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二十三章 真相 文 / 山淋妖僧
傍晚下的紅葉林最是蕭瑟。
一片片的紅葉落下枝頭，代表了一個生命的逝去，只餘空枝在晚風中搖擺不定。
一條寂靜的小林裡，一道人影緩緩的前行。
他走走停停，時而轉首看向還飄在半空中的紅葉，時而默默的駐足，不知在想些什麼。
「昂吼」
耳畔，傳來一聲低吼，讓那眸子中有些黯然的人臉上稍稍露出些許喜意。
幾息間，一條黑影一閃而過，一下子就纏在了來人的脖子上，而後沿著他的身體不斷遊走，那如黃豆般大小的蛇眸竟露出一絲激動。
「呵呵，小強盜，你果然沒事，上次多虧你和司徒虎了。」
黎荒親暱的撫過龍王的蛇頭道，眼神有一絲憐惜。
差不多一年了，黎荒能清楚的從龍王的眸子中看出它到現在還很虛弱，至今還沒有恢復過來。
就算有暗中的高手相助也讓它耗盡了精氣，如果不是天賦異稟，或許它早就死於力竭了。
現在的龍王沒了一點當初那種「強盜」的活力，有的只是一種深深的疲憊。如果不是感覺到黎荒的氣息，或許它還會一直沉睡。
當初龍王與司徒虎重傷歸來，幾位年輕代的至尊不知拿了多少奇異珍惜的藥果給他們服用。可儘管如此，它們大部分的時間依然在沉睡中療傷。
如果不是必要，它們動都懶得動。
「你終於回來了。」
無聲無息中，司徒淼出現在黎荒身旁。
「嗯，路上有些事耽擱了。」
聽得出司徒淼語氣中的關切，黎荒輕笑道，只是眸中閃過一絲黯然。
「先回去再說吧！」
見黎荒眼中的異色，司徒淼沒有多說什麼
是夜，黎荒與司徒淼坐在水塘前，看著倒影在水面的月亮發愣。
因為這次大戰，這裡的年輕人早都出去了，為了自己的理想參與了這次戰爭。
這裡只餘下李清兒與司徒水二人在這裡悠然的生活——實際上她們還不知道外面已經發生了牽扯整個大陸的戰爭。
「七個月前我們與木族、神陽教的先鋒大軍開始第一次爭鋒，因為那些奇襲大隊，因為游泗迢截獲的情報，我們大勝，止住了他們的前進步伐，現在中都之域的戰局暫時的穩定下來。」
「中都之域雖然穩定了下來，可是現在整個戰局卻在擴大，而且這樣的戰局很快就會被打亂，現在各大勢力都在蓄勢而已。」
黎荒雖然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救人，然卻也知道如今的一些戰況。
七個月前紅葉谷、聖殿、落霞山谷三大勢力的大軍與木族、神陽教兩方大軍在登天古城開戰，大戰持續了一天一夜，或者說是屠殺持續了一天一夜。
木族、神陽教兩方大軍沒有想到聖殿一方的大軍來的如此之快，來的如此之洶湧，讓他們根本毫無反抗之力。在他們自己其他地方的大軍還未動身支援時就來了，再加上大軍兩側突然出現的數千絕對精銳的突襲，切斷了大軍的陣型，他們潰不成軍。
只是這只是開始，雖然中都之域的戰局得到了緩解，但北坡、東谷兩大地域的戰事卻開始了，迎來了對方無數次的進攻，如今整個大陸都已經陷入了戰火中。
「嗯，這次戰爭才剛開始而已。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不是你提供給游泗迢的消息，或許這一戰就算勝了，也是慘勝，你知道游泗迢在鳳縣城發現什麼了嗎？」
司徒淼忽的問向黎荒。
「哦，那裡有什麼？」
黎荒被司徒淼的話吸引了，對那個鳳縣城裡的秘密很好奇。
「神化戰士。」
司徒淼一字一頓，說出對黎荒有些陌生的詞。
「神化戰士？那是什麼？」
黎荒疑惑。
「哼，說的好聽些是神化戰士，其實就是把人野獸化。」
司徒淼眸子中寒光一閃冷然道，這種東西最最邪惡，把人野獸化，有悖於天道。
「竟然還有這種東西，看起來他們比妖魔宮的人魔性更強。」
黎荒心中冒起一股冷氣。
「那本就是妖魔宮遺留下來的東西。妖魔宮一直在打大陸的注意，因此想創建一個實力絕強的戰爭機器，這才有了這種東西。如果一個軍隊都變成的野獸，那絕對是一種噩夢。他們忘記情感，沒有痛苦，有的只是血腥的殺戮。一千個這樣的獸化人，就能把一個實力相近的萬人大軍血拼的差不多。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並有所防備，這一次我們肯定要吃大虧。」
