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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章(4、肖劌 ) 文 / 蘭芳

    4、肖劌(二)

    在有的人眼裡楚晴所謂故做高雅的性情不一定可愛,肖劌猴頭百相的性情倒不一定討厭,可楚晴就偏偏在他倆的性情上分出了優劣,而且她固執的要肖劌改……

    可此時她不可能理解母親說的:想改變一個人的性情除非黃河改道……尤其是婚姻這張魔紙把兩個人的面具徹底除去以後,所有的分裂必將更加清晰的展露出來……

    肖劌家住在京東渤海岸邊,一個小小的縣城,父母是半工半農。家中還是典型的老宅子,一排房的前後兩個四四方方的小院兒,院子週遭生長著前輩留下來的翁蓊鬱郁的樹木。

    在結婚的當晚,當人潮散盡,楚晴剛剛坐在高懸著綵燈的床上,肖劌就哼哧哼哧的端著一個裝滿髒衣服的大盆哼哧哼哧地走了進來,楚晴不解,就問:「你這是幹什麼?」「幹什麼?這還不明白?給丈夫把衣服洗了,給你留好些日子了。」肖劌把手插在腰間,幾乎是認真地說,其實這也並不是他的本意,他要在家人面前裝扮裝扮,顯示顯示自己男子漢的氣概。

    婆婆把大煙袋從嘴裡抽出來,笑著說:「牲口,趕緊給我端出去!」兒媳婦是她一眼看上的,此時她滿眼裡只有喜歡。

    「娶媳婦幹什麼?娶的就是鍋台轉,俗語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媳婦到了手,革命到了頭……」肖劌並沒有發現楚晴臉上顏色的變化,自顧自滔滔不絕一時說得唾沫星子四濺,又開始顯露和舍友們辯論時的「風采」……

    見楚晴帶一點慍怒的臉上,眼圈已經紅了,又有老媽的煙袋桿兒敲著腦袋,他才稍稍安靜下來。

    「怎麼,真不給洗?」肖劌歪著頭問。

    為了把紅了眼睛的楚晴哄笑,又變戲法似的從哪裡拿出一塊話梅,一邊強行塞進楚晴的嘴裡,一邊開著玩笑說:「懷孕的女人愛吃這個,我早就知道。」在他人面前,他沒想到還要顧及楚晴的面子……

    關於肖劌和楚晴的事,婆婆心裡什麼都清楚,她望著自己的兒子,笑罵:「揍相!」楚晴把話梅吐在地上,就像甩掉了一隻蟑螂,想到他過去在自己家跟母親燒火、作飯、洗衣服,想到母親說「這是在裝扮」,楚晴感到有鹹鹹的東西流進了嘴裡。而此時肖劌卻全沒有注意楚晴臉上的表情變化,而是圍著楚晴一邊蹦跳,一邊編著順口溜:「我愛你呀,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

    吃飯了,楚晴看到婆婆悄悄把剩菜往楚晴這邊推了推,把新菜往肖劌那邊拽了拽,心裡立時翻江倒海,眼淚婆娑,因怕眼淚掉下來,就隨便揀了兩口,回自己的屋裡去了。望著雖然燈火通明但卻十分陌生的小院,空落落的新房裡生生硬硬的幾件擺設,她感到自己猶如duli荒原……

    來到這裡他有諸多的不習慣,比方說,冀東一帶的住房全是前後開門,這裡的冬天本來風就大,天又冷,楚晴儘管一直在床上捂著被,可那「呼呼」叫的北風,就透過北門縫直接鑽到床上……還有語言障礙,她居然有好多話聽不懂,比如這裡管「嗅嗅」味道叫「聽聽」,把聰明和「jiān」的意義通用,還有「假不止」她也不懂是什麼意思……另外這裡的人還似乎格外的會說,格外的熱情……

    楚晴回到屋裡和衣躺下,肖劌進來,很快寬衣解帶,等他脫了個精光,打算鑽進楚晴的被窩時,楚晴用手緊緊地攥住了被角兒。其實肖劌只要執著,只要堅持,很快就能攻破楚晴的防線,情竇初開以後,女孩子似更加喜歡依戀。可肖劌已經哄人哄累了,婚前他哄過不知有多少回,此時的他突然不想再哄了……

    兩個人靜靜的躺在床上彼此在胡思亂想,可肖劌嘴沒個把門兒的,竟順口就把亂想的內容說了出來,突然他歎了一口氣說:「當時也忘了檢驗,你到底是不是處女。」似有針刺進心房,她的內心不由輕輕抖顫:啊!啊!莫非自己已經成為刀下肉案板魚,他居然可以隨意誣陷……

    楚晴不知道肖劌只是把自己一時的胡思亂想說了出來,又羞又惱,一下子產生了打人的慾望,但她只能輕輕啜泣……好在只僵持了一會兒,他就摟過她來,承認錯誤:「哥哥錯了,哥哥錯了……」她往外推他,他攥住她的雙手:這樣多好啊,分開多難受!是的,分開真難受,楚晴伏在他溫暖的臂彎裡,自己感覺就像吸吮著可以醉人罌粟……

    她想:還能怎麼樣,她已經切斷了退路,她突然意識到那離婚的確像母親說得那樣是說著容易,況且她的肚子裡已經懷上了他的孩子。

    因為楚晴已有三個月的身孕了,面相上和肖劌同學的女朋友比較似乎有些又糙老。因此肖劌開始懷疑自己,為了一個並不十分出色的女人為什麼要付出這樣的代價?有時候,他還會發上一會兒呆:「這孩子是我的嗎?!真就那麼準,我可別當了冤大頭、替死鬼」還有什麼話肖劌不敢說出口?!

    楚晴又哭,她現在明白,肖劌不是神也不是上蒼,自己苦做了貞節烈女!但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對家人、對朋友無話可說。是否應該作掉這個孩子?楚晴搖搖擺擺的想。她感覺和肖劌已有些離心離德。

    肖劌見楚晴哭,就又說;「乖孩子,別哭!別哭!」楚晴離家遠,肖劌見她哭心軟了。

    新婚的他們,就像小孩過家家,哭了哄,哄了哭,肖劌說:楚晴的眼淚就像自來水,來的那叫便利,自己就是那自來水的開關。這句話說得楚晴心裡就像的細雨……她感到自從結了婚自己就真和淚水連在了一起……

    但當時若讓兩個人一天不見,就又像割心割肉那麼難受。這就是強烈的路徑依戀:不撞南牆不會回頭,即使你看到了更好的路徑……

    況且楚晴實在抹不下臉兒來回到單位,他們結婚時已經懷孕三個月了,回到單位挺著個大肚子去讓人指指戳戳,楚晴還沒有這麼堅強的神經。

    兩個人合計決定,等孩子生下來楚晴再去上班。楚晴想或者是做掉。

    因為楚晴說肚子疼,醫院給開了一周的病假,肖劌靈機一動就把假條上的一周,前趕後錯更改成了十二個月的假期,他在做這件事的時候,就像自己搭建了一座雄偉的高樓或把衛星送上了藍天,特別地有成就感……把假條寄回單位,他們堅信完事大吉、萬無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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