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六章 (4、醉酒 ) 文 / 蘭芳
跌跌撞撞走出大表姐家的大門,幸好有那個高個子男人幫著,一路上楚晴少吃了不少拳腳。
肖劌一會兒咧咧切切追著楚晴問「看你還敢讓我長出息!」,一會兒又「窩」在地上賴著不肯起來,表姐家離著學校又遠,兩個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弄到學校的門口時,已經大半夜了……
看到學校的小門口上架著兩扇木門,肖劌來了精神,他突然之間站穩了且拉開了衝刺的架勢,當楚晴和那個男人剛看明白他要幹什麼,肖劌喊了一聲:「呀呔!」,就已經狠命地撞過去,小門「嘩啦」一聲倒了,肖劌也跌在了木門上,他這次老實了,一動不動的趴在那裡,像是昏了過去。楚晴和高個子男人,把他架了起來,摸一摸他的額頭,感覺上面像是又長出了一個「小腦袋」這是一個初生牛犢對精神圍欄的打拼,這是一顆桀驁不馴的靈魂,骨子裡面對充滿禁錮的現實的一次最為有力的一次衝撞……自從走上社會肖劌感到處處是羈絆是坎坷……這時看大門老頭兒的屋子裡的燈亮了。可這一下兒撞重了,肖劌躺在那裡,身子軟得像是麵條,如今只有「哼哼」的份兒了。
兩個人架著肖劌進了簡易房,打開燈,把渾身是土的肖劌放倒在小炕上,楚晴看到肖劌的額頭上的「小腦袋」又青又紫還向外滲著血絲,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你們就住在這兒?」高個男人打量了一下兒地震棚兒裡黢黑班駁的牆壁吃驚的問。
「是。」楚晴說,此時她才看清這個男人臉上的大致輪廓,她突然恐懼地感到,眼前這個高高壯壯的男人,既像個頂天立地的英雄,又像個十惡不赦的土匪。他眼睛紅紅的,看來他也喝了不少酒,因為屋子小,楚晴感到有酒氣往他的嘴裡向外噴。
男人看著楚晴,似有留戀之意不肯立時離去,楚晴內心開始本能的防衛,因為鎮中離街裡還有兩三里路,這個小院除去一個看門的老頭,再沒有一個別人。從母親那裡她知道有時候男人的骨子裡有獸,尤其是男人喝多了的時候。
看見這個男人,仍然沒有要走的意思,她趕緊說:「大哥謝謝你了,你真是個好人,在這個社會上像你這樣的好人不多,今天幸虧有你,要不,我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說著眼圈又紅了。她發現,男人骨子裡有獸更有自尊!高個男人,沒有立時回話,可楚晴看到,聽到這聲由衷的感謝,他眼睛裡的兩盞燈熄滅了,目光變得溫和起來,樣子就像大哥哥看著受氣的小妹妹……他的確也喝多了,不同的是他沒有失去理智……楚晴覺得這個大哥哥挺好,但畢竟夜深人靜,又惟恐時間長了喝了酒的男人會生出什麼事端來,況且還擔心那個看門的老頭明天播撒更多的風雨。
於是楚晴又說:「大哥天不早了,您回去早些休息吧!」高個子男人看看表也驚訝道:「好吧!都一點多了!」一邊說著,就一邊往外走,楚晴yu往遠處送,他說;「回去吧!天太晚了。」走了兩步又說:「不容易呀,遇著這麼一個!一連干了三大杯……自己沒有酒量還吹!」楚晴剛剛乾澀的眼睛,又有什麼從眼裡滑落下來,她輕輕地說:「大哥謝謝你!」送走那個男人,楚晴回到小屋,她知道醋是解酒的,就趕緊倒了半碗醋,端給肖劌喝,好不容易把醋餵進他的嘴裡,沒想到他竟兜口噴了出來,楚晴沒有防備,被噴得鼻子臉上往下流。
楚晴把他搡倒在炕上,遠遠地坐在椅子上,望著渾身是土的肖劌。你是真沒出息呀,你!肖劌剛才撞得太重了,如今似乎緩過一點勁來了,況且那一連幹下去的三大杯酒,又在體內發力,嘴裡就又「衝呀沖」的亂喊,喊著喊著他又一下躥起來,腦袋衝著牆就撞,大概在潛意識中又把牆壁看成他的精神圍欄了……簡易房是用秫秸和泥搭就的,經他這麼一撞,立時搖晃起來,滿屋子往下掉塵土,他衝撞的地方更是有大片大片的泥土脫落下來……
你是真沒出息呀!楚晴窩在心裡的氣的氣衝撞起來,她也不知道那裡來的力氣,上去一把把他按在炕上。他企圖掙扎著翻過身來,可他剛才畢竟已消耗了太多的體力,又加上那一撞,此時的力氣已經不能抵抗楚晴,楚晴騎在他的身上,從炕上拿起笤帚疙瘩,照準他的屁股就狠狠地抽打起來,一邊抽一邊恨恨地罵:「叫你沒出息叫你沒出息!」這是楚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制服他的記錄。肖劌到底感到疼了,就在楚晴身子底下「啊啊」大喊:「**校長**劉單!」見他撕破喉嚨大罵,因怕看門的大爺傳出去遭人笑話,楚晴就又下死裡給了他幾下:「你給我住口!你給我住口!」可這對於已經失去理智的肖劌來說已經無濟於事,楚晴打也喊楚晴不打他也喊,楚晴終於打累了,就伏在被垛上嗚嗚的淒厲的哭了起來……
這就是自己的命呀!沒有錢也沒有尊嚴!肖劌罵著罵著校長,又開始轉罵**!這聲嘶力竭的喊叫聲,在空曠的夜空迴響,這時候有幾家還都打開燈打開窗戶向外探看。
他們不明白:這是怎麼了這是?肖劌除去中間說了幾句,我喝水,這「****!****!」就一直喊到天明,七點多鐘他才靜靜的睡著了……
幾天後,平靜下來,楚晴問他為什麼翻來覆去地罵**?他說:在這個社會上處處受約束,一點ziyou都沒有,成立一個文學社,還說解散就解散!天亮後,楚晴無精打采空著肚子上完課,就一個人戳在教室外的後牆根下難過,因為同事們見面就問;「昨天,你們那位喝多了?」校長則冷著臉子說:「那門是怎麼回事?!難怪國中不給你們房子!」她無言以對。
大概臨近中午,和她教同年級的同事告訴她說,大橋上她看見肖劌咬著燒餅,霜打了的茄子秧似的上班去了。
「上班?早遲到了!」楚晴說著氣恨的淚水又流了出來。苦籐上結苦瓜呀我!不吃饅頭爭口氣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