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章 彤雲惹殘夜（一） 文 / 洛雲霓

    長風瑟瑟，深夜寂靜，不聞絲毫的聲響。

    玉蕈涼來到了洛陽城門下。城外的人，覺得這夜晚的城高大而恐怖，城內的人，卻覺得這夜晚的城能給予他們最堅實的保護。

    城門緊閉著，這是玉蕈涼第一次來到一座住滿人的被城牆圍護著的中原城市，那裡有最普通的老百姓，來來往往的商旅，橫行霸道的官員。只是此刻夜已深沉，玉蕈涼看不出她白日裡的喧囂。

    四周安靜極了，連城上的守衛們，也已昏昏欲睡。

    這是一個安寧的盛世，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這是一個極好的年代。

    然而江湖，永無寧世。

    玉蕈涼並不是一個人，她身後跟隨著霍白銅和他的木甲傀儡剪蘭。

    在迷音谷的時候，剪蘭殺死了紅情，自那之後，霍白銅便已分不清這木甲傀儡，是紅情，還是他的傀儡情人剪蘭了。他已不願計較自己是否對紅情有過情，興許並非不願計較，只是不懂而已。情為何物，他一向是不懂的。

    後來從坍塌的地宮中逃出的玉蕈涼，尋到霍白銅，攜著他走出了迷音谷。

    莫非這梵月司對偃師之術依舊在執著著？

    夜晚的秋風分外寒冷，霍白銅緊了緊自己的衣衫，身後的剪蘭依舊恭恭敬敬的站在他的身後，彷彿迷音谷中發生的一切只是夢幻而已，然而木甲傀儡空洞的雙眼中，卻深藏著一絲光線。

    "洛陽？"霍白銅藉著昏暗的月光，看著城牆門額上雕刻著的巨大的兩個字。他並不懂這座城已歷經了多少滄桑。

    玉蕈涼輕輕呢喃著："謝孤行？他真的在此處麼？"她為何要找謝孤行？

    "這是個城？這，這裡應該有很多人吧，我不要去。"霍白銅雙眼依舊是恐懼而畏縮的，他覺得這高大城牆似乎要向他倒塌下來，一步步慢慢先後退著。"你知道的，我無法去人多的地方，你不能讓我進去。"

    玉蕈涼眸中似有寒光，冷淡的向他掃視一眼："你，沒有選擇。"

    霍白銅只覺自己全身的雞皮疙瘩突起，不由得打了個寒戰，想要抱怨，但立刻被玉蕈涼森冷的目光抵了回去，退縮到了剪蘭的身後。

    玉蕈涼看了看日出的東方，星子還在天上明亮的閃爍著："離天亮，還有好些時間，我們現在城外的驛站休息吧。"

    驛站閃著這無邊黑夜唯一的孤燈，一些沒什麼錢的江湖浪人，常選擇在這樣的地方休息，近來因為當嵐樓，這裡已然住滿了人，玉蕈涼的出現，還是在此引起了一陣騷動。

    雖已夜深，但是驛站內卻依舊人鬧非凡，浪人們喝著酒劃著拳，吹呼著自己的經歷，侃著粗野的段子，偶爾調戲下老闆年輕的女兒。然而玉蕈涼一進去，熱鬧的房間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那是一個怎樣美麗而寒冷的女子，她一入屋內，裡面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直愣愣的看著她。門前一個滿口黃牙的江湖漢子，碗中的酒都撒完了，也沒有反映過來。坐在火爐邊吃著烤洋芋的背著長槍的男子，抓著燙手的洋芋，而不覺燙。

    玉蕈涼仿若無人一般，逕直走到一個看起來還算乾淨的桌子前，桌子原本坐著的人們，自動讓開了位置。玉蕈涼安安穩穩的坐了下來，從包裹中取出一個白玉杯子，倒上自己水袋裡面的清水，自顧自的飲了起來。

    霍白銅卻還在門口站著，他看著一屋子的人，覺得這些人可怕極了，他尋了一個空地，鋪上麻布，打算坐在這裡休息："我才不願進去呢，裡面真嚇人。"剪蘭依舊安安靜靜的守在他的身旁。

    玉蕈涼仿若寒冰仙子一般，雖然驛站內逐漸恢復了熱鬧，但是那些一向粗野的江湖浪人們，卻沒一個趕上前搭訕的。但是每個人的餘光，都偷窺著那個美麗的女子。

    坐在拐角的一個帶著斗笠遮著臉的人，卻光明正大的看著她，雖然看不見他的臉，玉蕈涼卻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目光。

    那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