司徒淼道出這個讓黎荒震驚的秘聞。
「又是妖魔宮留下的東西？武禁之技、獸化戰士，不知道還有沒有其它什麼天理不容的東西。」
黎荒不由歎息，妖魔宮為了入侵大陸，真的是無所不為。
「妖魔宮留下這些東西，對大陸來說就是一種禍。」
悠悠然一聲歎息，黎荒淡淡說道。
「一個人如果有了相對的實力，那麼他的心就會隨著擴張，妖魔宮也許就是刻意留下這些東西。」
司徒淼開始明白黎荒話中的意思。
「這個道理不僅僅我們知道，也許那些王者心知肚明。只是他們自己把握不住，他們如何捨得這樣一些可以擴大自己勢力的東西？」
司徒淼接著道，卻讓黎荒陷入沉默。
這一刻黎荒想到了自己，同時也暗暗慶幸這次沒有使用那股不屬於自己的力量。
「戰爭，到底誰對誰錯？這一路上我見到了太多的生離死別，太多命運悲慘的無辜人。他們失去了親人，失去了家，失去了依靠，只剩下自己茫然孤苦的活在世上。有些人麻木了，有些人淪為了復仇者，變成了我們以前的摸樣。」
一陣沉默後，黎荒扯開了話題，道出這些日子自己的所見，讓司徒淼也陷入了沉默。
「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明天我要去西水之域，龍王就暫時交給你照顧了。」
兩個人都陷入自己的沉默中，半響，黎荒才開口道。
「好，路上小心些。」
上一戰黎荒被方天閣的人所救，司徒淼知道應該是他們發現了黎荒與他們的關係，因此這次前去方天閣，他並不是很擔心
方天城，方天閣的發源地。
這裡建築林立，繁華無比，街道寬闊，車水馬龍，絲毫看不出有一絲身處亂世中的緊張。這裡高手眾多，在城中可以察覺到數十股浩瀚似海的氣息，甚至有幾股氣息晦澀難查，若隱若現，一般的高手根本察覺不到。
而在一處似乎不起眼的角落，有一股讓黎荒十分熟悉的氣息，乍一感覺似乎什麼也不存在，可仔細查探的話便發現像是汪洋一般雄渾。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小院落，青磚碧瓦。算不得奢華，與其它地反的雄偉建築想必倒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院落內，有一片小花園，紅的、藍的、紫的花兒爭相怒放，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淡淡的花香以及那如野林一般清新的香草味。
「黎荒，你來了。」
院落中，一個老人放下手中修剪花草的剪刀道，語氣竟中有一絲激動。
「子揚天，我只是想來尋一個答案。」
黎荒神色淡然，如實答道。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你先隨我來，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老人似乎有些急，話剛說完便帶著黎荒幾個閃身消失不見。
這裡是一片墓地。
一片裝修奢華的墳地，埋葬了方天閣歷年來無數英傑的墳墓。墓園很大，佔地十多里地。而在墓園的正南方向，是一個茅草屋，很普通的茅草屋，在屋前甚至還曬著一些蔬菜。
茅草屋的大門大開，但裡並沒有人。
而在墓園內，有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白髮飄然的老人在除草。
「太上長老，黎荒來了。」
帶著黎荒來到這裡的子揚天對著那道身影恭敬說道。
聲音很輕，讓人懷疑遠處的老者是否能聽的見。但就在子揚天剛剛說完，黎荒眼前一花，那老者瞬息間就出現了。
技近乎法。
這是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老者，也是一個讓人完全看不透的老者，他一直盯著黎荒未語。
