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竹林隱幽冥（二） 文 / 洛雲霓

    遠處的人就那麼站立著，沒有動彈，謝孤行和水蘇也就那麼站立著，眼睜睜的看著霧氣一點一點蔓延過來，乍一看只以為是撲通的霧瀰漫開來，可是那霧氣中又透著微不可見的赤色，在夜晚月光的照射下才能隱約可見。那當然不是霧，而是有毒的瘴氣。一陣風吹過，加速著霧氣的蔓延，很快已進了鎮子，環繞著房屋，猶如一個看不見的妖物，想要吞噬掉這個鎮子，帶走裡面居住的生命。

    隨著瘴氣的流動，一盞盞燈火又被點亮，瘴氣走到哪裡，哪座房屋就亮起了燈。對面那個屋頂上的人影發出一聲嗚咽的嘶鳴，聲音尖銳而淒厲，帶著穿透人心的力量，那人翻下屋頂，依舊是扭曲的姿勢走到了那尊白虎塑像面前，躲進了陰影中，而一瞬間，還是讓謝孤行看清了那人的樣貌。那個人雙手無力的垂落在身體的兩側，肘關節好像是被抽去了筋骨一般，軟塌塌的隨意甩著。此時霧氣已蔓延過大半個鎮子，正向中心地帶邁進著。

    再看向那迷霧，霧中走來一人，懷中抱著一個小小的孩童身軀，面容莊重威嚴，每一步都好像踏著千斤的步子，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了過來。有一瞬間，謝孤行感覺到那人向著他們所在方向注視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但等謝孤行再次凝神細看，那人卻依然是嚴肅的表情，聚精會神的看著前方。細細看來，那人有幾分眼熟，而且眼熟得很，但是謝孤行居然一時半會沒有想起來那是誰。但是他懷中的孩子卻被謝孤行認了出來，便是那和他有過短暫對話的小女孩「阿竹」。

    抱著阿竹的男子走到了白虎帝塑像之下，此時瘴氣已經覆蓋了整個鎮子。之前的那個怪人竟如犬類一般，討好的向男子伸著舌頭，在周圍環繞著，簡直就差搖尾巴了，男子把阿竹放到了地上，對著怪人擺了擺手，那個怪人又發出幾聲淒厲的嗚咽聲，整個鎮子的人就猶如鬼影一般，一個一個從自己的屋子裡走出，於其說是走出來，更像是緩慢的虛著步子飄過來的。每個人的雙眼都帶著赤色，甚至有些人口水從嘴角流出也不在意，就猶如著了魔一般，面目癡呆著，謝孤行覺得這些人的樣子有些眼熟，霍然想起在烏劍閣的時候，烏劍閣弟子們被傀儡蠱控制的樣子，與這有幾分相似，看來這些人恐怕也被人控制著，一個一個根本不像正常人。

    所有人都以白虎帝塑像為中心，聚攏著。謝孤行示意水蘇，他們走下去跟著人群，看有什麼變化。誰知混入了那些渾噩的人群中，那些人就如沒有看見他們一般，繼續各走各的的，此時從屋頂下來，更清晰的看到人們的變化。雙目的赤紅細細看去，竟然是雙眼蒙著一層血色，連瞳孔裡面也是，那層血色猶如活的一般，在人的眼中不斷變化著，就像噴湧的霧氣一般。四周的霧氣，正順著口鼻耳緩緩的流入到他們的體內，加之雙眼那股血色，就好像霧氣進入體內，聚集在了瞳孔之中。而謝孤行和水蘇都是習武之人，對此也早有防範，不但餵下了解毒藥丸，也早已調整自己的呼吸，盡量讓自己不要吸入這氣體，但如此奇特的霧氣，看來這絕非普通的瘴氣，卻不知那普通的解毒丸是否有用。

    兩人隨著眾人的步伐，聚集到了白虎帝塑像面前，那個怪人向著人們亂吼亂叫，男子安撫著他，然後對著眾人舉起一個七彩琉璃杯，眾人的眼睛也隨著七彩琉璃杯看去，那人站在高處，從地下看那被子就像是盛著月亮一般，此時謝孤行兩人才開始關注到月亮，那極美的月光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層蒙著赤色霧氣的月亮，就猶如人們原本純淨的瞳孔一般，泛著妖冶的邪氣。

    男子舉起杯子道：「祭月儀式開始之前，吾須得先告知大家，吾等聖神的月之光輝已被旁人玷污，這是吾等絕對不能容許之時，所以吾等要把那污穢之人除去。」

    「他們。」男子用舉著的杯子指向了謝孤行和水蘇，周圍著魔了的人們齊刷刷的看向兩人，那赤色雙瞳，泛著巨大的殺氣。

    他們原都是普通之人，何若如此大的殺氣？謝孤行感到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