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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五十五章撞破 文 / 晚風吹拂

    閣樓內歐陽汐正緊緊依偎著趙子凡,窗外陽光播散在二人身上,好一對天造地設的金童玉女,如果鐵蘭是個路過的陌生人她一定會這樣感慨。鐵蘭真的希望那坐在相公懷中的女人是自己。

    聽到鐵蘭一聲相公,趙子凡猶如被蠍子蟄了屁股,差點從床上蹦跳起來,歐陽汐已經有些瞌睡,迷迷糊糊的仍趴在他肩上,說不出的嬌媚慵懶,風情別樣。趙子凡又不能立即起身,那樣她勢必跌在床上。

    趙子凡向鐵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鐵蘭撅著小嘴,眼淚已經止不住的從眼中滑落,菜籃子掉在地上,怯生生的道:「相公,她~她是誰?」

    歐陽汐終於被驚醒,見門口站著一個姿容俏麗,嬌嬌怯怯的小娘子,竟還稱呼他為相公,俏臉頓時通紅,隨後似是想通了什麼,嬌若紅雲的俏臉又立時變得蒼白毫無血色。

    趙子凡知道再也瞞不下去,原本他只是一廂情願的想讓歐陽汐少受些傷害,如今卻弄巧成拙,讓兩人來了個照面,受傷的恐怕不只是她,就連鐵蘭恐怕以後都會不再信任自己。

    趙子凡忙站了起來,將地上的菜籃子拾起,一把拉住鐵蘭冰冷的小手,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道:「蘭兒,這是歐陽姑娘,我在東京時承蒙他多次照顧,歐陽姑娘,這是我新過門的媳婦鐵蘭!」

    鐵蘭生長於市井之中,雖是平民百姓一個,但社會的生活閱歷卻反而比身處深閨的歐陽汐要多,男子三妻四妾的她見得多了,但凡有些地位財勢的那娶個七八房小妾是再正常不過了,她本也沒想自家相公能一輩子就只守著自己一個女人,鐵蘭心思玲瓏,生性活潑,隨即便稍稍鎮定了心神,福了一福道:「歐陽小姐好,蘭兒謝謝小姐照顧我家相公了!」

    「相公,把籃子給我,這髒兮兮的,莫要弄髒了你的衣服,你喜歡吃清燉的,我這就去給你煲湯去,你們接著慢慢說話,我先去廚房,歐陽小姐留下吃了晚飯再走不遲!」鐵蘭年方十五,卻禮數有加,頗有大婦的風範。

    上一刻,歐陽汐還處於讓人眩暈的幸福之中,這一時,她卻如墮冰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情郎一夜之間成了別人口中的相公,任誰也經受不起這樣的打擊,歐陽汐想哭,卻哽咽著哭不出聲,眼淚在鳳眼中打著轉轉,卻怎麼也掉不下來。

    鐵蘭見二人面有異色,也不著急,反正自己是他明媒正娶,八抬大轎抬回去的女人,有什麼疑問,等到晚上再細細問他不遲,現在杵在這裡,進退不得,倒不如大大方方讓他二人獨處,那樣還顯得自己大方,鐵蘭在心中偷偷的哼了幾聲,轉身便向後院廚房走去。

    歐陽汐彷彿不認識眼前的男子一般,愣愣的看著他,那眼神讓趙子凡心中直發毛,歐陽汐覺得自己就像是被人愚弄的孩童,腦中浮現的是往日一幕幕溫馨時刻,那個光著腳的白衣少年,那個燈火璀璨的元宵夜,那個夜入歐陽府的狂徒,但這一切都無法遮掩他趙子凡已為人夫的事實,難道在他眼中自己只是個能隨意輕薄的玩物?本以為他與眾不同,原來往日種種只是他接近自己的手段,他想怎樣?得到自己,金屋藏嬌?然後盡享齊人之福?

