第一次知道，被人恨是多麼痛苦的事情，被理應恨的人寬恕，亦是非常痛苦的事情。

    「可是我畢竟，還活著。痛苦卻也欣喜著，從那之後我便立誓保護喬承的後代，我的後代也要繼續保護下去……」

    梁管家渾濁的雙眼閃著淚光，聲音變得激動而顫抖：「只可惜我沒有保護好！」

    謝孤行道：「喬承的小兒子，便是那個孩子的父親，喬竹？陸閣主的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