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七章 （4、夜半雷鳴 ） 文 / 蘭芳
那天晚上，外面的天陰沉沉的，一會兒就下起了小雨，楚晴在燈下看著看著書，就睡著了，正當她睡得香甜，突然響起了一個炸雷，這個炸雷非同凡響，把整個房間都給震動了，楚晴感覺一道白光從眼前反覆忽閃了幾下兒飛走了。
如今想來，如果沒有那天那個響雷，也許她會一直被蒙在鼓裡。是啊！是啊！為什麼就恰在那時響起了炸雷呢？那在自己眼前閃了幾閃的白光又是什麼意思？被炸雷驚醒的楚晴一時有點害怕，她下意識的推推身邊的肖劌，才發現是空的，他還沒有回來。
楚晴歎口氣，內心有一點空落，也有一點難過，此時她真真實實地因為心疼對方而難過，看看牆上的掛鐘已經凌晨一點多鐘，可為了掙錢，他仍在工作……她體會著十來萬的資金壓在一個人頭上的滋味，雖然她也想到了那天在工廠裡他無端地對自己發火……但她並沒有責怪他，她覺得事業就是這樣一種干法，肖劌是長出息啦。
此時外面又有雷電在閃，隨著雷電，還有雨滴「啪嗒啪嗒」敲打在玻璃窗上。因為內心滋長著一份感情，她就擔心肖劌回來會被雨水淋著，這可是深夜，雨水澆在身上一定很涼。
窗外黑洞洞的，她又有些害怕，……但她乍起膽子，輕輕悄悄地穿上衣服，打了一把雨傘，就推開了屋門……外面風嗚嗚的刮著，雨傘在風中搖擺起來，有時雨點被風摔在臉上，有點疼也有點涼，她用背對著風，側著身子往前走……遠遠向工廠望去，只有兩個屋子亮著燈光，工廠裡並沒有她想像的熱火朝天的景象，那麼，他到底在做什麼呢？這樣想著已走到了他的辦公室，輕輕把門推開，楚晴看到，小姑趴在床上已經睡著了，只有頭上梳的大刷子還在腦瓜兒頂上「站著崗」。他呢？他在哪裡？！一種不詳的預感立時在她的大腦中瀰散開來。
她關上門，來到小裁縫的窗外，小裁縫的屋子掛著窗簾，但因為窗簾不夠寬度，旁邊留了一個不小的空隙，楚晴歪頭向裡邊一看，氣得立時暈了過去……如今回憶起來，又好像沒有立時暈過去，當時可能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又仔細去看，好像是看到丈夫肖劌，正把手放在一個飽滿的乳房上……大概就從那個時候，楚晴開始害怕一個個漆黑的夜晚，開始習慣在漆黑的夜晚想入非非……楚晴醒來時，肖劌正跪在她的身邊，紅葉一邊哭著喊：「姐！姐！」一邊搖她的肩膀。「小裁縫」尷尬地坐在床上。大概是嚇呆了，上衣的扣子還沒有扣上。
楚晴覺得一定是在做夢，但她清楚地看到紅葉仍在搖著自己的肩膀，肖劌呆跪在一旁，小裁縫則略帶羞澀的坐在床沿上，她知道這不是夢……小裁縫今天很美，她烏黑的頭髮散落在肩頭，潤澤光潔的臉上似附著一層美麗的雲霞，她微微地低頭，黑黑的眼睛，仍然喜歡凝視著一個方向。而楚晴臉色慘白、軟弱無力，那雙半睜著看人的大眼睛此時緊緊地瞇在一起，漆黑的睫毛上掛著簌簌的淚水……楚晴又感覺肯定是夢……是呀是呀！即使是真的又有什麼了不起，她不是一直不愛肖劌麼，肖劌過去的許多惡劣行徑不是一直讓她失望麼？她不是多次還想過要和他離婚麼？可是面對他的背叛，為什麼心裡還要這樣難過呢？她從來不知道一個人還可以這樣絕望這樣難過……在這之前，楚晴還不能理解「最大的打擊莫過於感情上的背叛」這一類的語言……
楚晴半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身邊的肖劌，這個信息告訴她，肖劌只不過是想玩弄玩弄農村戶口、大字不識的小裁縫而已，這種信息使楚晴對小裁縫產生了深深的憐惜，玩弄啊！一個女孩兒遭人玩弄，那打擊也不低於感情上的背叛了……可這個屋子裡有什麼氣息不能讓她容忍，她終於看清楚了這種氣息的來源，她使出萬般的力氣，指著從敞開的紐扣裡面，隱隱約約地露著雙乳的小裁縫，哆哆嗦嗦地說：「還不趕緊繫上！」她感到噁心。「是他解的！」小裁縫抬起頭來，並不示弱。那眼神分明在說：是他喜歡我，我有什麼錯！「他讓你解你就解！你是個姑娘！」楚晴盡量厲聲地說，只這一瞬間，她把氣轉移到了小裁縫的身上。
「姑娘？姑娘怎麼樣？！」小裁縫並不頹唐，肖劌曾親自對她說過，說楚晴就是不如她溫柔，不如她可愛……
小裁縫的態度喚起了楚晴要和對方一搏的慾望，一個念頭從她的頭腦中冉冉升起：我的丈夫絕對不能讓你奪走！此時她感到自己的腦子異常清醒，她知道哪句話可以把對方擊倒。她壓住自己的怒火，楚晴平生以來第一次可憐巴巴地望著肖劌，溫柔而又平和地說：「如果你真心愛她，請你當眾告訴我，明天我們去辦理離婚手續，如果你不愛她，也請你當眾告訴我，明天讓她走……」說著楚晴落下淚來。