    歐陽汐倏地從床上站起,低著頭便要往外衝去。

    「小姐,你聽我說!」趙子凡雙手環抱住她,才發覺她的身子竟和鐵蘭的手一樣冰冷。歐陽汐使勁掙扎著,但此時她經受了這樣的打擊,又怎麼使得出什麼力氣,掙扎了幾下,她終於嗚嗚的抽泣起來,伏在趙子凡的肩上,用雙手敲打著他的背部,不多時,淚水便浸濕了趙子凡的儒衫。

    趙子凡剛要開口解釋回家以後發生的事情,只覺肩膀劇痛,歐陽汐發起狠來也著實厲害,殷桃小口竟在他左肩咬出兩道深深血痕,趙子凡一聲不吭的忍了下來,歐陽汐淚眼朦朧的看著他,身子仍舊顫抖著,蒼白的嘴唇上竟沾著趙子凡肩上流下的血跡。

    「表妹說的果然一點沒錯,你們男人都是一個樣子,你明明家中有了妻室,卻還來招惹我,從此以後我就算終身不嫁,也不會再相信任何男人!」歐陽汐神色淒厲的看著趙子凡,一字一句的道。

    「我為你了擋過一次暗鏢,這次算是你還我的,以後咱們就算兩清,誰也不欠誰了!」歐陽汐掙脫了趙子凡,輕輕擦拭了臉上的淚水,整了整凌亂的衣衫,裝作若無其事的走了下去。

    春妮正與米芾聊得正歡,卻見小姐,面色如霜的從閣樓中出來,竟逕自走向門外,根本就沒有招呼自己一聲。

    趙子凡情知萬難挽回,但心中仍是不死心,愣了片刻之後便從閣樓上咚咚跨步奔跑而下,春妮扶著歐陽汐坐進馬車之內,車伕揚鞭催動馬兒前行,趙子凡衝了上去,擋在馬車之前,車伕連拉緊了繩索,兩匹黑馬發出嘶鳴,停在了汴河小橋之上,車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這個不要命的少年,他卻也認得,小姐經常來這吳子巷民信局,每次來都要與這個年紀輕輕的趙掌櫃處上小半日。

    「小姐,你聽我解釋!」趙子凡拉著馬韁道。

    車伕為難的轉過頭去,低聲問道:「小姐,趙掌櫃的興許有急事找你,要不?…」

    「回府!」歐陽汐的聲音冰冷如寒冬屋簷下的冰吊,從馬車內傳來。

    車伕見趙子凡抓著馬韁不放,揮鞭掉了個頭,從另一條巷子穿行而去,馬蹄聲篤篤遠去,終於消失不見。

    穿城而過的汴河一座無名石拱橋上,趙子凡呆呆的坐在橋邊,拱橋的的對側,一名男子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這段日子他每日守在民信局附近,有時扮作一個賣糖葫蘆的,有時又化身為一個乞丐蜷縮在角落中,而更多的時候他是以商賈的身份出現在民信局,要求遞送書信,其間總是裝作不經意的打探歐陽汐的消息。

    那日執行完令他感到恥辱的任務後,他卻輾轉反側,腦海中整日都是那女子靚麗多姿的身影,而出道以來首次的失利,也讓他寢食難安,他隨便編造了一個理由,想要在此逗留些許時日,而目的自然是那個讓他魂牽夢縈的女子。

    而恰巧此時,組織通過一個渠道向他傳遞了消息,讓他嚴密監視這個叫趙子凡的人,這個突然的消息,讓他有了正真留下的理由,而這半個多月,他一日都不曾停歇,每天都在民信局周圍打埋伏。

    他名叫王志倫。今天他看到了這些日子以來,最最開心最讓他感到振奮的一幕,那個叫歐陽汐的女子是掩著面哭著從民信局內跑出來的,以王志倫的角度猜測肯定是那書生對小姐動手動腳,才有了方纔的情形,更讓他感到心花怒放的是,那個姓趙的書生,方才不知好歹的追出來攔了馬車,那位小姐卻理都未理,揚長而去。

