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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十九章枯樹結春籐 文 / 晚風吹拂

    家中難得來客人,加上又是小年夜,趙家當然要熱情招待,江大少雖說焦急,但也只能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與趙家眾人一起用了晚飯。

    趙子凡見他小年夜趕來,心知他必定是有要緊事,飯後便拉著他來到自己屋中。進了屋內方纔還是笑容滿面的江大少,立時變成了苦瓜臉,耷拉著腦袋提不起一點精神頭兒。

    江大少呆坐了許久才從懷中取出一張信紙遞給趙子凡。

    「見之時,見非是見。見猶離見,見不能及。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戀落花。」字跡雖娟秀清麗,卻難掩其中冰冷的拒絕之意,如一把尖刀深深刺痛了江大少的癡心,意思很明顯,那小姐對他並未有好感,江大少談的是一場轟轟烈烈但一廂情願的戀愛。

    「小姐~小姐對我說,那詩寫的很好,只是最後一句看不明白,她勸說了我半日,讓我將這份心思用在別的女子身上!」江大少以袖掩面道。

    趙子凡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若是她答應了那倒奇怪了,不過江大少似乎承受了極大的打擊,只得勸解道:「江兄,我來問你,未寫這封書信前,那小姐是怎麼對待你的?」

    「以前~她從不願意睬我,見了面也是找個借口避過!」江大少偷偷抹了把淚道。

    「這就對了!」趙子凡反倒笑了起來。

    「子凡兄,你還有心思笑,小姐如此拒絕我,以後~以後我這日子該怎麼過,我這一片癡心心又該寄於何處?!聽江大少話中之意,沒了那小姐已經是活不下去。

    趙子凡起初只當他是花花公子哥兒,一時興起而已,看他此時如此頹廢模樣,心中倒真的有些不忍,你想一個大胖子,十分有錢,卻因為一個女子在小年夜趕了大老遠的路,跑到這窮鄉僻壤,對著另一個男子掩面痛哭,這是怎樣的一番情意。

    「江兄,你方才說她看了那信後,苦口婆心勸了你半天,讓你將心思放到別的女子身上,這便是一大進步,要知道,以前她可是對你不理不睬的!這至少說明她將你放在心上了啊!若是我猜的不錯,那是她故意考驗你,看看你到底對她用情多深,你若是此時退卻,恐怕前功盡棄啊!照我看來,她現在正在猶豫之中,心中已然被你撬開了一絲小小縫隙,就看你以後如何作為了!」趙子凡安慰道。

    江大少抬起頭來,擦了擦臉道:「依你的意思,我該繼續死纏爛打?」

    聽江大少的話,趙子凡便知道,其實他以前早就被那小姐拒絕過無數次,只是這次是書面形式的而已。

    「不,以後我們更換策略,你不要每日出現在她面前,那樣反倒讓她對你生厭,這段日子你便消失一段時間,不過每月你都給她寄一封書信過去!趙子凡說著從枕邊拿出一封早已準備好的情書,遞了過去。

    江大少疑惑不解的接過信紙道:「子凡兄?原來你早有準備?」

    趙子凡在江大少身旁坐下,重重的拍了拍這位仁兄的肩膀,像兩個極為要好的兄弟般道:「自我寫第一封信時,便早已知道今日的結果,如今號脈已經號過,我便給你繼續下藥,就算是一顆死樹,咱們也能讓她發枝抽芽結出春籐來!」

    心灰意冷的江大少看著坐在身旁,信心十足的趙子凡,心底熄滅了的火花又被點燃了起來。

    「上次寫情詩,那咱們就將情詩進行到底,饒她是一顆鐵石心腸,也讓她化為一絲繞指柔!」趙子凡道。

    「情詩?」江大少急不可耐的攤開信紙看了一會,嘿!哭喪著的臉瞬間便又露出了微笑。

    「子凡兄,妙啊~太妙了~別說是多愁善感的女子了,便是我這個大男人看了也忍不住會偷偷落淚,我看行,我這就給那小姐送去!」江大少將那信紙小心收好,竟是拔腿就要離去,如此猴急,哪還有平日那個四平八穩的參軍大人模樣。

    「江兄,你別忘了方纔我交代你的話啊!這信你叫下人送去,你不要直接與那小姐見面!這叫欲擒故縱!」趙子凡連又好氣又好笑,只得一把拉住他道。

    「既然江兄這麼相信我,我們也算是朋友一場,有些話就算不中聽,我也得說!」趙子凡道。

    「子凡兄看得起我江某,有話就儘管說來,江某斷不會將氣撒在你的身上!」江鶴立拍著胸脯道。

    「我看,想要贏得美人芳心,你須得雙管齊下,每月鴻雁傳情是一手,還有一手嘛便是要提高你的自身形象!」不得不說趙子凡的確是為這江大少動了些腦筋。

    「提高形象,如何提高?」江大少見趙子凡又有新主意,心中大喜。

    「減肥!」趙子凡指了指那大肚腩道。

    「減肥?」江大少不明所以。

    「對!你必須減肥!將這大肚子去掉,然後再將身上的肉練的結實一些!在這之前,你不能去見那小姐!」趙子凡道。

    「子凡兄,不瞞你說,我也想變得瘦一些,可這肥肉就算是喝涼水都是呼啦啦的長………」說起這個江大少便又無精打采了起來,對於他來說這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若是你信得過我,這事就讓我來為你操辦!你只須按照我說的去做便可!」趙子凡道。