楚晴的大度和溫柔讓肖劌心碎，楚晴跟誰低過頭？楚晴從來不低頭，可楚晴今天低頭了……但看了一眼小裁縫，這種心碎的感覺就立時又換成了另一種滋味：他和她在一起，小裁縫言聽計從的確更和諧一些……肖劌臉色黑黃，只在那裡支吾，全沒了平日的銳氣，他似乎不明白怎麼一瞬間就把短兒攥在了兩個女人手裡……但楚晴並不放過，她仍然心平氣和地說：「說吧！我讓你選擇！如果你不說我現在就走，哪怕是海角天涯，今生決不相見」可此時肖劌最怕的就是這種心平氣和，他還知道楚晴會說到做到。望著悲悲切切的楚晴，全沒了往日的霸氣和驕傲，在那裡喘著游絲一樣的氣息，他做夢也不會想到楚晴，還會有這樣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一瞬間肖劌心如刀攪：「不，我不愛她！」肖劌終於清晰地小聲說。
其實他對小裁縫真的說不上什麼愛，他只是在她身上體會到了楚晴身上缺少的溫柔……是他潛意識裡面對楚晴嘴角上經常流露的一絲不屑的報復：看愛我的人真有一個排……「你大聲點，把話說清楚！」楚晴提高了聲音，驕傲又回到了她臉上。
肖劌被充滿淒美也充滿絕望的楚晴鎮住了，他相信此時什麼都會發生，楚晴什麼都能夠作出來，況且明天就是週一，張校長曾經說好要過來，鄉政府也就在隔壁，自己剛剛當上廠長，此時他還想到了方方那個小洋人兒……在這種壓力下肖劌果然大聲說：「我不愛她！」但剛一說完，他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小裁縫聽了一驚，很快臉上汩汩瀉下的淚水，衝落了臉上的霞光……外面雨越下越大……楚晴在紅葉的攙扶下，回到了小屋。楚晴拉著紅葉的手，懇求她不要離去，到此時她也沒有明白，這是現實？還是在做夢。
她的心臟第一次學會了「突突」……這突如其來的一擊，把楚晴徹底給擊懵了。
在此之前她對自己太有信心了，學歷上雖然不如肖劌，但在那時大學畢業的女孩兒又有幾人，況且就長相而言，從人們的目光言談中也可以看出，肖劌的確找到了一個令人艷羨的媳婦。還有她的才華，最近幾家報刊的頭條一直都在發她的散文，有人說市宣傳部還打聽過她的名字。況且她的出身，過去是污點現在是光環。是呀是呀！在肖劌面前她太驕傲了，她一直習慣用自己的人生理念來約束肖劌，直到現在她也鬧不清楚是不是這份驕傲毀了她，也毀了肖劌，當然她更願意相信肖劌骨子裡就是那樣的人……望著漆黑的夜色，聽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楚晴一會兒想：這是的我丈夫，誰也不能奪走！當她這樣想時，肖劌在她的心裡就幾近完美，什麼打人，什麼喝酒她全都忘記，只一心想著他的好，想著他的愛和他的溫存，於是就不顧紅葉睡在一邊，一遍又一遍的摟著肖劌、求肖劌說「愛你！」，一遍一遍地求著肖劌作愛……那個夜晚，她擁有了從未有過的亢奮，一遍又一遍、一回又一回、一次又一次，是的是的！如今她才知道，那一夜她把一生的愛全都做完了……至今她還記得那一次又一次波濤洶湧幾乎讓她窒息的美妙感覺，那是從來沒有過的快樂與和諧……每當快感湧遍她的全身，她甚至想讓我在快樂中死去吧……過去肖劌和楚晴在一起基本上是受到壓抑的，她總是約束他、管著他，比方喝酒、比方交往，比方說教學、甚至穿衣……而且這種壓抑隨著時間的流逝與ri俱增，性愛上也是如此：楚晴說行就行，楚晴說不行就不行，且十有仈jiu被拒絕……今天他才發見楚晴身體裡還積蓄著如此強烈的慾望，他暗暗高興也就趁機放開，縱情享樂……
可一會兒她聯想起過去肖劌的諸多罪惡，又感覺肖劌的確十惡不赦：剛當官兒沒幾天就學會了偷女人！偷一個農村女人！楚晴又哭，嗚嗚咽咽、抽抽泣泣，她把肖劌往一邊推，往牆角推，不讓肖劌哪怕是輕輕地碰她一下，一邊推楚晴恨恨地說：「髒！」「滾！」這個時候別說作愛，挨著他都覺得噁心。
此時她只有一個念頭離婚！是呀是呀……此時此刻，這是一個接近瘋狂的女人，此時此刻他們的愛情已經完全被摧毀。肖劌突然想到：小裁縫也不知怎麼樣了……這樣想著就更覺得自己是個罪人，就照準自己的大腿狠狠地擰了自己兩把……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那一年的夏天雨水格外多，好像整個夏天都是在淅淅歷歷的細雨中度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