    王志倫沒有奢望過什麼,但那個書生被心目中的女神糗了一頓,還是讓他十分暢懷,而眼前,這個失魂落魄的書生已經在自己的對面坐了將有兩盞茶的時間,近距離的看著這個書生出醜,王志倫在心中譏笑著趙子凡。

    此刻他的前面放著一張爛了一隻腳的破木小几,小几四周雕刻的花紋早就磨得精光,顯然是他從不知哪兒撿來的東西,小几上擺放著幾枚斑斑綠繡的銅板,一本破破爛爛的卦書,而王志倫的身後則歪歪斜斜擺放著一個道家幡卦,他的臉上抹了些特製的東西,看不出本來的面目,現在他看起來面色黝黑而蒼老,像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人,此刻他儼然就是一個窮困潦倒的算命先生。

    「少年郎,我看你在這裡坐了許久,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吧?」王志倫行走江湖多年,喬裝打扮,奇音口技皆是他的長項,壓低了聲音說出這番話,的確像是一個老人。

    「老先生說的沒錯!」趙子凡心不在焉的道。

    「噹啷!」幾枚銅板落在一隻缺了邊角的瓷碗中,發出清脆的聲音。

    「如果我沒有算錯,少年郎情場失意,若不然讓老朽為你算上一卦,看看你和那位意中人是否還能再續前緣?」通過接近半月的調查,王志倫早就將趙子凡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

    「老先生算的的確很準,那你不妨為我算上一卦!算準了我自然不會虧待你!」趙子凡是受過現代唯物主義教育的八零年代人,又怎麼會相信這種所謂的旁門左道,不過此時他心情煩悶到了極點,剛好有人與他說話,聊的卻又是自己最為刺痛的心事,便隨口一說,看看這老頭倒底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旋轉的銅板在瓷碗中嘎然而止,王志倫捏了捏那幾根沾上去的假須,眼神飄忽的看了眼趙子凡,隨即便無奈歎息了一聲,蹲在橋上一言不發。

    這個書生家中已經有了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卻還敢大刺刺的將那小姐帶回家中,真是活該有這樣的下場。

    上峰讓自己這個王牌出手,每日卻只是在他家門口盯梢,倒底是為了什麼?王志倫曾仔細思考過這個問題,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這個趙子凡肯定得罪了什麼人,組織肯定會對他採取更進一步的行動,嘿嘿既然讓我給撞上了…….那索性就利用這個機會…

    必須要讓這姓趙的吃不了好果子,齊人之福?哼,像歐陽小姐那樣的人物,也是你享的了的福麼?

    「老先生,算出什麼來了嗎?」趙子凡撣了撣屁股上的灰塵道。

    「唔!少年郎,看著卦象不妙啊!我勸你還是遠離那位小姐,你們倆有緣無分,注定走不到一起啊!」王志倫惋惜的道。

    「哈哈哈哈!若是我非要與她在一起呢?」趙子凡眼神凌厲的看著這老頭,儘管他不相信這些旁門左道,但從別人口中聽到這樣的話,他一樣的不高興。算命的無非也就是想賺兩個辛苦錢,能否說得恰到好處,讓算命者既覺得達成事情的艱難,又存著幾分隱約可見的希望,就顯得尤為重要。

    在趙子凡的意識中幾乎所有的算命高人,風水先生,遇到客人有難題,都是有解決之道的,不然他們靠什麼賺錢?但這個衣衫襤褸,看起來餓了好幾天的老頭,卻是個例外。

    「緣分是求不來的,緣分到了還要看情份,老朽斗膽奉勸公子一句,千萬莫要再接近那女子,否則…」

    「否則怎樣?」趙子凡細細觀察著這不同一般的算命老頭。

    「否則,必有血光之災,恐有性命之憂!」王志倫避開了那道如炬的目光,一個在他看來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看人的眼光竟然如此犀利,這是他沒有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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