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章(2、 澀果) 文 / 蘭芳

    2、澀果

    她說憑自己的目力來看，這一定是個粗俗又靠不住的人。其實母親也是極端，生活中一定有人能夠接受肖劌這種無拘無束真真實實的性格。只是她不喜歡還要影響楚晴不能接受。

    肖劌暑假走後，按照母親的吩咐楚晴含著淚寫了回絕信，可他「十一」就來了；「十一」追著他寄出回絕信，陽曆年他就又來了，陽曆年追著他寄出回絕信，寒假他又敲響了家門……兩家也相隔千里，那一回的路途也要幾天幾夜……肖劌則用自己的行動，一遍又一遍的驗證著自己的大膽和執著。

    ……然而進了家門，他一直樂滋滋的，跟沒事兒人一樣，有時還當人面不由自主的哼著小曲，或者蹲蹲馬步，耍耍猴拳好像一直都很正常，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而且他希望自己帶給大家的笑聲，拉近和這一家人的距離，可是除去小妹和看熱鬧的鄰居哈哈大笑之外，楚晴和母親全都不笑。

    yin錯陽差，如果肖劌和小妹和在一起，也許就沒有這場悲劇。

    肖劌說：我學做飯省得楚晴將來挨餓。

    楚晴笑了，開心的笑了，像溽暑吃了冰激凌那麼痛快。

    他一會兒蹲在地上去幫母親燒火,可一會兒就把火給鼓搗滅了,他隨即又拿起菜刀笨手笨腳的去幫母親切菜,他的意思是想改變母親對他的惡感。

    母親起初還勉強跟他客氣著；「不用你，快去歇著吧！」看他把菜切得亂七八糟,母親終於忍不住把楚晴叫到一邊:「你快把他叫走，別讓他在這裡裝扮著瞎攪和添亂！」

    說來也怪，無論肖劌怎樣在母親面前獻慇勤，他都沒有討到母親的歡心，母親態度一直非常堅決：不同意這門親事。

    母親說他的的確確是在裝扮是在獻慇勤，就是帶著面具的意思，母親說他騙不了自己，她看過多少男人或女人通過這種面具，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只是她沒有說出：你父親當初就是這樣呀！

    楚晴不信。看見女兒如此癡心，母親非常激動：「你傻，你知道什麼？！」

    「我傻什麼？人家也不是找不上對象！」楚晴也很激動。

    「你是讓人家給迷惑住了……」母親本來想說，是你離不開人家了，她給楚晴留了一點面子。

    楚晴聽出了母親的潛台詞，她被揭了瘡疤，一瞬間她面紅耳赤：「是……」她頭一扭，走了。

    可母親的淚水還是打動了她。當楚晴不得不把母親堅決不同意這一消息，當面正式告訴肖劌時，他臉上嘻嘻哈哈的表情消失了，他先是默默的流淚，楚晴見他流淚，肝腸yu碎……

    這時，楚晴看到肖劌慢慢的從衣袋裡掏出打火機，點著，讓火舌貼近自己的手臂……楚晴一開始沒有明白他要幹什麼，等明白他是要在自己的胳膊上燙字時，嚇得眼淚「嘩」就流了出來。

    她趕緊去奪他的打火機，卻讓他隨著一聲「呔！」用一隻胳膊給擋住了，他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創設的英雄情景當中了。她又去奪，又讓他一胳膊給擋了回來……一時間她被他嚇住了，她看到火苗湧動處，他並不發達的肌肉在「絲絲」地冒著白煙兒，隨著白煙的飄舞，一股香氣在屋子裡瀰漫開來，那是她第一次聞到人肉飄香……楚晴看到，肖劌的表情一會兒猙獰、一會兒痛苦、一會兒歡笑、一會扭曲……汗水順著他的臉頰湧成了幾條小河……頗像電影中在敵人的酷刑下戰鬥的戰士……又像絕望中掙扎的魔鬼……

    肖劌一字一板用厲厲的目光望著她說：「你不願意，我就臥軌，我就死！」

    楚晴別過臉，哭了……此時她相信，為了她，他真會死！她又一次震撼，這個世界上有個人願意為自己去死！

    一會兒，她感到有個什麼東西伸到自己的跟前，她睜開眼睛，看到在他並不壯碩的手臂上燙了個黑糊糊的「忠」字……

    楚晴哭了，她緊緊擁者著肖劌……此時在楚晴心裡，肖劌喝酒時的「吱兒吱兒」作響、光著膀子蹲在地上吃飯，在眾人面前蹲蹲馬步等細節，比較他一趟趟跋山涉水，比較被他焐好的紅蘑菇又算得了什麼呢？

    況且楚晴以為那些的確是些細節，而細節肯定可以改變。

    年輕的她哪裡會認識到，人的性格就是由一系列的細節組成的……

    肖劌也忘卻了有句民諺叫：順其自然……他刻意追求的東西未必就寫著幸福。

    就在肖劌刺字那天夜晚，楚晴悠哉悠哉不能成眠，一瞬間她感覺刺字的肖劌對自己像神明像上帝……她也理應成為英勇獻身或英勇就義貞節烈女……她決定要好好愛他、嫁給他做他的妻子，即使將來沒有芭蕾沒有話劇沒有音樂會……也要和他一起工作學習、生兒育女、永生永世不再分離……

    她哪裡知道他們一個是火一個是水，今生今世也不能夠交融在一起……她偷偷的爬到肖劌的床前，然而這一次，一個澀澀的苦果就執著地掛在了她並不強壯的人生枝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