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五章(1、誤會 ) 文 / 蘭芳
1、誤會
知道楚晴流產的消息,肖劌帶著一肚子氣馬不停蹄地趕來了。
媽媽的!這是什麼破校長?他說解散就解散,全不管別人的辛苦甘甜!這樣的校長誰還好好伺候,你這樣對待我,老子就有法對待你,這不說走就走了,媳婦有病!不就是調走嗎?調到哪裡**都得給碗飯吃,老子根本就不在乎你!肖劌只跟教務處說了一聲,對方還在說研究研究的時候,肖劌就抬屁股走了,這就是詩人的瀟灑,可詩人跟詩人也不都一樣,只感慨這個世界偽詩人太多了!那時是陽曆六月,正在中考。
楚晴流產是小妹給他打的電話,依著楚晴是不讓他知道的,在這禍不單行的日子,幾乎沒有一個讓人振作的消息,除了給人添堵就是給人添亂,她連信都懶得給他寫。雖然她對肖劌有十二萬分的不滿,可她想肖劌也是新單位,也需要努力站穩腳跟,有什麼事瞞著最好。可小妹卻說:他造的孽,他不管誰管。
這個消息幸虧沒有瞞他,要不還不知鬧出什麼亂子來呢!
「誰知道是不是我的孩子?」後來肖劌說,因為他自己和小鹿走得很近,他就懷疑楚晴也是一樣的。
可現實中往往是女人忍得住男人忍不住。肖劌進來時,已經將近晚上五六點,楚晴正一個人躺在床上,她剛剛巡完場回來,為了讓局裡早些給自己撤掉處分,作完流產的她,第二天就上班了,然而身子畢竟虛弱,血壓又低再加上貧血,在考場上接連站了兩個小時,回到屋子裡就只有喘氣的份兒了。
見肖劌突然推門進來,心裡不免有些驚喜,儘管有過去的摩擦,儘管肖劌最近因為文學社的花費又不很給她們娘倆個寄錢……她還是感到了意外的驚喜,她勉強的掙扎著,對肖劌欠欠身子笑著說:「什麼時候下的車?」自己身上沒病的人,最最體會不到有病的滋味。
見楚晴沒有立時奔過來擁抱,肖劌鬱悶了,這些日子儘管有小鹿又有吳雯,他心底裡十分想念的是楚晴,剛才在路上還一遍一遍地設想兩個人見面的情景……又想到和小鹿的那個夜晚,他突然想莫非楚晴……
正在這時,薛浣敲了一下門,探進頭來:「楚老師好些沒有?」
剛才薛浣看見一男人進了楚晴的屋子,他通過別人認定是楚晴的愛人,才敢敲門的,無論什麼人,誰也去不了好奇心。
楚晴來到這裡,已經有兩三個月,這兩三個月中,除去躲不開了,楚晴就淡淡地和他打聲招呼,除此之外,兩個人沒有任何來往,楚晴根本就不屑與他來往,因為楚晴最最看不起這種玩弄女孩子的流氓。
薛浣雖然早有邁進這個小屋的慾望,也沒這個膽兒單獨和楚晴來往,因為他還在服著緩刑。因為他的過去,學校中沒有一個人肯搭理他,他寂寞得已經苦不堪言。
今天肖劌來了,他找到了進這個小屋和人說話的最佳理由。可按照農村的老例兒,女人做小月子一般男人是不應該進屋的,可這畢竟是單位,按說也沒有什麼。
他訕訕的坐在半邊椅子上,見楚晴兩口子沒有顯現出更多的熱情,呆了一會兒,就知趣的走了。
如果楚晴此時起來哪怕是牽牽肖劌的手,一場風暴也許就能避免,可是楚晴太嬌自己了:你不是來看我嗎?來看我就理應是你過來噓寒問暖,她對肖劌的要求也太高,她不懂男人大多粗心,最不懂體貼入微、噓寒問暖,況且病又不在他身上,他怎麼能夠知道楚晴的感覺……如果楚晴此時說:我一點力氣都沒有……或者……可現實中楚晴什麼也沒說。
肖劌果然忽閃著眼睛冷冷地問;「他是誰?」