黎荒沒有說話，直覺告訴自己那個老人看的並不是他自己。
「揚天，你回去吧。黎荒，你隨我來。」
半響，老人才開口支開了子揚天，而後帶著黎荒走進墓園。
一個很普通的墓，與周圍其它墓相比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卻打理的很乾淨，沒有一根雜草。墓碑前，擺放著一束盛開的白菊花，讓這個墓顯得有些不同尋常。
墓碑上，有一行讓黎荒愕然失神的字——愛徒荒晟之墓。
荒晟，方天閣一代天驕。年幼時就已經展露鋒芒，遠超大陸同時代的年輕人不只一籌。
當年的荒晟意氣風發，被所有人看好，如無意外他必將成長為一代至尊，當年不知多少年輕人以他為標榜來激勵自己。
然而沒過幾年方天閣內傳出消息，荒晟因修煉走火入魔身亡，這個消息在當年造成了難以想像的風波讓無數人為之歎息。然而除了少部分人，沒有人知道荒晟的真正死因。
「先拜見你的祖父，為你祖父上柱香吧！」
作為一個傳承數千年古勢力的太上長老，權利大的嚇人，想要得到一個人情報很簡單，何況是黎荒這個早早就讓他在意的人？
如果被方天閣其他長老看到眼前這一幕一定會驚掉下巴——方天閣的太上長老，方天閣的守護者，居然帶著與方天閣仇深似海的人在方天閣的墓園裡祭拜。
心中有一些酸澀，有一些悲傷，也有一絲疑惑。
酸澀，是因為自己的祖父縱然為一代人傑也躲不過為一方勢力的犧牲品的命運；悲傷，是因為外界的看法與阻撓與自己最愛的人分隔兩地，最終雙雙殞命，連自己的親生孩子都沒有見到；疑惑，是因為憑借荒晟當時的處境，死後竟然還能在方天閣的墓園內有一席之地。
「祖父，不孝孫來看你了。」
黎荒對著墓碑拜倒，對著這個一生從未見過，甚至最近幾年才知曉的祖父，那個英年早逝結局淒傷的祖父深深拜倒。
就現實來說，黎荒一直對於自己這個從未謀面的祖父只有同情之心，為他的遭遇感到不平、感到無奈——被妖魔宮、方天閣這兩大勢力所阻撓，注定了他黯然淒傷的結局。
但直到來到這裡，看到他的墳墓，那種源於血脈的親情讓他心中酸楚。
沉默、無言。
茅草屋內，老人沏茶，與黎荒對面而坐。
「你既然知道我的真實身份，而且我又與方天閣仇深似海，難道你不想殺我？」
黎荒疑惑的問道。
這個太上長老既然知道他是荒晟的孫子，那也一定知道他與妖魔宮的關係，憑借妖魔宮與大陸之間的關係，沒理由不趁黎荒還未完全成長而扼殺他。
「呵呵，我既然知道你的一切消息，也自然知道你的一些所為，你的本心並不是魔。妖魔宮是妖魔宮，你是你，何況你是在大陸上長大的，這裡有你的朋友、親人、牽掛。我是方天閣的太上長老，守護著它，但不是它的殺人機器。因果循環，自己種下的因，就要承受那個果，既然如此，我為何要殺你？」
老人開口，聲音透著一股滄桑，他的眸子深邃如星空，像是能勘破紅塵。
他的話讓黎荒一時語哽，無法辯駁。
「說吧，你來這裡是想知道什麼？」
見黎荒不答，老人也沒有在意，繼續問道。
「我想知道我祖父的真正死因，是誰人毒殺了他，是誰下了命令以屠殺妖魔宮之人來為方天閣提升名望而禍及我的雙親。」
黎荒一口說出數個問題，數個已經憋在他心中很久的問題。這一刻，黎荒是冷靜的，但也是危險的，也是黎荒少數一直在意的事之一。
「就像你說的，因果循環。」
末了，黎荒補充了一句。
「唉，因果循環，造化弄人。」
半響，老人才一聲歎息道。
「很多人都以為你的祖父被我毒殺，只是為了挑起我方天閣的內亂，其實他是自己服毒而亡的，與他人無關。」
老人道出這個讓黎荒嗤之以鼻的事實。還不待黎荒反駁，他接著道：「如果說真有殺他的兇手，那就是我，是我逼死他的。」
他的話有深深的自責，有深深的感傷。
當說出這句話時，他彷彿忽然便的蒼老了百年，眸子都有些暗淡。
「人最艱難的時候不是面臨選擇，而是無從選擇。當年如果不是我逼著他在你祖母與方天閣之間選擇的話，他也不會因無法抉擇而自殺了。而那個命令，也是自我開始下達的。」
老人幽幽說道。