    「子凡兄既然這麼說,那我就試上一試!」江鶴立答應的有些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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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夜,東京西城新鄭門外,一座官府人家宅邸的小閣樓內,燈火閃爍。

    透過暈紅的帳幔看去,床的斜對面是一座玳瑁彩貝鑲嵌的梳妝台,甚是華美無朋,絢麗奪目。梳妝台一邊的牆上掛著一幅刺繡絲帛,那繡的無比精緻的牡丹花嬌艷欲滴彷彿活的一般。

    書桌的左邊有扇大大的窗戶,窗邊的台上乃是一隻青花瓷花瓶,正值冬天,插著一枝冬梅,越發顯得遺世而獨立。

    小暖爐上架著一壺青梅子清酒,溫度不冷不熱剛剛好。

    一隻肥而白嫩的手,將那精緻青銅小壺提了起來,在兩個玉盅裡分別倒了淺淺一些道:「表姐,憑什麼他們男人天天飲酒作樂,咱們卻得天天守在這空房裡,做那什老子的女紅,這世間少了幾個繡娘,難道大夥兒還都能光了屁股,沒了衣服穿不成!今兒個是除夕,反正還得守歲,一時半會也睡不著,咱們便也來應應景,喝上兩盅!這酒可是我特意偷偷從家裡順來的,你若不喝,那不是害我白白忙活了那麼久!」

    閨房內的桌兒凳兒梳妝台都是用上等柏木所製,柏木生長緩慢,質地結實,且自身帶有淡淡香味,故極為受一些官宦富家小姐的親賴。那女子風風火火的走進閨房裡處,身子往那的秀榻上重重一坐,饒是那秀榻結實無比,竟也吱嘎作響。

    「表妹,你輕點,上次剛讓你弄壞了一張,我一個大姑娘家每半年就換張床榻,傳出去羞也羞死了,你坐對面兒去,不許上我的床!」帳幔後的女子影影綽綽,無法得其真面目。

    「嘻嘻嘻!表姐,你喝了這梅子酒,我就坐對面去,不然……!」表妹稍稍顛了顛臀兒,那秀榻經不住重壓又吱吱嘎嘎響了起來。

    拿著玉盅的表妹長的倒是頗為俏麗,只可惜身子太過珠圓玉潤,有些美中不足。

    帳幔後的女子無奈的接過玉盅,輕輕張開檀香小口抿了幾下,雖說只是淡酒,但那酒氣還是嗆得女子連連咳嗽,引得那表妹得意的咯咯直笑。

    「表妹,莫要來作弄我了,你不是說那公子哥兒又給你寫信來了嘛?快拿來看看啊!對了!上次那哎老虎油倒底是個什麼意思,你有沒有問他了啊?」帳幔後的女子扯開了話題道。

    「那登徒子,整日裡就拿這些東西來哄騙人,他當本小姐我是那麼好糊弄的嗎,他愛故弄玄虛,我便偏偏不去問他!」表妹道。

    「妹妹,你也真是貪心不足蛇吞象,他既能寫出如此絕世之句,必定是個才華橫溢的人,偏又還要叫你挑肥揀瘦,就不怕哪天大才子受不了你冷落,被別人給牽回了家去?女子故意逗道。

    「就你喜歡那酸溜溜的一套,給你看便是!」表妹放下那兩玉盅,將一封傍晚方才收到的書信遞了過去。

    二人並肩站在一起,女子卸了印泥,拆開書信,輕聲念道:「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愛你,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愛到癡迷卻不能說我愛你,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我不能說我愛你,而是想你痛徹心脾卻只能深埋心底!」

    女子念完這書信已經是香腮陀紅,嬌喘吁吁,幾乎站立不住。

    信中的語言與現時的完全不同,根本不似大宋保守累重的文字,饒是她通曉古今,博學多才,有些地方的表達,也還是遠遠超出了她的接受範圍,但藝術是有靈性的,泰戈爾的詩輕易就引起了女子內心深處的共鳴,讓她陷入其中,無法自拔。

    像《金瓶梅》那樣偏離常道的書,在當時如此保守的年代,還是有無數人趨之若鶩,可見某些東西越是被壓抑,人們對其的渴望也就越強烈。

    在大宋這個典型的封建王朝,女子的婚姻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有幾個女子能夠遇到真正自由和刻骨銘心的愛情,而這種深入骨髓的情愛感覺,正是古代每個女子苦苦探尋而不得的東西。

    「世上的情愛原來竟能如此折磨人!這詩寫的太~太透徹、太刻骨了!只是怎麼好似只寫了一半呢?」女子拿著書信心中甚是不解,一顆心隨著那不完整的詩句飄蕩在空中,沒有了著落。

    珠圓玉潤的表妹定定出神,想起他平日嬉皮笑臉討好自己的模樣,那胖胖的身子好像也變得不那麼討厭了。如果說第一首詩,讓她覺得感動,那麼這第二首不完整的詩,就讓她覺得震撼了,畢竟每個女子都是期盼美好愛情的。

    過了許久,女子才用手指輕輕在她表妹腰眼戳了一記,嬌笑道:「小妮子,看你面紅耳赤的模樣,莫不是動心了吧!」

    表妹只覺腰間一癢,回過神來道:「哪個動心了,也不摸摸自己的臉兒,紅的都和猴屁股差不多了,還有臉來笑話我,你要是願意,我就把那胖子讓給你得了!」

    女子忙伸出手來掩住了半邊臉孔道:「那是方才喝了你的青梅子酒害的,敢編排你姐姐,看我怎麼收拾你這小妮子!」姐妹倆頓時扭在一處,嬉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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