「嗨!一勞改釋放犯!」
「單身?」「單身!」
肖劌印證了自己的猜測,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背對著楚晴就不言語了。
心想:這小子長得好精神啊!這不正是楚晴過去追求的完美形象嗎?濃眉大眼國字臉,粗粗壯壯的足有一米八多的身材。這樣一對男女住在隔壁,不弄出點兒事兒來才怪!就看剛才還「楚老師好點沒有?」人家女人在做小月子,這屋子是你進的?!這一點他挺小就知道。
看來這關係也不是一般了,又想到那天月光下的小鹿,和小鹿月光下豐盈的唇線,如果不是吳雯的老爹追了過來……楚晴看出他吃醋,心裡要多彆扭有多彆扭,心想:這些日子我都是怎麼熬過來的呦……
但想到他一路的顛簸,看看到了開飯的時間,還是掙扎著爬起來給肖劌去打飯,但臉上的喜色就減少了許多。她拿盆碗之際,見肖劌都沒張羅自己去,心裡就又添了一層堵:你來幹什麼,叫你來不就是讓你來伺候我麼?現在倒反過來了,我不僅沒人伺候,還得多伺候一個。排在敲盆子敲碗兒的同仁中間,楚晴默默無言。
「呦!楚老師怎麼還自己來打飯?」楚晴笑。「姐夫也沒給帶點兒好吃的?!」楚晴還是笑。
把飯放在桌上,楚晴努力壓抑著自己的不滿情緒說:「快吃吧!」說完,就一蔫溜躺在床上,她這樣躺下,是想告訴肖劌自己身體不好,是希望肖劌上前安慰。是的,是的,這次流產對於她本來就已經很羸弱的身子簡直是雪上加霜。而肖劌的心裡早長滿了一肚子的氣……
一路上都在想像著見到楚晴的情境啊,沒有想到情景居然是這樣冷冷清清,剛才薛浣進來他又好像當頭挨了一個悶棍。這些日子雖然有沾花惹草的機會,但畢竟不敢肆無忌憚,由於體內的慾望不能釋放,早就生出了幾分飢渴和焦灼,飢渴和焦灼積聚多了就釀成了想要爆發的力量。肖劌本來是想拿筷子的,看到楚晴悶悶的躺在床上,似故意和他慪氣的樣子,情緒低落到了極點,胸口裡的氣卻像得了什麼助力噌噌地暴漲起來……
他忍了忍,就也在床的一側躺了下來,嘴裡叨咕:「不對勁兒,不對勁兒,多少日子沒見,你一點也沒有想我……」
楚晴知道肖劌誤會了,其實她此時主動的湊過去,也許一切就能化解,可是她的尊嚴、她的倔強讓她沒有力氣也沒有熱情。是的!是的!楚晴自從回來,就挨著各式各樣地折騰,一直到現在,無論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全都疲憊不堪……她太渴望肖劌的撫慰……
況且,面對這個曾經信誓旦旦的人,面對這個曾經下跪刺字的人,她從來不肯屈就,這已經形成了習慣!而肖劌在校長劉單那裡也受盡了窩囊氣,此時來找楚晴也主要是尋找安慰,況且自己這次前來隱隱約約主要是為了解除飢渴,釋放慾望。
這時候窗外,有什麼人在那裡一邊嘀咕一邊「嘿嘿」樂,楚晴馬上反映過來,這在當地叫「聽房」,是和肖劌那次幹過的同一種事,是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風俗。
據老輩子的人說:沒人聽房,說明沒有人緣,另外從迷信角度說也不好,夫妻之間突然有那事兒,容易招神弄鬼,幾個男人在房後一站,就給沖走了,這也為討人嫌的壞小子們找到了最好的說辭,千里之外的肖劌哪裡理解當地的這些囉嗦。肖劌也有過類似經歷,還惹得楚晴翻了臉,而今天竟在楚晴的屋子外傳出這種聲音……
他想楚晴竟然是這樣招人,這是該是人們養成的習慣……
「你可真招人兒呀!」肖劌坐了起來,用不yin不陽的語調說。「當地風俗就這樣,我有什麼辦法?」楚晴聽出了其中的味道,一股氣就在心胸裡面旋。
「狗屁!」肖劌的眉毛豎了起來!他又想起楚晴那次管自己,還用手擰自己的腿……外面哪裡知道屋內的風波,大概是誰說了一句什麼厭惡話,幾個年輕的男老師還「嘿嘿」直樂,楚晴害怕真的引起誤會,煩了,就沖外面喊:「都是誰呀!」
聽到喊聲,幾個人才「咚咚」地跑走了。
可一會兒就又回來了……
因為彼此心中有著怨憤和不平,兩個人就一直矜持著,不知不覺兩個人都睡著了,一睜眼已經是七點多鐘,楚晴記起還有巡場和押送考卷的任務,就一骨碌爬了起來,蹬上鞋子就要往外跑,不料一把被肖劌給揪了回來。
「上哪去?」肖劌的火山噴發了,我大老遠地來看你,這樣就想走?
「巡場!送考卷!」
「敢!你給我說清楚,你和那個姓薛的到底是什麼關係?!對你這麼關心?!還有你睡覺時,外邊有這麼多男人陪著到底是怎麼回事?!說!」
楚晴害怕被人聽見,氣的要死,這是天大的屈辱!但她把火壓下:「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不信,你可以調查,至於有人聽房這是民俗!」
「民俗,在你們家怎麼沒有這個民俗?」
楚晴被這一問還真給問住了:是呀是呀,在家的確沒有人搗亂,可能是村裡的人和她不熟悉,也可能是肖劌來了根本沒有人知道消息,不過,這可怎麼向他解釋:「你應該相信我!」「我憑什麼相信你!」「憑什麼?就憑我相信你!」
說著楚晴的「自來水」又失控了:「你知道不知道我剛剛挨過處分?你知道不知道我剛剛調到這裡不久?你知道不知道我剛剛做過手術?」
楚晴壓著嗓門說:「快點,讓我出去,這是中考!」「我他媽還管什麼中考!」沒有得到釋放的肖劌,有火在燃燒,哪裡肯放她出去,肖劌不僅不撒手,還把她往裡邊搡。楚晴急了一手抓過起桌子上的茶杯,對他怒目而視。
肖劌被鎮住了,楚晴趁他打愣之際,「嗖」地衝向門口,她的處分還沒有撤掉,她還需積極努力。這時一大摞書重重地砸在了她的身後……
楚晴衝出宿舍,果然看到校長左冀翔正沉著臉、插著腰遠遠地看著她,不遠處就是縣裡來的巡視員,她知道自己遲到惹大禍了。
但走到近前,她發現校長沉著的大臉似乎有了什麼改變,他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張口就橫,而是小聲的跟過來責怪:「怎麼搞的?遲到了,這是中考!」楚晴知道一定是自己身上流露出來的什麼東西,被校長給捕捉到了,她努力地含著淚水,不讓淚水在他人面前滑落。
送試卷回來,天已經暗了下來,中午沒有吃東西,身體又弱,又生著氣,眼前一陣黑一陣綠的像是呈現著米彩,好在這是中考的最後一天。
她實在不願回自己那個小屋,實在不願再看見那叫肖劌的人,這時她做了一個千年的錯誤決定,她要躲開他讓他找不著。
人有時候不能賭氣,可楚晴是個愛賭氣的人。她默默地來到校長的辦公室,給自己請了幾天假。
好在這幾天學校也沒有什麼事,校長就答應了。是的是的!我雖不是老虎,我雖打不過你,但我可以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